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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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首尾。

    感受到沈君止灼灼的目光,賈珠歎了一口氣,深深的為自己小夥伴兒的智商感到了擔憂。

    與皇帝一齊用關愛智障的目光憐愛沈君止三秒鍾,賈珠為他解釋道:“初時看見斯若被拐,我就有些疑惑,於是便讓底下的人整理了被拐的孩子的名單。”

    沈君止不明就裏的點了點頭,道:“對啊,那名單我看過的。”

    賈珠歎氣的聲音更加明顯,抬手扶額,他道:“是我的錯,我該給你圈出來的。”不該寄希望於你能自己發現。

    從袖子中掏出另一份名單,賈珠將之呈給聖上,繼續道:“這些孩子之中,除卻籍貫江南的,更有幾個盛京人士。毫無例外的,這些孩子都是六部之中六品、五品官員,或者像是家師這般已經賦閑在家的重臣家的子嗣。”

    聽見了賈珠的話,沈君止喝茶的手頓住了。他到底並不愚鈍,話說到這裏,他已經明白了——京城之中是高官雲集之地,像是五六品的官員簡直不知凡幾。這樣的官員,像是賈政那樣的世家子弟並不多,於是也就意味著,這些人家丟失了孩子,在盛京之中是鬧不出多大動靜的。

    更何況有了江南兒童的遮掩,這些官員家的孩子便更加不顯起來。

    那張紙上,清清楚楚的“獨子”、“幼女”更是說明了這些孩子在家中的分量。假若以此為威脅那些官員,恐怕是很少有官員會不應的。這些官員雖然官階不高,可是分布在六部之中,也是能量不小。

    而賦閑在家的官員本不值那些拐子費如此力氣,冒這樣大的風險。但是張老實在是太過特殊,也太過重要了。他個人雖然賦閑,可是張家累世帝師,張老又桃李天下。如果能夠控製了這樣的人物,冒險一試也無不可。

    能夠如此作為的人,除卻忠順,沈君止並不做第二人想。

    皇權紛爭錯綜複雜,忠順雖然自大,可是能夠當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足見他並不愚蠢。之前他特地向聖上買了一個破綻,讓聖上以為他要南下聯絡金陵世家。卻不想他已經有了這般動作,直接將爪子伸到了天子坐鎮的盛京之中。

    忠順乃先帝長子,自幼被先帝養在身邊,和旁的皇子格外不同。後來他雖然被廢太子位,但是先帝到底心疼他,不僅留下明旨曰“非謀逆不得廢其尊位、迫其性命”,更是將曆代隻得皇帝掌控的暗部留給了他。

    暗部行事隻聽主令,且行蹤詭秘,無跡可尋。皇帝自掌權以來,處處被其掣肘,在皇宮之中都經曆了大大小小的刺殺。雖然這些刺殺都被他自己訓練出來的禦林軍擋下,但是卻實在是宛若懸在自己脖頸上的鋼刀。

    更讓皇帝忍無可忍的是,暗部居然敢對他苦心培養的國子監學子出手。許多次他有心整治先帝舊臣,隔天卻發現他仔細栽培的正打算啟用的國子監學士死於非命,讓他不得不停下收拾那些倚老賣老的老臣的腳步。

    被廢太子位之後,忠順一直致力於給皇帝添堵,若是旁的事情皇帝都能忍耐,可是這種已經動搖國祚,不知輕重的行為,已經觸碰到了皇帝的底線了。

    忠順的算盤打得響亮,卻偏偏算錯了張老的性子。

    斯若固然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澤陽也是他尤為疼愛的小孫子,可是這些都敵不過“忠君”二字在張老心中的分量。張家累世帝師,深受皇恩。張家的人並不忠於任何一個皇子,他們效忠的,永遠是澤被蒼生的帝王。

    所以,在收到忠順用以威脅的信件的時候,張老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由太傅府和皇宮相連的密道進宮麵聖,陳述此事。

    張老是三朝太傅,皇帝也曆經了殘酷的奪嫡之爭,兩人又都是心細如發,城府深沉,所以隻是稍作商討,忠順的全部計劃就都被皇帝和張老推測了出來。隻是,皇帝沒有想到,他弟弟的動作居然如此迅速,還未待他施展一個將計就計,阿止居然就傳密信告訴他,江南的拐騙兒童的組織已經被他剿滅了。

    在聽說那些人將寶玉也拐了去的時候,皇帝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裏雖然有些可惜不能在這件事上再做些文章,但是皇帝到底還是慶幸那小子動作迅速,讓他們家寶玉和張家的兩個孩子都平安的歸來。

    畢竟骨肉至親,張老如此為君之憂,作為皇帝,他也不希望那兩個張家的孩子出事,傷了這位授業恩師的心。

    被兄長和賈珠稍稍點撥,沈君止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的眼眸被白紗覆住,卻不難看出的他的表情。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沈君止卻是神色鄭重的對皇帝說道:“雖然如此,可是按照當時的情況,我還是那麽做的。我不知道如果不救那些孩子,咱們能不能順藤摸瓜揪住忠順的尾巴。我隻知道,如果不救那些孩子,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少年的聲音還並沒有低沉優雅,可是那之中的執拗卻讓人心中觸動。

    無奈的笑了笑,皇帝上前狠狠揉了揉弟弟的頭。

    這就是他的弟弟啊,或許阿止他一輩子也做不到心機深沉。可是皇家心機深沉的人那麽多,真的不必再多他一個了。能夠一直這樣正直善良,誰又能說,這不是福祉呢?

