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男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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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辰宇的車在夜幕下疾駛,迷離的路燈照見攀延在他眼裏的血絲。

    ~~你的性子和你爸一模一樣,但你的車技和他就差之千裏,如果你爸看到你開成這樣,會不會氣得從墓地裏跳出來。謝辰宇,你把你爸的臉丟光了!~~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難以自持地顫抖。

    前方的紅綠燈在閃,他的車速沒慢下來。突然,一個女生衝出,站在斑馬線上伸開雙臂。謝辰宇陡然一驚,急踩下刹車。車子在女生前方三十厘米處急停下來。

    車停定後,女生暗吐口氣,有些後怕地走到車窗旁,怒視他:“開門,下車!。”

    謝辰宇打開車門,神色有些驚慌,有些不安:“菲,你沒事吧。”

    文若菲伸手把他扯下車:“我沒事,你有事,我開車。”

    謝辰宇坐上副駕,車子啟動,兩人默默無語。謝辰宇看著前方,目光卻沒有焦點。

    文若菲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這隻是一場熱身賽,並不代表什麽。”

    謝辰宇沒說話,他不想告訴她完成不了這場熱身賽代表著他可能失去澳門格林披治賽的參賽資格。

    文若菲凝視他一眼,沒再說話,把車子開進更深的夜色裏。車子在一個郊外的樹邊停下,四處是一片片稻田。沒有霓虹燈光的紛擾,天上的星光顯得明亮純粹。

    四下無人,文若菲翻身爬到副駕,坐在謝辰宇的大腿上,摟著他不由分說地吻了起來,這一次是她的舌破齒而入。

    惹火,從來就是她的強項。她惹起來火,謝辰宇從來難以抵抗。

    謝辰宇緊抱她,在唇舌的交戰中拿回了主動權。這種戰役,他要絕對的掌控。一場交戰下來,文若菲感覺到他雙腿間湧起的熱度。

    “心情好些了嗎?”

    謝辰宇無奈一笑:“這是兩回事。”

    文若菲眨眨眼,不服:“是嗎?那一定是火候還不夠。”

    她湊上來又要再吻時,謝辰宇的喉結滾了滾,聲音有點沙啞:“你再鬧下去,後果自負。”

    文若菲輕咬他的唇,曖昧地對上他垂下的目光:“什麽後果?”

    謝辰宇的喘息有點沉了,他咬咬牙關要推開她,她卻環抱他的脖子不放手。

    “菲,別鬧了,我會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麽?”文若菲俯身輕咬他的耳垂。

    謝辰宇全身像是被電擊,肌肉湧起了輕微卻難耐的麻痹。他咽了咽口水:“你忘記你答應你媽媽什麽?”這是最後的防線。

    “我沒忘。我答應她一年之內不和你上床。”

    “那就別鬧了。”謝辰宇又想推開她,他的忍耐去到了極限。

    文若菲堅持不放,在他耳邊呢喃:“現在我們在車裏,所以我們沒上床。”她的氣息拂進他的耳裏,吹在他強壓著的心火上,“轟” ~~所有的壓抑,灰飛煙滅。

    “你……確定?”謝辰宇最後一絲理智在掙紮。

    “恭喜你,你過了試用期?”

    “不是三個月嗎?”

    “對,從我碰瓷那天算起。” 文若菲含上他的唇。

    ──

    三個月前。

    “第十屆世界爵士舞大賽的冠軍是───”噔噔噔噔噔“Fire Fly!有請韓彬頒獎。”

    “男神,男神!”文若菲又驚又喜,失魂落魄地站在台上,看著韓彬拿著獎杯走來,帥氣得無與倫比,他看著她“鈴鈴鈴鈴”地笑起。這笑聲如此熟悉,好像每天在耳邊縈繞的聲音。

    鈴鈴鈴鈴……男神,不好意思,你的笑聲有點大。鈴鈴鈴鈴……文若菲睜開眼,緩了緩神,泄氣地拍下鬧鍾,忿忿地呢喃:“尼瑪,你就不能晚一分鍾響,讓我把獎拿了,說不定還能親上男神一口。”

    文若菲翻身起床,惺忪的睡眼瞄到鬧鍾上的時針,整個人驚跳起來。9點?為什麽是9點?昨晚睡太晚,鬧鍾調錯了?

