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28

    程程偶爾會和霞姐通電話，每次霞姐安慰她以做好手裏的工作為重都會覺得對不住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被霞姐提攜一把，畢竟霞姐手裏的資源都是優質的，隻要被捧上去加上自己的努力，大紅並不是件難事。

    這次是霞姐主動聯係她通知明天她得趕去片場，有一場沁香與左/傾告別進宮的戲。程程將公司事物放在一邊，又翻看了幾遍劇本，閉上眼睛揣摩沁香當時的心裏活動。

    既然答應入宮，沁香將自己種種情愫留在宮外，心中唯一被留下來的就是照恩人的吩咐做事。她看得清，自己在這個人身上不會得到任何的感情，最後一次話別不過是平常不過的囑咐，也是她最後一次抬頭看他，眼裏濃情滔滔不絕地傾瀉出來，也許她仍有期盼也許不過是一場祭奠。她如何才能將這種情感表達出來？流淚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她心目中的沁香是個堅強的女子，她懂進退，辨得清是非。這樣的沁香不再是一個小人物，她的心裏有她的主張，所以後麵很多讓人覺得不能理解的情節都變得合理起來。

    抓住重點，揣摩明白角色的情感，接下來就是考驗她演技的時候了。這一夜她難得的沒有困意，輾轉反側許久，又坐起來打開平板電腦看新聞，陳嘉亮是娛樂版塊的話題王，他見義勇為的餘熱還在，隻是更吸引人眼球的莫過於美人心官方微博發出的：“宇文皇貴妃@蘇亞的戲份就要殺青，情深不已的左/傾@陳嘉亮你怎麽看？美人心的真正女主角是誰？”

    這張官方微博截圖下緊跟著蘇亞因為自己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出美人心劇組，為劇組帶來諸多不便深感抱歉。

    程程看得冷笑不已，那天在酒店對她冷嘲熱諷可不像是生了病的。現在能做真實自己又願意真實的能有幾個人？不過全是將睜眼說瞎話練就得爐火純青的人。不過這和自己又沒什麽關係，連評論都懶得翻，接下來的內容都是些八卦，富商和這個圈子裏的明星總是糾纏在一起，花花綠綠的讓人吃不消。

    突然就想起她被人騙去陪酒，那人惡心的爪子在她皮膚上摩挲，直到現在想起來都渾身起雞皮疙瘩，她對別人的選擇不予置評，現在的她有了需要耗盡一生去守護的東西，興趣這回事已經不得不讓步了。隻是她想不到的是她和厲澤南的糾纏遠沒結束，像是貓和老鼠一樣，一個隻能不停的躲而另一個總是甩不掉似的一直追著。

    她才點進去微博就看到有信息，打開一看是一條被人關注的信息，時間是在一周前。這個賬號是在霞姐提醒過後才注冊的，乍一看是個再普通無比的賬號，沒有v也沒有認證，除了幾個僵屍粉。直覺告訴她那個人是鄒然，果然翻到她唯一的一條微博，大大咧咧地躺著一條帶著笑臉的評論：“我是你的第一個粉絲，我會看著你收獲更多的粉絲，變得越來越強大。”

    程程忍不住笑出來，那天鄒然在她這裏待到太陽落山才離開，從來到走，他臉上總是帶著讓人看著舒服的幹淨笑容。她送他出去，看著他坐進車裏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也隻是和她揮揮手，至於他想說什麽，程程並不關心。

    第二天她很早就到達目的地，劇組的人太多又很忙，對於她這個小人物沒有人在意。所以她在與不在都是一個樣，換好衣服畫了妝，正要去找霞姐，聽到兩個工作人員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閑聊天。

    “聽說今天有位大老板過來探班，好像是要從這些個演員裏選個女主出來，幫她重新打造劇本，也不知道誰有這福氣，一下子變鳳凰。”

    “蘇亞好端端的怎麽不演了？我覺得她有演技有長相，做這部劇的女主角很合適呀！不過能把這麽厲害的蘇亞給擠下去，這位老板也是牛，有錢人的世界真讓人琢磨不透。”

    另一人笑了笑，見旁邊沒人，才壓低聲音說：“不是新聞裏曾報道蘇亞和一位神秘富商在交往嗎？聽說蘇亞得罪了這位老板，所以被趕下去了，不知道今天來的是不是那位老板……”

    程程沒有聽下去，因為她看到吳導已經站在那裏吩咐開工。今天第一場戲是她和陳嘉亮之間的感情戲，她多情卻不能大方的表露，而他無情到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隻和她說了一句：“速速去罷。”

    陳嘉亮已經好些天沒見她了，開拍前兩人站在一起寒暄了一陣，他臉上的傷已經好了，站在樹蔭下的他玉樹臨風，豐神俊朗，要說起來他確實很得老天寵愛，一路順風順水，總是以正麵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在娛樂圈裏很少有他這麽潔身自好的人了。

    “你也聽說了吧，安達影視的老板會親自來確定女主角人選，你很有潛力，我看好你。”

