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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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姻緣。
點到即止是一種藝術,何況賈珠和沈君止隻是為了給寶玉出氣罷了。看著水溶從昨日的榜首跌落到中遊,兩人滿意的笑了笑,轉身便去皇帝的帳子裏躲清靜,避開了來興師問罪的水溶。
皇帝早就聽福公公說了這幾個小的鬧起來了,見自家弟弟和珠兒一前一後的往他帳子裏鑽,便將人揪住,細細問了問原委。
賈珠便一一如實說了,就連那簪子是他家元姐兒的事情也沒有隱瞞。皇帝聽了之後來了興致,撫掌笑道:“哎,你們還別說,水溶那小子和媛兒還挺有緣分的。”
皇帝覺得,那簪子本就是北靜太妃所贈,又被北靜王撿回來送還,可不就是緣分嘛?又想起太妃總跟他念叨的水溶不肯娶妻,皇帝靈光一閃,笑道:“哎呀,年齡也合適,家事也合適,容貌品行也相配,不如朕給他們賜婚得了,省的玉姨還念叨。”
賈珠一早就開發了妹控屬性,聞言登時渾身一僵,不假思索的就道:“不成不成,大舅舅,他們差了輩分的。”
皇帝還沒說話,沈君止的喝茶的動作猛地停住,搶先駁道:“那有什麽打緊的,他們又不是實打實的親戚,再說了,就是真沾親帶故的,咱安慶還有‘骨血還家’的傳統呢。”
沈君止說的不假,安慶一朝一來,許多皇後和王妃都是大長公主所出,此謂之“骨血還家”,乃是為保證皇族血統純粹,血脈團結。上行下效,安慶的百姓家裏也時常是會迎娶表姐表妹,以此來維係親緣。
友情的小船說翻就犯,賈珠控訴的看了一眼拆他台的沈君止,依舊對聖上道:“若說緣分,倒是北靜王爺和寶玉的緣分深些,畢竟他連元姐兒的麵兒都沒見過呢。不過寶玉如今還小,北靜王爺早已弱冠,恐怕是等不起了。”
賈珠毫無心理壓力的將年齡安全的幼妹推了出來,比之適齡的元姐兒,他倒不信水溶那家夥會如此禽獸。
沈·真禽獸·年紀大·君止連中兩箭,頓時一臉血,忍住揍賈珠一頓的衝動,他放下茶盞,不悅道:“珠哥兒淨是渾說,你也還知道寶寶還小!”
皇上看著兩個小的掐得跟烏眼雞一樣,頓覺好笑。也不表態,他就靜靜的看著賈珠和沈君止兩人唇槍舌戰。皇帝表示,弟弟越大越不可愛了,小侄子小時候還會軟軟撒嬌,現在成天端著一張假笑臉也不招人疼了。相比之下,還是他們吵嘴仗有意思些。
待到兩人吵得筋疲力盡,皇帝才擺了擺手,幽幽笑道:“元姐兒的婚事也輪不到你們兩個瞎操心,珠兒你爹雖然混了些,不過還有徐家妹妹和賈家的老太君呢,況且這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呢,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吵個什麽勁兒。”
那邊已經擼胳膊挽袖子的賈珠和沈君止猛地一頓,一臉懵逼的頓住。
末了,賈珠幹咳一聲,望了望外麵的天色,躬身對皇帝道:“天色不早,珠告退。”說著,便往帳子外退去。
若非他臨出帳子的時候被絆了一下,什麽君子如風,淡定從容的,還是讓人信服的。
搶著福公公剛給他哥端上來的茶灌了一口,沈君止將喝幹的茶盞猛地往桌上一撂,擺擺手道:“走了。”
說著,沈君止便身形一閃,飛快往帳子外竄去。身後隻聽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剛才的天青雲裂瓷盞被猛地落下的帷帳擋住了,並沒有如皇帝所願的砸中阿止那臭小子的後腦。
福公公無語的看著兩兄弟鬧,默默的打發小太監去將碎瓷片收拾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便看見聖上正在寫著些什麽。福公公上前幫著聖上磨墨,便聽聖上道:“今兒這事雖然是這兩個小子胡鬧,不過倒提醒朕了,元姐兒的婚事的確該提上日程了。”
福公公附和道:“聖上說的是。”
“太後和朕的意思是,讓元姐兒按照公主的禮儀出嫁,那從文定到正式的出閣便要一年時間準備,之後還要修一個郡主府,無論元姐兒住不住,總是要有的,這便又要提早籌備。我皇家的女兒留到雙十不是什麽大事兒,可是過了雙十還未嫁,倒有些不像話了。”
皇帝一邊在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什麽,一邊絮絮叨叨的對福公公說著。半晌之後,他擱下了筆,將兩張紙晾幹,分別裝進兩個信封裏,讓福公公找人去給北靜太妃和明瑞宜公主送去。
在媛春的婚事上,皇帝也為她尋摸許久。不忍讓這孩子遠嫁,可以說為了這個“女兒”,皇帝這些年幾乎是將京中的世家子弟細細篩了一個遍。這參詳下來,還真就是水溶這孩子比較合適。
一來北靜太妃看著媛春長大,日後成為婆媳,也很容易融洽。再者水溶雖然封王,媛春嫁過去卻並非長媳,便能倒出手來打理東平郡王府的產業。而水溶這人雖然偶有些跳脫,軍中曆練這些年卻也讓他生出幾分沉穩,又難得後院無人,想來也不會讓媛春受什麽委屈。