    9點半複選,好,還有29分15秒。媽啊!

    文若菲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五分鍾內完成梳洗出門,然後像風一樣衝出了小區。

    繁忙時段,車輛川流,Taxi洋洋灑灑地在她麵前駛過,對她揮得快要斷了的手臂視若無睹。報應,真是報應,平時她不屑一顧,現在她追之莫及。

    看了看手表,9:10分。文若菲眉頭緊鎖,跑向前麵的紅綠燈。好,車路快轉紅燈了,她把心一橫,突然衝出斑馬線,一輛寶藍色的車子“嘰”地在她的麵前急停,文若菲順勢趴在車頭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她承認,這個瓷碰得沒有技術含量,但是時候緊迫,將就吧。

    車裏坐著一個戴墨鏡的年輕男人,他淡漠地看著她,臉上的肌肉沒有一點動靜。

    在車頭表演了二十秒的痛苦表情,男人還沒動靜,文若菲隻能起來一拐一拐地走向男人,敲了敲車窗。男人看了文若菲一眼,打開車窗。

    “你撞到我了。”文若菲撐起一臉理直氣壯。

    男人沉默。

    “咱們私了。”文若菲迫不及待。

    “怎麽私了?”

    “你撞傷了我的腿,我現在走不動,你送我去一個地方,我就不追究。”

    男人戴著墨鏡,文若菲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到了他的嘴角輕微地抖了抖。

    “上車。”

    文若菲暗喜,打開後座門,把地址報上:“要快。還有,別使詐,我記得你的車牌。”

    男人從後視鏡中看了文若菲一眼:“安全帶。”

    文若菲沒理會,從包裏拿出化妝品開始化妝:“要快,我趕時間……”車子突然來了個急拐,轉入了條小路,文若菲手上的唇膏從嘴角劃到了臉上。

    文若菲瞪眼:“喂,你開穩點行不?我要化妝。”

    男人的嘴角微微地揚起:“你不是要快嗎?我如你所願。”車子在小路裏疾馳,然後突然轉入條不知名的小巷,兩旁的屋影,樹影,人影“嗖嗖”地向後飛。文若菲臉色有些發白,急忙扣上安全帶。

    文若菲厲聲警告:“你幹嘛走小路?你別對我起什麽歪心,你逃不掉的。”

    “你不是要快嗎?走大路堵車,我是為你著想。”

    男人一手放在方向盤,一手靠在車窗,他的手看似輕輕一動,車子突然來了一個急轉。猝不及防,文若菲的臉猛地撞上了車窗,剛塗在臉上的粉底沾在窗上。

    “你會不會開車?”文若菲大吼。

    “不會,所以才會撞上你。”

    “……”運氣真背,遇上個神經病。

    男人的手在方向盤上輕描淡寫地一撥,車子又來個轉彎,文若菲的化妝包掉下了車椅,化妝品灑一地。她急忙捉緊扶手,咽了咽口水:“……我說大哥,其實真的不用那麽趕,你開慢點。”

    “你不趕時間了?”