    程程客氣地笑笑：“多謝哥，我會盡全力演，至於能不能做女主角還是順其自然吧。”她隻把他的好意當做是因為同被霞姐提攜所以才回多加照顧她。

    陳嘉亮對她客氣中帶著的疏離並不放在心上，在導演讓各就各位的時候，他經過她時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你們都會對陌生環靜感到不自然，卻又強裝鎮定，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努力。別驚訝，我有次路過你的房間，房門沒關緊，聽到你還在背詞。”

    程程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在自己的位置站好，吳導示意開始後，她麵色平靜地站在書房門前好一會兒才進去。

    他不知道在寫什麽眉頭緊皺，聽到聲響都顧不得抬頭。

    她微微福了了福身子，柔聲道：“沁香就要進宮了，來和主子辭行。”

    他應了聲，這才抬起冷峻的眉眼，沉聲道：“在宮裏要多留心，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不管在哪裏，我既然能讓你生就能讓你死。我會讓人人送消息給你，一切聽我的指示。”

    沁香眼眸深深，有一抹光亮在刹那間消失，垂下眼簾，聲音輕的像是風一吹就要被撕碎：“沁香記住了。”

    “退下吧。”

    她突然不管不顧地抬起頭，將眼睛裏的眷念和掙紮都暴露，隻是看到他複又低下頭時盡數壓製，宛如一場大風還未起就終止。她嘴角微勾，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甘心，彎了彎腰轉身離開了，脊背挺直，堅決而又清冷。她不知，那人在她一腳跨過門檻時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離開。

    通過後，程程長長的鬆了口氣，抬眼就見人群中站了一個熟悉無比的人，他負手而立，笑得慵懶溫柔，衝她擺擺手。在他旁邊的人隨著他的動作看過來，神情各異，大多數都是自以為是的猜測他們之間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讓她這“新歡”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對，厲澤南這個老男人看著人模人樣，心眼壞透了，她不喜歡什麽就把她往哪裏推。如果被人大肆宣揚，她是靠抱著他的大腿才進來的，她得有多麽不甘心。

    霞姐從別處走過來，見她還站在那裏皺著眉頭發呆，忍不住笑：“傻站在那裏做什麽？不是老相識了嗎？這會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程程不得不過去，對著那張笑得欠揍的臉實在樂不起來。她果然還是見識少，沒想到這部戲的最大投資人居然會是他，安達不過是盛海旗下的分公司，大忙人跑來這裏倒也不嫌累。

    厲澤南對自己的意圖一點都不避諱，當著眾人的麵誇她演技不錯，性子沉穩，代入感很強，能擔當大任。別人心心念念的女主演就這麽落在她手裏了，眾人麵前她不好發作，尷尬地接受著別人的眼刀和心不甘情不願的祝賀。

    蘇亞飾演的宇文皇貴妃在一場宮廷鬥爭中香消玉殞，隆重開場，匆匆忙忙中一個角色的生命就走到了盡頭。他的任性讓劇組這麽多天的辛苦都成了無用功，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咬牙切齒地小聲罵：“敗家爺們，你知不知道你的決定讓前麵拍好的很多情節都作廢了？放眼望去，誰家有你這麽當兒戲的？吳導的臉都氣綠了。”

    他不以為然，回頭衝她笑得爽朗而又邪魅，在外人眼中兩人卻是親昵的很：“這有什麽，你不是喜歡演戲？我可以讓你演更好的角色，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實現。別人想什麽對我來說，又有什麽關係？”

    程程急了：“我隻是想依靠自己的真實實力一步步走上去，而不是像關係戶一樣，這對於別人一點也不公平。你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很在乎，而且，我們的關係並沒到這麽親近的份上。你可不可以收斂下你的一廂情願？”

    她的這些不客氣的話也沒有讓他生氣，他嘴角噙笑，在相機下像是認真聽女友的抱怨的好男友。這是盛海集團的老板第一次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在眾人麵前，外界的一切猜測都在今天失去了爭論的異議。

    “程程，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說了那不可能。你可以裝傻，但是別人的眼睛你是瞞不住的。你覺得獅子捕獵的時候咬著獵物的脖子會鬆口嗎？動物都不會，我又怎麽會連動物都不如呢？放輕鬆，公司的事情你不必愁，你想親自整頓我支持，你要是沒時間我一樣可以代勞。”

    程程更加不快：“你調查程氏？我開始懷疑你對程氏是不是也一樣居心不良。”

    厲澤南並不多談，隻是笑，這個丫頭到底被傷的有多深才會對別人純粹的好意都保有懷疑態度？她還想說什麽，卻被他用力擁在懷裏，厚厚的戲服還沒有脫下來，被他摟著更加熱，她心裏像是燒了把火起來，趕緊推開他，幸虧旁邊沒有人，要是被人看到她還怎麽在這個劇組待下去？

    厲澤南知道剛才將她推到風口上已經是過分了，他確實是在逼她，逼她和他站在一起。他在感情上沒有半點風度，他隻認自己心裏看中的，使勁各種手段也要納入自己手裏。他把他的情意曝光在眾人麵前，就沒有想過什麽臉麵，他就是要做給那些人看，讓他們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厲澤南在旁邊的如風酒店訂了餐，吳導雖然對他提出來的要求很不高興，但是誰讓整部劇的費用是人家再出，再有才情的導演沒有資金支撐也如無米之炊的巧婦。不過既然他要捧的是好友最喜歡的弟子，她心裏也還算暢快，臉色也緩和了不少，觥籌交錯間也能和厲澤南說笑幾句。

