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車夫是王娜的手下，王娜朝他點點頭，拖著已經渾身發軟、完全不能走路的楚惠下樓。

    車夫朝樓上跑去，王娜拖著楚惠跑到樓下一層的樓梯拐彎處，王娜朝樓梯下看去，隻見樓底下黑壓壓的上來十幾個警察。

    她摟著瑟瑟發抖的楚惠的肩進退兩難的時候，素素從這個樓層跑出來，二話不說，猛地拉起王娜和楚惠就跑。

    王娜腦子飛快運轉，選擇了跟著素素跑，她知道這個時候帶著楚惠下去，隻會被警察給截住，這裏出了人命，警察一來就會封鎖旅社的出口，這裏麵的人誰都有可能是殺人凶手。

    這時候還下樓隻會自投羅網。

    她選擇了跟著素素走，一是素素弱小，她王娜不怕她；二是也實在無路可走，隻能睹一把。

    素素把她們帶到一個房間，關上門，幾個人累得癱坐在地上直喘著粗氣。

    小半會兒，王娜回過神來問：“素素，你怎麽還在這個旅社裏？”

    你你......你怎麽知道我叫素素？”素素瞪大了眼睛看著王娜和楚惠，王娜的聲音竟然這麽熟悉。

    我是梅香。”王娜幹脆不再隱瞞。

    王娜明白了，之前自己把素素趕走，而她並沒有走，而是另外在樓下開了這間房躲在這裏，她是來盯梢倪大本的，隻是，她不明白素素被倪大本那麽強迫，還為他吃哪門子醋？盯哪門子梢？

    你你你是梅香？那......她是？”素素吃驚不小，自己隻知道她聲音熟悉，但是怎麽也不敢想到會是梅香。

    你心裏一定猜到了，她是大少奶奶。”王娜平靜地說。

    是你們......”素素再也無法平靜，哽咽起來。

    素素，之前我讓你走，就是怕這裏不太平，你怎麽不回去呀？那個倪大本已經死了你知道嗎？”王娜也不忌諱她，直說了。

    他他他......死了？”素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做夢都想殺死的惡魔，終於死了？

    是的，被我殺的。”王娜不想讓楚惠承擔，自己主動背鍋了，她不怕素素恨自己。

    她和丁伯豪、王錦盛他們都沒想到，素素比任何人都恨倪大本。

    梅香姐！”素素“撲通”一聲跪在王娜麵前，令楚惠和王娜大吃一驚，不明白素素這是什麽意思。

    素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快快起來！”王娜把她拖起，拉到椅子旁坐下。

    感謝梅香姐替我殺了那個惡魔！”素素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棄泣。

    王娜和楚惠交換了一下眼神，表示：原來，素素也是恨倪大本的。

    他們還以為素素不知道倪大本是日本人，以為素素甘願到郊外那莊子去當富家太太是自願的，心向著倪大本。

    素素，快別這麽說，那個惡魔，他是咱中國人的仇人！”王娜憤恨地說。

    梅香姐你們知道他是日本人？”素素驚訝了。

    素素你也知道？”楚惠和王娜異口同聲地問。

    是......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不敢說，也不知道能和誰說，我的哥哥在他們手中，我不敢......嗚嗚......”素素越說越激動起來。

    對了，怎麽在槍響之後會有那麽多記者衝進去？怎麽會這麽巧？你在樓梯上有聽到什麽嗎？”王娜問素素。

    記者是......是我叫的......樓下在裝潢夜總會，我一聽到樓上槍響，很害怕，我想，不管是誰死了，隻要記者上去，或者能幫到人，好人死了，能幫好人，壞人死了，好人能趁亂跑。”

    素素拘謹地聳著瘦弱的肩膀說。

    原來是這樣......”王娜鬆了一口氣，他們的計劃中沒有記者，沒想到陰差陽錯還出現了記者無意中幫了她們的忙。

    是不是......幫幫錯了......”素素緊張害怕起來。

    不不，幫得好，幫得好！素素，你立功了！”王娜朝她豎起大拇指鼓勵她。

    真真.......真的？”素素欣喜地問。

    是，記者上去拍了全過程，很快就會見報，石井俊二在日本人麵前就無法把這事兒栽贓到咱們中國人身上！”王娜越說越興奮起來。

    這時，聽到外麵走廊上喧囂的聲音，有很多人上樓的聲音，又有好多人下樓的聲音，一直持續了小半天才安靜了下來，她們都閉著嘴不說話。

    我們能回得去嗎？”一直處於驚魂未定中的楚惠，這會兒總算是緩了過來。

    少奶奶......”素素流著淚，還象在王家時一樣，那副謹慎畏縮的眼神看起來令人心疼。

    素素......”楚惠朝她伸出手，倆人摟在一起，楚惠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說：“素素別怕，咱們想辦法出去，外麵會有人接應我們。”

    好，我差點兒忘記出去這事兒了，你們跟我走。”素素站了起來，擦幹了臉上的淚水。

    現在她一身輕鬆，沒了威脅他的人，那個惡魔也不是他殺的，日本人不會拿他那被迫在北方當礦工的哥哥出氣，她已經沒什麽可怕的了。

    若是王家不嫌棄她，她還想回王家去，給王家做牛做馬，王家的人對下人就象對家人一樣。

    說到外麵有人接應他們，的確有兩個人在外急得團團轉。

    丁伯豪和王錦盛坐在大旅社斜對麵兒的茶館裏。

    他們看著警察進進出出，看著樓下的警察把旅社的前後門都封住了，對進出的客人一個一個的盤查。

    他們的人在大旅社的門外遠遠地站著，誰也不敢靠近過去，誰也不知道楚惠和王娜此時在樓上是什麽情況。

    他們隻從蜂擁而出的記者們口中知道，倪大本死了，死在了那個銀行的石經理手中，似乎是爭奪女人引起。

    再後來他們看見伊藤雅子跑進去，丁伯豪和王錦盛的心提了起來。

    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看見楚惠和王娜出來，再後來警察包圍了大旅社，他們又擔心楚惠和王娜這個時候出來。

    等待的心是最容易感覺久的，丁伯豪和王錦盛心焦得連茶都忘了喝。

    這時一個人匆匆朝他們走過來，是王娜的人，他走到丁伯豪和王錦盛身邊說：“大少爺、二少爺，二位請看對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