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住了一對母子，老太太是隆兒的外婆，小夥子是隆兒的娘舅。”

    楚惠嘴在回答，心裏卻在想著他怎麽會路過那兒？

    那座宅子可是偏得很，不是特意拐進去，沒有什麽事兒是需要路過那裏的。

    丁伯豪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又問：“你收留了他們？”

    “是”

    楚惠突然覺得不對勁兒，他會不會在心裏嘲笑自己都沒有能力養活自己，還收留別人？

    且那宅子還是自己兌出去首飾買的，這是令她最難堪的事兒。

    “你怎麽了？”丁伯豪發現了她臉色尷尬起來。

    “沒沒什麽”

    “那對母子品行如何？”丁伯豪又問。

    “瞧著閨女都能被陷害成那樣，定是老實人家了，幾回接觸下來，母子倆心地善良，人很勤快，那庭院裏被他們收拾得幹幹淨淨。”楚惠不明白他問這些做什麽。

    “哦，那隆兒的娘舅多大年紀？可成家了？”他又問。

    “二十出頭吧，還沒有成家，窮人家娶媳婦兒不是那麽容易。”楚惠以為丁伯豪僅僅隻是隨便問問而已。

    “哦”他便沒有說話。

    倆人沉默了一會兒，楚惠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說：“那我去畫畫了。”

    他盯著她，沒有作聲，她尷尬地笑了笑，轉身出去。

    “我這兒需要些看家護院兒的，想朝你借這母子兩來，你可願意？”她走到門口，他突然高聲說。

    她轉過身來，不解地看著他。

    這些日子裏，那邊宅子有了林源母子倆在那兒照看打理，無論自己什麽時候過去，宅子裏都是整正齊齊讓人耳目一新。

    “那就老太太在你那兒，她兒子借過來我這兒”丁伯豪連忙避開她的目光。

    “為什麽？人家是母子，在一塊兒可以互相有個照應。”楚惠心中不悅，但是嘴仍舊平靜地問。

    見他沒有回答，隻是一直盯著自己，楚惠心裏突然有些情緒起來，但又不好怎麽發作，轉身朝冬梅支好的畫架那邊走去。

    “因為他是男人！”楚惠走到庭院裏，丁伯豪站在她身後的大廳門口高聲說道。

    “呃”她心裏一愣，終於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臉紅了起來，走得快更。

    就這樣，楚惠每天一早就來丁家作畫，太陽落山才回花家。

    大半個月後，終於畫好了。

    按照丁伯豪的安排，在她作好畫的第三天，就是他宴請撫州城裏大官小宦、各個鄉紳慶賀他遷回丁家大宅的日子。

    幾個兵幫在楚惠的指揮下掛好了畫，丁伯豪非常滿意，幾個人也連連稱讚畫得好。

    他把這幾個兵都打發到後院去之後，客廳裏隻剩下他和楚惠兩人，冬梅在天井邊清晰畫刷、調色盤等工具去了。

    她在他熱切的眼神注視下，呼吸有些不順暢起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雙令人不敢直視的目光已經看了她這大半個月了。

    每次她坐在庭院裏對著小路畫畫時，他就背著雙手站在客廳門口找她看，他能那麽筆直地站著，一直到她收工。

    而她其實每次都發覺到了那兩道熱烈的目光，但不能回頭去看，隻能假裝不知道。

    客廳裏無比的安靜，靜得隻聽得見牆角一座歐式大座鍾分針走動的聲音。

    “後日我宴請賓客你我我想明日先請你你來嗎？”一向沉穩冷靜的他，此時卻也結巴了起來。

    楚惠抬頭看了他一眼，碰到他期待的目光，她又趕緊低下了頭。

    她知道他的意思，這座宅子雖然是老宅子，但是修繕一新之後無異於新宅，且他十多年未歸，如今回到自家大宅，宴請慶賀是應該的。

    可他這是擺明了是想在他喬遷新居之時，專門請她一人。

    他知道後天來的隻能是花士昌和李雲娘，花家的側室是沒有資格來的。

    “我”她想拒絕。

    “來吧，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感謝你為我作畫，還有我們也是朋友不是嗎？我提前一日專門請你這位朋友，來嗎？”他依舊熱切地看著她。

    “”

    他雖然是在征求意見，用了“來嗎”，但他的語氣完全不容她拒絕，就象是你來，你一定要來，我隻是在告知你一聲。

    “好吧”她在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終於點點頭答應了。

    大不了明日把瑞隆一起帶來。

    而他，見她答應了，竟咧開嘴笑了，笑得象個孩子似的。

    楚惠和冬梅回到花家的時候，天已快黑了。

    丁伯豪今夜已住在了他們丁家自己的宅子裏。便讓袁曉峰把她們送進了側門。

    “姨太太，您這是一輩子都隻能走側門嗎？”袁曉峰孩子氣地問。

    他出身貧苦農民家庭，自然不明白大戶人家這些老祖宗傳下來的家規。

    a“7網7

    宅子的正大門隻由主人的正妻大太太才有資格進出，姨太太們隻能走宅子兩邊的側門或者hòu mén。

    但是hòu mén一般都在偏僻荒廢的後院，那是下人和宅子裏運送物品和糞桶之類的進出，姨太太們邊都走側門。

    楚惠被袁曉峰這一位，心中有些悲哀，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怔了怔，隻是看了袁曉峰一眼。

    “其實我想對您說，您其實可以不用再走這側門”袁曉峰撓著後腦勺說。

    “閉嘴！”冬梅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隻是見楚惠沒有作聲，以為楚惠不高興了，便有些生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瞧你給出的這餿主意，姨太太要是走了正門兒，老爺和大太太，還有宅子裏的其他姨太太，還不把我們姨太太給生吞活剝了？”冬梅沒好氣地白了袁曉峰一眼。

    “不是冬梅，你你你誤解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若是姨太太和我們”袁曉峰見冬梅誤會了他的意思，急得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