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銅急忙勒住馬。

    對方那輛馬車也及時勒住了，馬車下來一對衣著華麗的夫婦，這對夫婦花銅認識，就是海商會的張會長。

    女的是張會長的二夫人戴芸。

    這對夫婦不認識花銅，隻是覺得花銅有些眼熟而已，姨太太楚惠來這個村子的事兒需要保密，因此，花銅也就假裝不認識張會長夫婦。

    見花銅的馬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張會長倒不是個蠻橫之人，前問道：“敢問前方就是李家村麽？”

    花銅忙回答：“是是，正是，二位要前往李家村？那請稍等，我讓讓，我讓讓”

    花銅說完不敢正麵看張會長夫婦，以免今後被認出時又要解釋一番。

    那就多謝了！”張會長倒也是個懂禮數之人。

    旁邊張二太太戴芸卻臉色不好，埋怨說：“真是晦氣，今兒來看孩子，半道就聽說孩子的娘已經過世了，這趕來領來孩子吧，又被人衝撞，真是掃興！”

    花銅一聽張二太太這話有些不對頭，車內的楚惠也聽見了，趕緊朝劉媽看，劉媽朝她擺手，示意她先聽著。

    花銅不動聲色，笑著問：“太太，您家孩子也在這個村子裏玩兒呀？”

    啊啊是是是”戴芸有些支吾地回答。

    倒是張會長為人更大方些，坦蕩地說：“怕什麽？實話實說就是了。”

    然後轉向花銅，完全把花銅當做了這個村裏的人。

    兄弟，不瞞你說，我和太太結婚多年都無所出，這不，前些日子我太太聽人牽線，和這村裏一戶人家對了。”

    他家的伢子要送人，我太太偷偷去看過那孩子，長得那是眉清目秀，腦子也機靈，將來定是個人才，我見太太喜歡，我也就同意了。”

    這不，我太太訂金都交給那孩子的爹了，今兒個來領人，誰知道走到半道聽人說，那孩子的娘昨日死了，我這是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

    既然都要領人家孩子回家了，我和太太去給孩子的生母一柱香也是應該的，順便看看孩子，你說是吧？”

    張會長說得通情達理，要不是花家老爺已經弄清楚這個孩子是自己家的，這孩子被張會長家領回去，那也是享盡福的。

    是是，您說得很有道理。”花銅在心裏想著要如何應對。

    他一邊把馬車拉開，讓出了一條道兒，正好可以過一輛馬車，一邊在思考著要怎麽說。

    對了，兄弟，你們這村有沒有這樣習俗，就是孩子的娘去了之後，多久來領孩子合適。”張會長準備車，又想到這個問題，轉過身來問。

    和楚惠對麵坐著的劉媽實在忍不住了，她掀起簾子的一角，探出一個頭說：“先生可是要領那位，曾經在大戶人家當過姨太太的女人的孩子？”

    對對對，正是她正是她，原來你們都認識？”張會長頓時感覺跟這幾個人親切多了些。

    認得，怎不認得？全村兒都認得，嫁了個無賴丈夫，這不，養不孩子了，要把孩子賣了。”劉媽撇著嘴說。

    是呀，這對父母狠心了。”張會長不由得歎息一聲。

    這老天爺就是不公平，好好的孩子投胎到這種人家裏，這種人家就不該有孩子，讓咱們這些想要孩子、會疼孩子的人多生幾個。”戴芸憤憤不平地在旁說。

    是呀，誰說不是呢，可是沒辦法，老天安排好的，這不，他們家的孩子聽說已經被人買了，孩子的娘一切喪葬事宜全由買去的那家張羅。”劉媽探頭出來就為說這句重點。

    什麽？已經賣給別人了？銅錢交了？”戴芸瞪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是呀，已經交妥了。”劉媽一口咬定。

    這這怎麽能這樣？這家人怎麽能這樣？那天那孩子的爹收去我的訂金，他怎麽能把孩子又賣給別人？”戴芸氣得幾乎要跳起來。

    太太，孩子的爹做不得數，那孩子不是男人的種，因此自然是做娘的說了算，這不，我們家太太剛去把孩子領回來了。”劉媽幹脆把話挑明。

    免得這夫婦倆又去那家鬧，被孩子聽見這個“賣”字可不好。

    她深知楚惠不願意孩子從小有自卑的心理，否則在那樣的大宅子裏連丫鬟都敢欺負你，沒人會管你是什麽少爺。

    車內的楚惠聽明白了，默默地站許劉媽這麽做。

    花銅是個靈活人兒，他一聽這劉媽膽子好大，敢這麽欺瞞張會長夫婦，他也隻好跟著圓謊，並且明白，得趕緊走人了，在這呆久了要露餡兒了。

    他一邊跳馬車前，一邊兒說：“先生、太太，您二位不必再去那家了，裏麵正辦喪事，亂哄哄的，那家男人是個潑皮無賴，你們去了也理論不清，反倒讓眾人觀笑話。”

    為什麽不去？他收了我們訂金，我咽不下這口氣兒，要不我警察局告狀去，讓那無賴吃不了兜著走！”戴芸不顧形象地吼起來。

    張會長為人脾氣更溫吞，忙拉住戴芸說：“太太太太，咱先消消氣兒，消消兒，改天去找吧，今兒去也確實不合適。”

    之前要趕去，是想著為養子的母親燒柱香，是做給孩子看，也是為感謝那女人生了這個一場。

    但是，人家既然孩子都賣給別人家了，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去燒什麽香，訂金可以改日再去要，憑著他張會長的名頭不信拿不回。

    不去也行，那讓我瞧瞧孩子！”戴芸朝楚惠馬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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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銅連忙攔住，說：“太太，您行行好，那孩子哭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正睡著了，別吵醒了他”

    小芸，咱們走吧，既然別人家買走了，那就跟咱們無關了，走，咱們車去。”張會長也過來把戴芸來開。

    劉媽，把這個給人家，這訂金怕是要不回了，我替孩子出。”楚惠已經了解那個無賴了，婆娘死的當夜還去賭博，恐怕收張會長家的訂金已經全輸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