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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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與沒有,不過在人心之中。”

    也許聞人卿原本的意思是說,若有人堅持認為有,那麽沒有也能生造出一個來,若有些人認定沒有,即便真有個什麽厲害的寶貝秘藥,對那人來說也不值一提。

    聞人卿這話說得玄妙,但聽在白木染耳中,卻是另一番意思。

    看來這傳說之中的秘藥,也許是存在的。

    隻是這藥的作用,大約並不像傳聞所言的那般神奇與厲害。

    甚至,白木染聯想到她前不久在別莊得知的那一個關於聞人世家的秘術之說,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會不會所謂秘藥就是那個秘術?或者是什麽人與自己一樣,偶爾得知了關於聞人世家的一點點秘密,接著捕風捉影,添油加醋,最後以訛傳訛,就演變成了一個特別特別厲害的秘藥傳說。

    畢竟什麽延年益壽,增強功力的說法,都和那“種藥”的秘術契合得上。

    白木染思來想去,認定自己猜得不錯。

    至於聞人世家為何對此諱莫如深,也很好理解。畢竟此術是聞人世家的不傳之秘,當然不能分享與其他人,再者,這秘術聽來實在有些可怕,說不定還有些不能見光的手段,若真傳出來,必定會有損那所謂世家的形象。

    當然,白木染也明白,自己所知,一定不是全部。

    白木染還清晰地記得,在別莊的那一個晚上,紅玉分明還有些話沒有說完,若聞人卿不是剛好趕來,大概她還能知道更多關於那神奇秘術之事。

    想著想著,白木染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別莊之中,有兩個女子聞人玥與紅玉之間隱秘的依戀之情,甚至想到,她們也一直誤會著自己與聞人卿。

    其實……

    白木染忽然有了個很壞心眼的想法。

    而且,這一想法一旦自腦海中冒出來,便再也消失不掉。

    另一邊的上官淩雲與聞人卿還在爭執,聞人卿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無論旁人如何勸說都絕不更改自己的主意,而另一個上官淩雲,在麵對有可能會對聞人卿有所傷害的問題上,也是固執得要命。

    爭到最後,上官淩雲忿忿道:“若你不走,我便留下護著你,若有護不了的那一日,能與你同生共死,也不遺憾!”

    這話說得有些露骨,幾乎是將他的一片真心都剖白了出來。

    聞人卿還未如何,白木染倒先站出來了。

    “喂……”白木染甚至都不必偽裝,她本來就聽得極為不快,便臭著一張臉朝上官淩雲道,“她不好說穿,我卻聽不下去了。上官淩雲,你隻顧自己的想法,可想過她是否願意與你同生共死?”

    “……”

    “要說什麽同生共死的誓言,那也是……我,我來說才對。”

    白木染稍顯底氣不足,但想到聞人卿之前在上官淩雲麵前做的那番“戲”,她一咬牙,走至聞人卿身側,裝出一副親密無比的模樣,伸手扶住了聞人卿。

    這一招果真有用。

    上官淩雲一時愣住,一時漲紅了臉,一時又咬了咬牙,最後,低了頭。

    “我……”

    “你?”

    “我……我知我沒資格呆在你身邊做什麽……”上官淩雲忽而又抬起頭來,“就當是我多事也罷,你們兩個弱女子總歸令人不放心……再說,我爹聽了此事,也說讓我來看看,還說再吩咐些人跟來護送你回家。”

    什麽?白木染這下卻有些無語了,說不過就將自己的爹搬出來,這算什麽回事?

    聞人卿倒是淡然,隻說了一句客氣話。

    “倒讓上官叔叔操心了。”

    “四大世家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皆損,自然要互相幫襯。”上官淩雲似乎對此很是驕傲,又道,“再說你我二人自小相識,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咳咳……”

    白木染站在一旁很煞風景地咳嗽了幾聲。

    “……就算我知你對我無意,可自小的情分,做個知交好友總可以吧?”