    程程坐在離他不遠的位置，看著他神情懶懶地和眾人談笑，舉手投足間露出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的好氣度。她不經意轉眼和陳嘉亮的視線對上，他原本皺著的眉頭鬆開，衝她露出笑臉，一口幹淨整潔的白牙。

    厲澤南雖然是整個桌子上最忙碌的人，不時有人會找他碰杯，說幾句恭維的話，他還是會不時的看程程幾眼，見她和身邊的男人談笑正歡，心裏忍不住升起幾絲不快。好幾次看他們總是交頭接耳，讓他心裏更加窩火。

    陳嘉亮抬眸看到厲澤南向他舉杯，抿嘴回敬，不卑不亢地樣子。程程對別人巴結討好的嘴臉很反感，陳嘉亮的舉止無疑是這潭混沌中的一片清澈特別的存在，心裏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這麽多人中，他是不會以別樣眼光看待她的人，剛才交談也不過是告訴她剛才表演中一些略顯生硬的地方。其實和這樣一個人交談，沒有壓力，接觸多了點才發覺他可能是整個劇組裏和自己最談的來的。

    “陳先生主演的電影《夢回邊疆》我有看，不愧是影帝，表現很出眾。我家老太太都誇你，說你是她見過的演員裏最有靈氣的一個。”

    陳嘉亮抿唇輕笑：“謝厲總抬愛。”

    厲澤南將杯裏的酒一口飲盡，眯著眼看向程程，在座的所有人都和他碰過杯，唯獨程程。不管真的假的，厲澤南都是她和公司的金主，已經抱上的大腿也不是說下來就能下來的。她隻得硬著頭皮站起來，在別人曖昧的目光下她特別坦然地與他對視。說真的，厲澤南是廣大女人眼中的極品好男人。有錢有地位最重要的是還會做好吃的飯菜，放在重生前程程都不敢保證她會不會真的被這樣的男人吸引，可是現在……也許他說的對，她就像驚弓之鳥一樣，被傷過一次就不想再去為這事而煩心。

    他站起身甘願比她矮了幾分，碰杯時，意味不明地說：“程程要讓我另眼相看才行，我把機會擺在你麵前，你不要辜負我。”

    程程真想把酒杯裏的酒潑他臉上去，可又無法下手，隻得忍下來。

    而此時網絡世界已經沸騰，一是盛海的負責人露出廬山真麵目，還是個英俊的年輕人，光看長相已經被許多顏控奉為男神，第二則是男神正在追一個還沒半點名氣的小演員，親自去片場探望不說，更為了不讓自己的心上人受委屈，將作為主演的蘇亞弄走，重新打造劇本，應該是要將自己的心上人捧成神。

    這一則新聞讓蘇亞的鐵杆粉絲炸開了鍋，原來自家女神是為了給某個不要臉的靠男人上位的小新人騰位置才退出的，越發心疼起蘇亞。有的人找到程程的微博，在唯一的一條微博下麵罵了個狗血淋頭。以至於飯吃到一半程程的手機就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打開一看全是清一色罵她的話，先是一陣錯愕，繼而明白過來，聲音不停歇，她還沒來得及點手機就被搞得死機了。沒辦法隻好重啟，開機後她直接選擇了卸載，不為別的，她還有正事要忙，因為這玩意錯過了重要電話怎麽辦？她尊重每一個千裏迢迢追來罵她的人，可她更舍不得公司的事務出半點紕漏。人和人之間自有緣法，合則聚，不合則散。

    不過瞟了一眼就將那些難聽的話收入眼底，讓她忍不住皺眉，這話說的真是太難聽了。他們還沒看過她的表演就說她是抱著男人的大腿上去的，有時候真是沒處說理去。

    她還很年輕想要更多的人喜歡，不過就算不喜歡也無所謂，她不過貪戀的是表演的感覺。

    霞姐輕聲問怎麽了，她笑盈盈地大方開口：“托厲總的福，蘇老師的粉絲以為是因為我才逼得蘇老師不得不退出，他們真是高抬我了。”

    厲澤南的話裏聽出了諷刺的味道，她還以為蘇亞和他之間有什麽，再解釋也無用倒不如保持安靜。

    程程見他不接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別人看來倒是含羞帶怯的。

    網上很快又出現一條消息，通篇全是程程的身家背景介紹。小小年紀手裏就有一家運轉不錯的公司，身為公司董事長來說完全不需要抱大腿，而且就是演戲也不過是圖個樂子而已。而且她已經有未婚夫了，隻是沒辦婚禮而已。至於厲總是以什麽身份為程大小姐鋪路就不得而知了。

    但這對於被衝昏頭腦的狂熱粉絲來說，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因為他們說是程程仗著自己有錢把蘇亞給擠兌走了。不得不說有時候有些人的腦補能力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