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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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豔福。
對於青梅宴,球球雖然不喜歡跟著自家姐姐忙活來忙活去,可是能夠借著這個機會見見幾個小姐妹什麽的,她還是歡喜的。
隻是這一日並不怎麽清涼,球球睡在抽竹絲編的席子上也還是覺得周身火熱。素來不是愛折騰人的性子,球球也沒招呼身邊的丫鬟來打扇。一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如今她還睡在徐氏的院子裏,因為要練習刀法,球球身邊並沒有配正式的大丫鬟。除卻徐氏親自照料,球球的飲食起居大多還是徐氏身邊的四個大丫鬟輪流管著。
之前因為球球身邊的人都很穩妥,從未出過差錯,賈母便也沒有過於追究。隻是如今眼見著她的寶玉一日也似一日的大了,身為公府小姐,自然免不了出府和各家走動。如此一來,寶玉身邊沒有幾個大丫鬟什麽的,看起來到底不像樣。
於是有一日清早,賈母便對徐氏說道:“如今府裏的幾個小姐都大了,身邊何該安排幾個大丫鬟培養起來了,若芷,寶玉身邊的大丫鬟人選,你要上心呐。”
拍了拍自己身邊坐著吃點心的迎春,賈母思量了一會兒,開口道:“迎姐兒她娘……哎,不像樣子,你當伯母的少不得要照拂一二,趁著這次給寶玉選大丫鬟,若芷便留留心,給迎姐兒也配齊了吧。”
如今王氏和賈母不睦,賈母索性眼不見為淨,也不教她來一道用膳了。而如今明麵上還是王夫人管理著榮國府的庶務,可實際上,王夫人每行一令,底下的人就必須要來賈母這裏領對牌。榮國府之中的人見令行事,無對牌則不敢妄動。
“若芷知道了,老太太放心。探春如今也六歲了,便也一道配齊全了吧。”徐氏摸了摸迎春柔軟的頭發,將這事應下了。像是榮國府這樣的勳貴世家,給小姐們選身旁的大丫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活計,徐氏一貫不插手賈家庶務,這一次應下這件差事,是實在看迎春這孩子乖巧,可憐她有那麽個娘。
“便隨你安排就是。”賈母笑了笑,卻出言提醒道:“隻是這嫡庶有別,我知道你心善,不願意苛待庶子庶女,可是也不能太亂了規矩,讓他們越過寶玉和元姐兒去。”
賈母是大家出身,看中的便是正統。多子多孫固然是福氣,可是嫡庶的差別卻還是要有的。嫡庶有別,長幼有序,這才是他們世家該有的氣度。
徐氏也微微一笑,道:“若芷省的,這次便給寶玉和迎姐兒挑六個大丫鬟,探春那兒挑四個便是。”
賈母點了點頭,忽的想起什麽,便道:“你自去挑選,我這兒還有兩個丫鬟,都是體貼細心的性子,到時候給寶玉和迎姐兒一人一個便是了。”
長輩賜下的丫鬟,除卻那些給兒孫的有特殊功能的,其餘的都是用來表示這小姐在家族中受寵愛,受重視。所以賈母要賜丫鬟,徐氏自然不會阻攔。
迎春和探春的丫鬟,徐氏都是讓人選了家世清白的家生子。探春也便罷了,迎春那裏,徐氏挑的都是王家的人。而寶玉的丫鬟,徐氏則真真是費了十足的心思。
倒不是她偏心自己的女兒,隻是她的寶玉注定不會是尋常的閨中少女。所以,這一次挑選身邊的人,徐氏思量再三,抽掉了東平郡王府特地培養的四個孤女,皇帝又特地送來了兩個女暗衛,這才算將人數填滿了。
相看人品,調查家世,調|教規矩。徐氏將這零零總總的事情忙活下來,竟已經用了足足三月。一直到青梅宴這一日,這些丫鬟才被帶到了賈母麵前,由她最後過目一遍,方才能指派到各屋中去。
這貼身的大丫鬟一派下去,也就意味著這些小姐們該和娘親分院住了。探春和迎春一直自己住一個小院,所以真正需要搬家忙活的,其實隻有球球一人。
徐氏自然為小閨女打點妥當,寶玉的小院子就選在她的院子右邊,中間一道拱門,雖然看起來是兩個院子,實際上和一個院子也沒什麽差別。而徐氏的院子的左邊則是媛春的閨房,同樣的一道拱門,母女相見都很是方便。
這一早,徐氏領著這群丫鬟去見過賈母回來,便聽見弄弦說“三小姐還沒起呢”。知道小女兒苦夏,夜夜難眠,所以徐氏總是會讓她多睡一會兒。可是今日有宴,寶釵和黛玉以及斯若眼瞅著就要到了,寶玉這麽賴床下去終歸不好看。
狠了狠心,徐氏親自去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閨女叫醒,給她套上了身輕薄涼快的水波紋如意裙,又在她發間簪了一個新摘的茉莉攢成的小花球,徐氏這才滿意的將人送往花廳赴宴了。至若那些新指派過來的丫鬟,徐氏便讓身邊的逐音和聞歌帶著她們熟悉環境,順便再整理整理寶玉的屋子,晚上便讓她住過去。
