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惠有些為難地左右兩邊看了看李士聰和冬梅。

    李士聰沒有說話，冬梅也眼巴巴地看著楚惠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心裏覺得，楚惠無論如何落魄始終都是他們二人的主子。

    （z酷匠網正，版e首發r

    是去、是留，他們都看楚惠的決定。

    小四子婆娘見他們幾個全都不說話，急了。

    “你們要趕路，早上吃的是稀飯，都是水，肚子容易餓，我中午煮丸子給你們吃，吃了飽肚，趕路不餓。”

    小四子婆娘拉著楚惠的手不放。

    楚惠為難地看著她，又看看李士聰和冬梅，希望他們說點兒什麽替自己解解圍。

    “大嫂，我們還要趕路，就不耽擱了，我們吃得很飽，不會餓的，感謝了！”李士聰忙上前對小四子婆娘說。

    “那......咳，你們真的就著急走呀？”小四子婆娘問。

    “是的。”楚惠點點頭。

    回答完就拉起了瑞卿手，朝小四子婆娘揮了揮手：“大嫂子，我們走了。”

    李士聰和冬梅連忙跟上，幾個人走出了大門。

    “......哎哎！那你們等等我！在這兒等等我！我就來！”小四子媳婦追到大門口攔住他們。

    楚惠聽她這麽說，不是要挽留他們，就停了下來。

    “姐姐，這位大嫂她是要做什麽呀？”冬梅探頭看向大門，想看看小四子婆娘在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等等人家吧。”楚惠輕聲說。

    “該不會是去叫小四子來留我們吧？”冬梅又問。

    “應該不是，小四子放牛還沒回來呢，大嫂子跑進屋去怎麽喊小四子呀？”李士聰也說。

    楚惠拉緊瑞卿的手，翹首看著大門。

    “來了來了，哎呀，又讓你們久等了吧。”小四子婆娘抱著一大包東西跑出來。

    “大嫂，你這是......”楚惠一看，驚訝了。

    不知道她拿的是什麽，他們幾個在人家家裏白吃白住了一夜，哪裏好意思再接受這些？

    “這就是我剛才做的糍粑，還沒來得及搓成小丸子，這樣也好，經吃，你們路上餓了就掰點兒吃，飽肚。”小四子婆娘是個實在人。

    楚惠眼圈紅了，她沒有推辭，因為路上還得靠它救命呢。

    “多謝大嫂了......”話才出口，她就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大嫂，多謝你！”李士聰和冬梅朝小四子婆娘鞠躬道謝。

    慌得小四子婆娘臉都紅了，幾時見過這麽文雅的人啊？

    楚惠緊緊地擁抱住她，連聲說：“大嫂，你們一家是我們幾個的救命恩人呐！”

    她說著，鬆開小四子婆娘，從手腕上取下一隻碧玉鐲捧到小四子婆娘麵前：“大嫂，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請收下吧。”

    “不不不，這不行，我們山裏人不戴這個，戴著這麽金貴的東西沒法幹活兒。”小四子婆娘嚇壞了，連連後退擺手。

    “大嫂！你就收下吧，就當是我留給你的念想好了，說不定今後咱們還有緣見到呢。”楚惠朝她走去。

    “不行不行，大妹子，我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和我那口子早看出來了，你們是落魄的大戶人家。”

    “我家能收留你們一宿，已經不知是哪裏來的福氣了，我怎麽還能收你這麽貴重的東西呢？”

    “你們無家可歸，若是在哪兒落腳了，也需要有錢財安生呀，這個你自己留著吧，我不能呀，也不會要！”

    小四子婆娘，忙跑進大門去了，手腳靈活地關上了大門。

    楚惠“撲通”一聲，跪在大門外，對著大門內流著淚說：“大嫂，你不收下叫我如何走啊？”

    “大妹子，你們走吧，將來若是有緣呐，你們再經過這兒時，還進來家裏住，別忘了啊！”小四子婆娘在門內就著門縫看外麵。

    “大嫂......”楚惠哭出聲來。

    “大妹子，你們走吧，我不能收，收了還招賊惦記，你好好的戴上，你們走吧！”小四子婆娘也流下了眼淚。

    李士聰朝冬梅使了使顏色，冬梅連忙跑上前，扶起了跪在門口的楚惠。

    “大嫂！那我們走了啊！日後若是有機會回江西，我一定會再進來住！”楚惠邊走邊回頭，擦著眼淚說。

    躲在門內的小四子婆娘，邊流淚邊搖頭，看著他們走遠。

    楚惠他們一行人繼續朝著福建方向走去。

    而遠在台北的丁伯豪也不比他們好過。

    自從得知兩撥人馬在撫州都沒能找到楚惠的蹤影，其中一撥還去了花家打聽都毫無線索。

    李雲娘回答說沒有見過楚惠。

    尋找的人無奈，隻好就此罷休，傳回台北的訊息也就是這麽一點兒。

    丁伯豪恨自己不是大鵬，不能自由翱翔飛回去尋找妻子。

    “師座，青寧小姐來了。”副官走進來輕聲說。

    “......”