    “不趕,不趕……”保命要緊啊!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個邪魅的弧度:“我趕。”

    “……”WTF

    文若菲隻能一手緊握扶手,一手撐著座椅,瞪大雙眼看著車子在窄巷裏高速地竄來竄去,這和電影上的亡命飛車沒分別,差的是她沒有電影男女主的不死之身。

    文若菲直冒冷汗,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阿彌陀佛,我才剛滿十八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想死,更不想缺胳膊少腿的。她摸著自己的臉,再怎麽樣千萬千萬不能毀容,死也不能毀容。

    這段十分鍾的車程就像是漫漫長路。她的胃在驚嚇惶恐中翻滾再翻滾,她想吐,非常想吐。車子“嘰”地急停,文若菲措手不及地向前衝,胸口被突然緊繃的安全帶勒得生痛。

    “到了。”男人淡淡地說。

    文若菲呆了五秒,舉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還活著。

    “我們算私了了?”男人問。

    文若菲好想破口大罵,隻是一張嘴一陣濃重的酸意湧上,她喉嚨一緊,立即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飛身下車,在樹旁吐了起來。她早上沒吃早餐隻是喝了點水,吐的全是酸水。

    文若菲靠著樹幹喘著氣,男人拿下墨鏡,下了車:“你沒事吧?”

    文若菲轉身瞪向他,他奶奶的,你這……臥槽,好帥!看起來有點像王力宏和金城武的混合體。呸,再帥也是個神經病,頂個屁用。

    文若菲擦了擦嘴,倔強一哼:“沒事!”

    男人皮笑肉不笑:“你沒事就好。不過,我有事。”

    文若菲戒備地看著他。

    男人說:“我的行車記錄儀拍到你碰瓷,明天你就會成網紅。”

    有行車記錄儀還讓她上車,他分明是在耍她。片刻無語後,文若菲咬咬牙:“你想怎麽樣?”

    男人唇角勾起,拿出一張卡片:“明天下午6點來到這。”

    極速汽車維修中心?文若菲皺眉:“你什麽意思?”

    “洗車。”

    文若菲驚訝得合不攏嘴:“你叫我幫你洗車?”他難道沒長眼,沒看出她是個女的,還是個美女。

    “你把我的車弄髒,難道不要洗幹淨。”

    “我什麽時候把你的車弄髒?”文若菲爭辯,她明明在車外才吐的。

    “你的身體趴在車頭,你的臉貼在車窗,你的屁股坐在車椅,還不髒?”

    “……”文若菲瞪大眼,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不隻是個神經病,還是個妖孽!

    文若菲握了握拳頭,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好”字:“我洗完車你就會把視頻刪了?”

    “行。”

    “你怎麽證明你沒拷貝?”

    “我需要證明嗎?”

    “你是要耍賴?”文若菲叉腰怒目。

    “有嗎?就算有也向你拐了的腿學的?”男人瞄了她的腿一眼“腿好了?”

    文若菲被噎得又怒又窘:“你……你有種!”她轉身鑽進車廂把東西收拾好,鑽出車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不想成為網紅,明天就乖乖來洗車,你逃不掉。”男人的聲音平平淡淡地飄來,文若菲的腳步一頓,拳頭緊了緊,快步跑進了大廈。真是倒黴,怎麽就遇上個妖孽,還是進階變態版的?

    好,開啟自我開解功能。想想袁非凡,她的二號男神。上次舞團的初選她輕鬆過關,隻要通過這次複選,她就能在袁非凡的演唱會為他伴舞,更有可能成為領舞和他單獨起舞。文若菲的唇角揚起,腦子開始幻想她在袁非凡身邊翩翩起舞的情形───他拉著她的手,摟著她的腰,伴隨著音樂,在舞台上漫舞,艾瑪,真爽。

    世上有神就有妖,既然有了神,又何必和妖一般見識?既然有了男神,男神經就給我滾!

    想到這,文若菲的心情漸漸好起來,腳步輕快地向前方的一棟高聳的商業大廈跑去。

    9:23分,文若菲去到了更衣室,裏麵的二十幾名舞者早已經裝扮好在那熱身待演。文若菲急忙找個空位一邊壓腿熱身,一邊把臉上亂七八糟的妝卸了重化,餘光還不時環視四周。

    她們的妝有夠濃的,這是去跳舞還是去選美啊?臥槽,這下巴還能再尖些嗎?是要戳人對吧?那個的胸也太假了,弄那麽大你是要去跳舞,還是去賣胸?轉圈時不怕摔成隻龜?

