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嚇得手中挎的竹籃差點兒掉到地，她緊張地轉過身，這才送了一口氣。

    “管家”她知道花銅是個好人，見是他來，心裏也沒那麽緊張了。

    “劉媽，出去給姨太太買東西呀？”花銅和藹地問。

    他發自內心地同情楚惠，隻是礙於這個家的當家太太視姨太太為眼中釘，他也不敢公開表示同情。

    老爺由於忌憚李氏娘家的勢力，加又常年在外，因此對宅子裏的事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李氏去做主。

    這個李氏雖然妒心重，但是大場麵過得去，花家這麽大宅子要沒有李氏掌管著，花老爺也沒有辦法安心在外打點買賣。

    “是新搬過去，姨太太又剛回來，針線沒了，姨太太讓我街去買點兒。”劉媽找了個很好的借口。

    “好，好，去吧，我也正要去姨太太那兒一趟，等你回來了我再去吧，這會兒大白天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花銅說。

    剛才老爺把他叫去書房，讓他晚些時候把一箱子首飾送去給楚惠。

    “好，那我先走了。”劉媽嘴在說著，手已經在開門。

    打開門，她逃也似的跑出去，生怕花銅還會叫住她，再繼續說下去就要露餡兒了。

    劉媽悄悄拐了幾條小巷，才找到一家當鋪，她在當鋪附近徘徊了很久，見當鋪裏的人都出來了，她才匆匆跑進去。

    櫃高高地坐著一名夥計，問：“大娘，你是來當東西的吧？”

    劉媽看了看那人，見麵相還不有些善，便點了點頭。

    “你要當的是什麽物件兒？拿來我給你瞅瞅。”夥計很熱心。

    “你們這兒首飾當不？”劉媽小聲問。

    “當，我們這兒除了人和牲口這些活物不當，什麽都當。”夥計笑著答。

    “好。”劉媽放心了：“請問小哥兒，你們朝奉在嗎？”朝奉就是掌櫃的。

    她知道有掌櫃在更靠譜些，一是掌櫃識貨二是掌櫃能給價，夥計做不了主三是由掌櫃經手，將來要贖回也好辦些。

    “在，這便來了。”夥計說著，下了櫃台。

    高高的櫃又露出一顆戴著眼鏡的腦袋，劉媽認出他就是這家當鋪的掌櫃，以前他幫老丁家典當過物件兒，就是經的這位掌櫃的手。

    “喲，劉媽？是您老？您今兒是來”掌櫃問。

    劉媽趕緊回答：“來當，來當。”

    以免他問得多了耽擱時間，一會兒旁人進來知道了就不好了。

    她把籃子放下，取出首飾盒，小心地踮起腳，雙手把首飾盒遞給了那掌櫃的。

    “喲，是首飾，您先等著。”掌櫃的微微眯著眼睛看了又看，最後又和櫃裏的夥計嘀咕了幾句。

    劉媽著急地在櫃台外麵等，但是又不能催，她知道人家正在驗貨呢。

    好一會兒，掌櫃的探出頭說：“劉媽，可以當，我給你這個數，如何？”

    劉媽小心地問：“這個數能買兩間房嗎？”

    “嗨，豈止兩間房，您老可以買一處宅院了。”掌櫃的笑起來。

    全國到處戰亂，現在誰還買房買地呀，人家有條件逃離的都賣房賣地了，這些固定財產都已經不值錢了，劉媽來當的黃金珠寶首飾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

    這便是亂世買黃金、盛世置房產的道理。

    因此，這種年景之下，當這麽貴重的首飾去買房，隨便都能買一處宅院兒。

    “真的？”劉媽不懂外麵的世道，更不懂眼下行情。

    在農戶們心目中，有房有地才能活命過日子，哪管你什麽亂世盛世呀？

    “咱們是老熟人了，我還能騙您不成？要不，我正好手頭有親戚要出讓的宅子，吉宅，絕對的大吉宅，寬敞、院兒大、屋裏幹燥，您要不要去瞧瞧去？”掌櫃熱心地說。

    他這也是為了證明自己典當這盒珠寶給的價錢不低，完全夠滿足你這老太太買宅子的需求。

    “哎呀，那真是巧了，太好了，麻煩掌櫃的了。”劉媽興高采烈地回答。

    “誒，不麻煩不麻煩，那，咱們先辦好了再去瞧宅子？”掌櫃的問。

    “好好好，先當先當。”劉媽樂嗬嗬的應聲。

    “您這回是文當還是”掌櫃的又問。

    “那就死當吧”劉媽一咬牙，狠了狠心說。

    都買宅子了，將來哪還有能力來贖當？姨太太恐怕也不會再想來贖當了，死當就死當吧。

    掌櫃的笑了，他心裏想的也是這樣，剛才一聽說是要當了這個寶貝去買宅子，他就知道是死當了。

    這筆買賣劃算，既廉價收當了這麽貴重的首飾，又把親戚那宅子給賣出去了，一舉兩得。

    一般來說，也壓根不會問對方是不是死當，人家也不可能告訴你我當了就不來贖了。

    但是掌櫃的見是劉媽，這就不同了，這劉媽以前來幫主子當過的，就是死當。

    辦好之後，他把當票交給了劉媽，然後跟櫃夥計交代了幾聲，就下了櫃，出來朝劉媽恭敬地抬了抬手：“您老請跟我走吧。”

    劉媽把當票塞進兜裏小心藏好，跟在掌櫃後麵走出當鋪。

    他們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宅子前，劉媽看了看四周的院牆，還不錯，牆還挺結實，看著也沒多少年頭，已經有幾成滿意。

    掌櫃的推開院門兒，說：“如今這裏還住著一戶外地來的親戚，他們過些日子就要回老家去，這些日子暫時借給他們住了。”

    。正5版6…

    “哦，哦，掌櫃的真是厚道人。”劉媽讚歎著。

    “唉，誰還能沒個難處呢？”掌櫃邊說邊領著劉媽進了院裏。

    “您瞧瞧，這院子是不是幹淨整潔？您瞧這地兒，還是三合土鋪成的，下雨都不泥濘。”掌櫃地踩了踩地說：“您請，咱們看看屋裏去。”

    “您看看這間，這是西廂房，怎樣？夠敞亮了吧？您再瞧瞧邊兒，那是正屋，主子住的。”掌櫃一間一間帶著劉媽看。

    劉媽特意留意了一下正屋，裏麵的家私一應俱全，她和姨太太隻需搬進來便是，什麽家夥什兒都不用添。

    全都看完之後，劉媽滿意地朝掌櫃的說：“肖掌櫃，咱們也不陌生，您就說吧，這是不是您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