    副官見他沒有作聲，也沒有象往日那麽發火，又說：“青寧小姐帶來了一盆蘭花......”

    “叫她進來吧。”丁伯豪無奈地揮了揮手。

    來到台灣的這些日子裏，他除了思念楚惠之外，什麽事都不做、什麽人都不見。

    連兩個孩子小敏、小捷都全是青寧在幫他照看，青寧每次來他都關在書房，拒不見她，誰也不見。

    這麽久了，他覺得自己對青寧有些過分了。

    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來投奔的是王錦盛家，根本沒有必要每日往你家跑，辛苦幫你帶孩子不說，還受你不待見。

    因此，他想想也覺得自己在這一點兒上做得不對。

    但是他內心承認，自己的確是害怕見青寧，青寧很多地方和楚惠很相似，看到青寧就讓他想起了楚惠。

    副官見他同意了，便出去回話。

    不一會兒，青寧抱著一盆她自己精心栽培的蘭花進來。

    這盆蘭花正是原先在丁家大宅的時候，楚惠最喜歡種的蘭花，叫什麽品種丁伯豪不知道。

    他是個軍人，不懂花花草草，但是楚惠知道花的名字，他隻記得名字很好聽。

    剛才副官若沒有提到這蘭花，他或許依舊會拒絕讓青寧進來。

    這麽久以來，青寧隻在上回孩子掉水裏的時候進來過這間書房。

    這是第二次進來。

    “大表哥。”青寧紅著臉、低著頭，眼睛盯著手中的話兒。

    “哦，青寧來了？進來坐。”丁伯豪坐在大書桌後麵。

    “大表哥，三表哥說你喜歡蘭花，我就特意去叫園丁幫我選了一盆，每日都是我自己澆的水，今天開花兒了，三表哥叫我抱來給你瞧瞧。”青寧脆生生地說。

    “好，放那兒吧。”丁伯豪指了指角落的花架。

    他知道王錦盛的良苦用心。

    王錦盛知道他和楚惠都熱愛蘭花，所以讓青寧送蘭花過來給他，讓他看見蘭花就如同看見楚惠一般。

    但是，隻有丁伯豪自己心裏明白，任何花都替代不了楚惠種的花兒。

    剛才隻是在聽到副官說蘭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家老宅裏的那些蘭花，才同意青寧進來。

    人就是這麽奇怪，前後矛盾的內心。

    或許是思念過深了，才一邊思念著那個人，又一邊害怕去思念那個人。

    青寧放好花，走到他寬大的書桌前，低著頭說：“大表哥，我我......”

    丁伯豪見她說話吞吞吐吐的，以為她遇到什麽難事兒，便開口說：“青寧，你有什麽事兒盡管跟我說，表哥一定會為你做主。”

    在他眼裏，青寧是他和楚惠的妹妹。

    保護她，就好比在保護楚惠一樣，讓他內心有一絲的安慰。

    “沒，沒什麽其他的事兒，我就是想說......我每日來是為了替楚惠姐照顧孩子，還有......我若是不來幫忙，孩子們就......沒人管了。”青寧低聲說。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丁伯豪整日拒絕見我，無非就是以為我對你有企圖。

    我現在開誠布公地跟你說了，你就不應該再有這種想法了，不應該再拒絕見到我了，青寧有一半兒這個意思。

    還有另一半兒，就是，你當爹的都不管孩子，我如果再不來照顧他們，還會有誰對孩子們好？

    丁伯豪聽出了青寧的雙重含義，沉思了起來。

    良久，他才抬起頭看著青寧，說：“青寧，你是個好姑娘，你來幫我，我知道，我內心都記著呢，你是我和小惠的好妹妹。”

    “我沒有誤會你，我不見你隻是因為我心煩，我怕會遷怒到你。還有，你替我和楚惠照顧孩子，我特別感激！”

    “等以後楚惠來了，我一定和她好好的感謝感謝你。今後你有任何事來找我，不需要通過任何人，你直接進來就行。”

    丁伯豪一番解釋，令青寧內心歡喜不已。

    原來，大表哥是信任她的，大表哥沒有誤解她。

    “大表哥，我還有一件事兒想問問你......”青寧小心地問。

    “可以，你問吧。”丁伯豪台起頭。

    “老家那邊兒，有沒有姐姐的......消息？”青寧也時時惦記著楚惠。

    “......暫時還沒有，以後或許能找到吧。”丁伯豪假裝平靜地說：“青寧，你先去陪小敏和小捷玩會兒，晚上在這兒一起吃飯吧。”

    青寧開心了起裏，說：“大表哥，那你忙吧，沒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

    她還得去陪兩個孩子寫字看書呢。

    “好，辛苦你了，青寧。”丁伯豪終於朝她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看著青寧出去，丁伯豪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長歎一聲，有沉重地坐在椅子上。

    又思考了許久，他拿起桌上的話機：“去給我把王錦盛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