    唉,在這個看臉看身材的世界,她本來也不介意稍稍地同流合汙,隻是她已經沒時間化妝了,所以隻能被迫走上了一條清高的獨木橋。

    “你的妝化好了?”工作人員皺眉看著她。

    “不行嗎?”至少她還畫了條眼線。

    “你看看別人,你這叫化妝?”

    “沒事,妝不夠,舞來湊。”文若菲笑得陽光燦爛。

    工作人員嘴角抽了抽:“你身上穿的是舞衣還是夜行服?”她黑色的貼身舞衣雖然盡顯身材,但除了一點小蠻腰,該露不該露的都沒露。

    “呃,不好嗎?”這已經是辣媽批準的舞衣極限了。

    “你看看別人,你這叫舞衣?”

    文若菲看了四周的舞者,外衣長褲一脫,舞衣不是坦胸就是露屁股,這是來跳舞還是賣肉?

    “咳咳,肉不夠,舞來湊。”

    工作人員默默地搖頭:“小朋友,你懂不懂遊戲規則?”

    這不是要給袁非凡的演唱會選伴舞嗎?是有多複雜的遊戲規則?

    不過文若菲也沒時間多想,很快就輪到她的表演。上午安排了幾個群舞,下午就是考驗真功夫的獨舞。在獨舞時,其他舞者大多數隻是跳了兩分鍾,演唱會導演秦威就叫停了。她就足足跳了四分多鍾,把整首歌跳完了秦威還是一臉意猶未盡的感覺。

    舞衣性感有什麽用,舞蹈性感才是真實力,你懂不懂?

    跳完後回到更衣室,工作人員跑來說秦威要找她。其他盛妝的舞者齊刷刷地看向她,文若菲無視她們眼中的羨慕嫉妒恨,驕傲地點頭:“好啊。”

    遊戲規則?嗬嗬,舞跳得好才是硬道理。

    工作人員把文若菲帶到導演房間,把門關上。秦威,四十來歲,鷹眼方臉,知名音樂製作人及演唱會導演,音樂界中翻雲覆雨的大紅人。他微笑地問了她一些個人資料後就直入正題。

    “我看你的舞跳得很不錯,樣子也很標致,很適合當袁非凡的領舞。”

    “真的?”文若菲喜笑顏開,真是個有眼光的導演。

    秦威點頭:“袁非凡是現在最火的年輕偶像,這次演唱會的主題就是‘青春盛放’,我想給他找幾個很有青春活力的領舞,你各方麵的條件都挺符合。”

    “謝謝秦導,我一定會盡力把舞跳好。”

    “其實你給我留下印象除了你的舞跳得不錯,還因為你長得像我的初戀女友。”

    “……”文若菲的話接不下去了。

    “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初戀,看到了青春。”秦威感歎“我當初遇上她時也就是你這個年紀。”

    “……”文若菲的臉窘迫地紅了。

    “你的條件很不錯,我猜你是想把伴舞當成進入娛樂圈的踏腳石。”

    “我……真沒想過。”進娛樂圈?那還得過辣媽那一關,辣媽對娛樂圈一向不感冒。

    “以你的條件,加上有我為你撐腰,你現在可以開始想了。如果你好好配合我,我絕對有信心可以把你捧紅。”

    “……”娛樂圈?配合?捧紅?這信息量太大了。而且“配合”兩個字聽起來有點詭異。

    “今晚你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就一起去吃個飯,談一談領舞的合約,還有你以後的發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威的目光讓文若菲心裏發毛,她呆懵地搖頭。

    “之前交過男朋友嗎?”

    “沒有。”

    “處.女?”

    “……”文若菲的臉越來越紅。臥槽,這是什麽狀況?

    秦威滿意地點頭:“幹幹淨淨的,很好。再說白點吧,我很喜歡你,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