丁伯豪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講述了關於王娜的經曆。

    當年，王娜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抱著一顆報效國家的決心進了特訓班，什麽樣非人的訓練她都過來了，當初五十多個人參加特訓，留到最後的隻有三個。”

    她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上海假扮成舞女，勾引一名在滬上經商的日本人，那人是個大特務頭子，身邊時刻都有保鏢，為了除掉他，上頭派出了王娜。”

    她成功地接近了那個特務頭子，為了徹底取得他的信任，上頭要求她必要的時候獻身。那時候她還是黃花大姑娘，開始也不同意。”

    但是在經曆了其他同伴在刺殺任務中一個又一個喪生之後，她接受了。於是，她成了那名特務頭子的情婦。”

    在做了他半年的情婦之後，那個老王八對她徹底的放鬆了警惕，她順利的把那個特務頭子殺死在床上。她也成功地脫身離開了。”

    你無法想象一個女人，剛剛還和自己同居了半年的男人在床上，一完事兒就拿出匕首親手把對方殺死，血濺了自己一臉，雖然這人是敵人，但卻是她第一個男人。”

    處於這樣的角度去思考，我能理解王娜剛才為什麽會那麽激憤，這不怪她，她的提議的確有道理，隻是......”

    丁伯豪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王錦盛已經聽明白了，隻是他不會犧牲楚惠。

    難怪王娜在聽到他們兩個拒絕犧牲楚惠的時候，會那麽的激動。原來，在她的身上竟然發生過那些屈辱。

    從這件事上，王錦盛有了一個令他自己都吃驚的發現，團長似乎喜歡上了那位花家姨太太。

    可是他不敢說，團長是個對自身要求極其嚴格的人，即便是團長真的喜歡上了楚惠，團長也不會表露出來，他隻會把那份感情深深地壓抑在心裏。

    在王錦盛看來，他倒是更希望團長和楚惠在一起。

    什麽花家姨太太？花家都根本不要楚惠了，楚惠難道還要為那麽一個好色無情的花老爺守節？

    況且，從曾二好和梅玉去撫州“換”楚惠出來就看得出，花家無論是老爺還是大太太，都巴不得這位姨太太趕緊走人，最好是不要再回去了。

    團長，那......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王錦盛抬頭問他。

    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先讓楚惠和......他們接觸著......”丁伯豪臉上有一絲痛苦之色，沒能逃過王錦盛的眼睛。

    他知道，假設這楚惠是團長的女人，別說讓楚惠去對敵人獻身，就是這次去引誘敵人團長也是不會同意的。

    看他那眼裏露出的憂鬱，更加肯定了王錦盛的猜測，團長喜歡上那個楚惠了。

    原先團長私下裏說起楚惠都是稱“姨太太”，但是此時團長不經意間直接稱呼“楚惠”，可見團長對楚惠的感情已經不是那麽簡單。

    但是王錦盛又不能說破，至少在這個時候無法挑破，真要說破也得等這邊任務完成，他們回到撫州之後再說。

    他決定，到那個時候不讓楚惠進花家，直接和團長回他們丁家老宅去。

    團長，我看也行......那......我先走了。”王錦盛眼角瞥見楚惠和劉媽在外麵轉角處朝這邊走來。

    好。”丁伯豪隻是點了點頭。

    團長，不管你怎麽想，我也提醒您一句，楚惠，她是唯一能配得上您的女子！”王錦盛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完這句話便沒命似的跑出門去。

    兔崽子......”丁伯豪迅速站起，正要追出去，就看見楚惠和劉媽回來了。

    少爺，他們都走了？”劉媽扶著楚惠進來。

    楚惠則紅著臉，頭偏向一邊兒，沒有看他。

    是，他們走回去了。”丁伯豪這回倒是很大方地盯著滿臉通紅的楚惠看。

    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麽這個小女人每次見到他總是這麽害羞、還有害怕？難道他很可怕嗎？

    少爺、少奶奶，我先出去忙了，你們聊你們的。”劉媽還有活兒要去忙。

    劉媽......”楚惠想叫住她，她不想大白天的單獨和丁伯豪坐在一個屋裏，實在太尷尬了。

    誰知丁伯豪也同時對劉媽說：“好，劉媽你去忙吧。”

    劉媽出去時，還不忘轉身把門兒給帶上。

    屋裏，隻剩下丁伯豪和楚惠二人，此時更是寂靜得可怕。

    丁伯豪見她坐在床邊，雙手拚命絞著一條小方帕，走上前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問：“你......今天在那邊兒......會害怕嗎？”

    楚惠這才抬起頭，她知道他是問今天在麵對那兩個敵人時，自己有沒有膽怯？有沒有露出什麽馬腳？

    沒......不害怕。”她又低下頭。

    如果......還要你去，你會怕嗎？”丁伯豪柔聲問。

    對她，他盡量做到不讓她受驚，自己平時跟她說話也盡量聲音輕柔些，生怕會嚇到她。

    不怕。”楚惠搖搖頭說。

    你就.......不怕他們對你......不軌？”丁伯豪慢慢試探。

    但是他沒敢說出日本兵是如何禽獸不如的，南京大屠殺中那些禽獸犯下的滔天罪行他也沒有勇氣對楚惠說，她一個生活在深宅大院中的女子，根本想象不出那是怎樣殘忍暴行。

    不怕，不是還有梅香......和你們嗎？”楚惠依舊低著頭，但是語氣中很堅定地流露出對他們的信任。

    她的這副模樣更令丁伯豪慚愧不已，他簡直都要向她說出王娜的計劃，讓她自己去決定。

    但是一看到她那纖弱的雙肩時，心中又萬般不忍。

    曾經第一次看到女兵的時候，他就對自己的長官很不屑，他認為保家衛國那是男人的事兒，輪不著讓女人上陣去殺敵。

    如果都到了需要女人上前線去，那男人的尊嚴何在？窩囊不窩囊？

    後來多看見幾次就習慣了，的確有很多事隻有女人能做得來，而男人未必行。

    就象這種去接近和挑唆敵人內部產生矛盾的任務，男人就辦不到，隻有女人才行。

    聽到楚惠這句“不是還有梅香和你們嗎”，丁伯豪差點兒就抑製不住自己的衝動，想要上前好好的抱抱她。

    丁長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楚慧抬起頭，小臉兒憋得通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