    隻是卻不能指望著阿止那臭小子自己想出後招了,皇帝歎了一口氣,拉著賈珠一道將後續的事情細細與沈君止說清楚了。

    朝堂裏的事情說是複雜,實際上與三姑六婆磕牙的家長裏短也相去不遠。三人比比劃劃的說著,間或在紙上寫寫畫畫,一番忙碌下來,竟已經過了宮門落鎖的時辰。

    這事擱在賈珠身上也是尋常,皇帝批閱著手裏的奏折,衝著那兩個小的揮了揮手,隻讓賈珠去沈君止的寢宮住一宿便是了。

    臨走的時候,皇帝忽然想起自己的這個弟弟今年也一十有三了,沒幾年也要出宮建府了,於是就隨口問了一句:“對了阿止,你自己的府邸位置選好了沒有?選好了就報給我,我讓他們收拾。”

    畢竟沈君止生而封王,又是皇帝的一母同胞,出宮開府這種大事,都是要提前許久準備的。

    沈君止打了一個嗬欠,聞言也沒有停下往外走的腳步,隻是想也未想的便回到:“隨便吧,要住的跟寶寶近一些就行。”

    皇帝手中的朱筆一頓,抬眼已經不見了沈君止的身影。接過自幼就在他身前伺候,如今已是太監總管的福公公手裏的熱茶,皇帝呷了一口,對福公公戲謔道:“嘿,那小子還真把寶玉當閨女養了啊。”

    福公公的嘴角抽了抽,卻低頭沒有說話。他入宮五十多年,什麽事兒沒見過。瑄王殿下對宜公主家的小小姐那哪是當閨女養,分明就是當……童!養!媳!的!啊!

    隻是到底不能對皇帝明說,福公公低下頭去,將瘋狂的吐槽壓在了心底。

    皇帝勤勉,批閱奏折竟不覺到了月已中天之時。

    此刻,在太後的寢宮,太後正側臥在寬大的紫檀沉木百福千工床上。球球則被惜雲姑姑洗得香香軟軟的,換上了太後親手為她縫的寢衣,乖乖巧巧的睡在內側。

    伸出手指撥開了粘在小姑娘臉側的細軟黑發,太後輕輕的拍著球球,一直到她漸漸睡熟,團成了小小的一團。

    惜雲姑姑正為太後守夜,聽見床榻上的動靜,她挑開了一小點兒簾子,輕聲說道:“娘娘也安歇吧?”

    太後垂了眼眸,細心給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小姑娘掖好了被子,卻輕手輕腳的起身下榻。

    惜雲姑姑無可奈何,趕忙為太後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皮裘。

    深秋月色清涼,太後走到了廊下,望著天邊的月色出神。惜雲姑姑站在她的身後,並不出聲。

    良久,太後才歎息一般的說道:“寶玉這孩子,跟月娘越來越像了。”

    想到了今日見到的寶玉小姐眸中的幽綠,惜雲姑姑心下一緊。她知道,太後娘娘是又想大長公主了。

    明瑞大長公主,閨名月娘,是性子極為爽利,一身俠氣的女子。世人都說太後是因為在入宮之初受大長公主庇佑,才投桃報李,善待大長公主與徐將軍遺孤。可是那雪中送炭的情誼,那挽救性命的恩情,恐怕隻有受人恩惠的自己,才能知曉各中分量的吧。

    “寶玉這孩子跟月娘一樣是個膽子大的,惜雲,你是沒聽說,她才多大啊,五歲的孩子,居然敢對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動手!”太後心有餘悸,聲音裏猶帶著後怕。

    雖然沈君止有意隱瞞,可是隨行的暗衛還是如實的將賈家三小姐是如何脫險的如實稟報給了太後。這些日子裏,太後雖然麵上不顯,可是心中簡直憂心如焚。

    她聽說過徐將軍八歲力擒山匪的事跡,當時隻覺徐將軍是當世難見的英雄。可是真到了她一路看顧著長大的寶玉,雖然隻是對戰兩個拐子,比之徐將軍對付的十多位匪徒簡直不值一提,可是太後卻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不僅不想獎勵那孩子的“英勇”,太後簡直想要抓著她狠狠拍兩下屁股,教她以後再不敢如此莽撞。可是被惜雲牽回來的小姑娘對著她軟軟的一笑啊,太後的心就軟了,心疼還來不及,也不記得去教訓她了。

    睡得香甜的球球並不知道,自己隨時隨地的賣萌技能讓自己免了一頓皮肉之痛。她也更不知道,她一直以為“不坑爹”的係統,終於邁出了坑她的第一步。

    #賣萌是喵星人的種族天賦#

    #係統:好歹是大西山居出品呢,我不坑爹才比較不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