球球一覺錯過了早膳,不過一會兒的青梅宴本就是要吃吃點心,聊聊天,晌午再一起用各色青梅菜肴,品嚐青梅酒的。所以徐氏倒也不擔心自家寶玉會餓,隻叮囑廚房再上些女兒愛吃的糕點便是了。
實話講,作為一隻喵,球球熱愛的吃食便是魚,蝦,螃蟹之類的河鮮海鮮。海鮮是很少能做成甜的的,於是,在度過了不能免俗的嗜甜的幼兒期之後,球球變得更加偏愛鹹鮮口味。
這就是說,青梅宴什麽的,要不是自家舉辦,要不是有“看著就很好吃,然而也隻能看著的”小帶魚,以及久別重逢的寶釵小姐姐的話,球球還真的寧願自己去後院練一會兒雙刀。
為了屬於本喵的帶魚,為了金玉甜緣,不就是吃梅子嘛,本喵吃就是了~
心裏默默的佩服了一下自己,球球一臉悲壯的往花廳走去。
看見幼妹的身影,媛春長舒了一口氣。被兩個漂亮得跟小仙童似的表妹仰頭追問著,媛春還是感覺到些許壓力的——總覺得沒有把寶玉交出來,好像就是對不起薛家妹妹和林家妹妹似的,這一定是我的錯覺。
壓下心裏那些微妙的想法,媛春站起身將寶玉牽了過來。
賈府的八角涼亭很是寬敞,尋常設宴的時候總會擺上案幾,諸位分席而坐。而今日既是青梅宴,那便是讓姐妹們親香的意思。媛春心思通透,索性讓人撤了案幾,擺上了一張海棠紋的黃楊木大圓桌。
寶玉來的有些晚,眾人已經坐定了。媛春身邊便是斯若。斯若旁邊便讓寶釵坐了,而黛玉則坐在媛春的另一旁,也就是寶釵的對麵。而寶玉的位置便在寶釵和黛玉之間。
一見了寶釵和黛玉,球球便覺精神一震。還沒有靠近,她便聞到了被微風傳來的淡淡香氣。抽了抽鼻子,球球便知道,那陣驅走她周身炎熱的味道,定然是從寶釵小姐姐和小黛玉身上傳來的。
牽起微微拖地的裙角,球球三步並作兩步的往花廳跑了過去。抱了抱黛玉柔軟纖細的腰肢,又蹭了蹭寶釵盈白如酥的小臉,球球這才心滿意足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桌邊軟癱了下來。
寶釵和黛玉的臉一瞬間就紅得不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媛春也有些對自家小妹這種隻在漂亮的小姑娘麵前顯露的“人來瘋”的性子反應不過來,也是不知該如何言語。
倒是目睹了這一切的張斯若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拉了拉媛春的袖子讓她回神,斯若掏出手帕給寶玉擦了擦額上新沁出的細汗,笑話她道:“怎麽這般坐沒坐相的?”
球球揚起小臉方便斯若姐姐給她擦汗,對她的笑話渾不在意,反而撒嬌道:“都曬化了,要化成肉餅餅了。”
小姑娘的聲音本來又脆又甜,這一次卻帶上了些許鼻音,直接讓人軟到了心底。斯若頓時就被萌得不行,親自給她打起了扇子。媛春卻是不吃自家妹妹那一套的,伸手佯裝凶狠的捏了捏球球的耳垂,媛春訓道:“又犯了原來的毛病,嚇到你薛家姐姐和林家妹妹怎麽辦?”
媛春是收著手上的力道的,看著用力,實際上隻是輕輕的揉撚。寶釵卻是不知這其中的原委,看見寶玉被大姐姐揪了耳朵,她便有些慌了。也顧不得臉紅,寶釵忙對媛春道:“元姐姐,在金陵的時候,我跟寶玉都是這樣玩的,不妨事的。您……”別捏她了,都紅了啊喂QAQ。
看著寶玉紅彤彤的耳垂,黛玉也是嚇了一跳。她平素跟媛春一道學習,一道刺繡,這位大姐姐從來都是溫婉耐心的,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發落過什麽人。更何況那人還是她最喜歡的寶玉姐姐,也顧不得什麽大家禮儀了,黛玉伸出小手握住媛春的,一邊往旁邊輕輕的拉,一邊求情道:“元姐姐不要生寶玉的氣,也別捏她耳朵了。要捏……要捏您就捏黛兒的吧。”
說著,黛玉白了一張小臉,卻當真將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隻是那紅彤彤的眼眶,卻是讓人連高聲說話都舍不得的。
媛春本就不是真的和幼妹生氣,隻是玩笑幾句罷了,卻未曾想兩個小表妹居然如此護著她家寶玉。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媛春在斯若一臉憋笑的表情之下默默的收回了手。摸了摸快哭了的兩個小表妹的頭,又無奈的看了看明明是罪魁禍首,卻一臉“懵懵噠”的自家妹妹,媛春隻得道:“元姐姐是跟寶玉鬧著玩呢,如今時候不早了,我還是派人去催催迎春和探春,等人齊了咱們還是快些開宴吧。”
說著,再不敢看斯若臉上的表情,媛春佯裝鎮定的快步走出去安排了。
#媛春:哥哥我錯了,我不該笑你的。咱家寶玉不僅僅是坑哥小能手,還是坑姐小先鋒啊喂!#
#論寶釵和黛玉的正確打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