如今這兩個孩子自己有了牽扯,三家大人隻需要先通了氣,而後靜待其成便可——聖上倒沒想著媛春和水溶會兩情相悅,但是至少讓他們先有個接觸,日後再賜婚也不會覺得茫然了。
徐氏接到皇帝的信的時候,還有些怔忪。水溶這孩子她的確很看好,可是因著差著輩分,之前她倒是沒想過。可轉念一想,左右又沒什麽血緣,讓她閨女相看相看倒也無不可。於是便應下了這件事,讓傳信的小太監去回稟皇帝便是了。
北靜太妃從前日晌午自家兒子撿到那簪子起,就已經打了這個主意。這才縱著她兒子去誆人家寶玉喊他“哥哥”。媛春是怎樣的品行人物,那在盛京的貴女中是頂頂出挑的。她一早就看好了這個媳婦人選,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開口。而今皇帝將這個機會送到她麵前,北靜太妃自然不會放過了。
就這樣,三方算是達成了共識。於是在西郊春獵的最後一天,徐氏果斷把小閨女丟給大兒子照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如徐氏所料的一樣,沈君止過來就要抱走球球。
賈珠深覺自己的一個妹妹已經被人惦記上了,於是必須要保護好另一個。所以,昨天還是“惡整水溶同盟”的小夥伴兒的兩人果斷翻臉,登時就又掐了起來。
借著阿止轉移自己過於焦躁的兒子的注意力,徐氏施施然的帶著大女兒踏上了去寒山的雲禪寺禮佛的路。在車上,徐氏細細端詳了一會兒媛春,對抱琴微微揚了下下巴,抱琴立刻取出了個首飾盒子。
取出盒子中的珍珠簪子,徐氏給女兒仔細的插在頭頂上。也並不隱瞞,她直接對媛春道:“一會兒,咱可能會‘偶遇’北靜王,元姐兒看看他便是,若是喜歡,便讓你大舅舅將事情定下來。”
之前這樣的活動也有幾次,徐氏說得坦蕩,媛春也並不覺羞怯。她本就被徐氏一手教養出的女子,大氣從容自然和那些尋常閨秀不同。
摸了摸自己頭頂的發簪,她仰頭望了一眼娘親,忽然輕聲道:“娘,寶玉需要他麽?需要北靜王府的助力麽?”
時隔兩年,媛春接管的,不僅僅是東平王府的產業,還有這些年王府舊人發展的不小的勢力。而徐氏也學著慢慢放開手,讓她的孩子們自己去走這一條她沒有走完的路——無論徐氏怎麽不願意,她都須得承認,他們這些人,已經做完了自己全部能做的事情。而剩下的,必須要交給這些孩子們了。
因為知道了自己的外祖家有怎樣的汙名未洗,所以媛春就做不到僅憑自己的喜惡去選擇自己的夫君了。比起妹妹和兄長,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唯有聯姻這件事,卻是隻有她能做的。
徐氏心裏一疼,卻盯著媛春平靜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元姐兒,你娘我,還有你哥哥妹妹,從來沒有把你的婚姻當籌碼的意思。你明白麽?”
自家娘親眼中已經有了怒色,媛春一愣,旋即卻淡淡笑開:“可是,娘,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我身上也有東平郡王府的血脈。”頓了頓,媛春繼續道:“寶玉是我的親妹妹,我必須要保護她。哪怕隻是為她豎起一層屏障,我也要保護她的。她還……那樣小。”
音節破碎在唇齒之間,媛春忍住了要落下的眼淚。戰場上刀劍無眼,可是她的那樣小的,仿佛被人抱在膝頭,一路嬌寵著長大的妹妹,卻終有一日要拿起手中雙刃,踏上灑滿親人熱血的土地,收複淪陷的寸寸山河。
此身長恨為女子。多少次輾轉反側的夜裏,媛春都這樣恨過。
徐氏將媛春攬入了懷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說話。這是她的女兒,她如何不知曉她心中所想。
末了,徐氏長歎一聲,緩緩道:“元姐兒隻管看看他就是了,他的確合適,卻也不是唯一的選擇。”
那便和北靜王府聯姻,的確是對寶玉有好處了。媛春閉上了眼睛,輕輕的“恩”了一聲——她並沒有心悅之人,嫁給誰對於她來說都是一樣的。既然娘親和大舅舅都如此看好這人,那她是願意和他好好相處的。
至若以後,兩情相悅固然很好,相敬如賓也不算差。
媛春這樣想著,便隨著自家娘親一同走下了馬車,往寒山的雲禪寺上緩步而去。
明瑞宜公主的車駕沒有停多久,北靜太妃的車駕便在寒山腳下停穩了。沈水溶率先跳了下來,之後一臉討好的扶著他娘下車。
他今日心情不錯,昨日成績不佳,那慧紋的大屏風眼見著是沒有希望了,沈水溶本是惴惴,未曾想他娘隻說讓他明日陪她禮佛,這事兒便算是揭過去了。
禮佛什麽的,雖然都是小姑娘們才幹的事情,但是能夠逃脫一劫,沈水溶也不在乎什麽麵子不麵子了。第二日一早,便扶著北靜太妃坐上馬車,一路上簡直在是用盡了看家本領去討好。
北靜太妃對兒子的表現還算滿意,點了點頭,母子二人步伐矯健的直往雲禪寺而去。
#媛春真是中國好姐姐,淚目……#
#沈水溶:比起五十章了媳婦兒還是未成年的阿止,本王忽然覺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