    上官淩雲倒有些識時務。

    說了這半日的話,聞人卿麵上已帶了些疲色,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扶著她的白木染身上靠了一靠,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了過去。白木染看得有些心疼,知道她急需休息,便決定趕緊將這纏人的上官淩雲趕走。

    “行行行。”白木染眉頭緊蹙,“但她如今受了傷,正要休息,你就不要在這兒囉囉嗦嗦了,即便要走,也不是此時。”

    上官淩雲一怔,很快便點頭道:“是,你說得有理,你快扶卿妹妹進去休息。”

    什麽“卿妹妹”……還“情哥哥”呢!

    呸。

    白木染忍不住要白上官淩雲一眼,才扶著聞人卿進去。

    至於上官淩雲,他果真說到做到,沒有離開百香穀。一如他上一回來時一般,在野林子裏稍稍收拾了一番,住了下來。

    上官淩雲是個知情識趣之人,留下之後也不再多打擾她們,反倒給她們二人帶來兩個好處。一是白木染再也不用煮那難喝的白水米粥了,有上官淩雲在,他自然能送來各種滋補的粥粥水水,味道還很是不錯,總算解決了需要養病的聞人卿的飲食。第二則是這百香穀看來的確安穩了許多。那一晚據聞人卿說出現過在窗外窺探之人,就此之後便消失不見了,也並未再有如春娘林嬸一般的人找上門來。

    白木染是隔了一天才知道,原來上官淩雲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了幾個自幼跟著他的護衛,據說那幾人功夫極好,又很忠心,必要之時是可舍棄性命護衛主人逃走的。聞人卿對此不置可否,隻要他們不往她的竹屋來,便隨他們如何。可白木染卻生了一顆好奇心,總想知道那幾人究竟有多厲害。直到她三番兩次想要去偷偷看,都直接被人拎出來之後,才算是對這幾個護衛的功夫有了些了解。

    無論如何,反正是自己探不出深淺的那種厲害。

    白木染如此想,也是如此轉告給聞人卿的。聞人卿聽了,麵上竟帶了些笑意。其實聞人卿笑起來很好看,平日裏總是冰冷冷的眼眸中似是多了些神采,麵上也多了不少生氣,隻臉色還是差了一些。

    “你師父沒教過你功夫?”

    聞人卿難得對她的事有了點興趣。

    “教過……一點。”白木染有些心虛,“長拳……之類的。”

    聞人卿忍不住皺眉,長拳?難道朝陽觀就沒有一點自己的門派功夫?

    “隻學了這個?”

    “還教了些。但……我沒怎麽認真,就……沒學會。”

    聞人卿聽到這兒,總算明白了。

    其實,白木染雖算得上是半個江湖中人,可她身上卻的確一點兒江湖人的氣息都沒有,更多的時候,她更像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不知那一個餘春明收了這麽個什麽都不會,對學武又沒興趣的徒弟,該是如何地歎氣。

    想到白木染這人平日裏說起話來神采飛揚,從不畏縮,可一問起武功來,卻這般模樣,聞人卿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不如我教你一點兒,如何?”

    “……”

    “萬一來日有所不測,身上有些保命的功夫總是好的。”聞人卿說得頗有道理。

    白木染自然很不情願,思來想去,倒又想出了個借口。

    “這個,可能……不行。”

    “為何?”

    “我已有師門,也有師父。再拜你為師……這算是……那個……”白木染先有些遲疑,後突然有了氣勢,“……背叛師門!欺師滅祖!”

    聞人卿似笑非笑。

    “我既不收你做徒弟,也不用你喊我師父,且也隻是指點你幾招,並不教你聞人家祖傳的功夫,這不算什麽背叛師門欺師滅祖。”

    “……”

    白木染這一次是真想不出什麽拒絕的理由了。

    那隻好……接受?

    其實,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之前她在這百香穀中住了幾個月,卻也沒能與聞人卿拉近一點距離。隻因兩人幾乎沒有交集,偶爾說話,聞人卿還對她愛答不理。若有這麽個傳授功夫的理由,說不定能多說上一些話,說的話多了,便更容易探知她想要知道的秘密了。

    “怎樣?”

    “……行!”

    白木染一咬牙,便應下來了。

    那一封自朝陽觀來的密信雖然已經燒了,但其中每一句每一字都還清晰地記在白木染的心中。餘春明所要求她做的事倒不算太難,隻是讓她留在百香穀內,想辦法打聽出聞人世家傳說秘藥的下落。到時,隻要她傳個消息,便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務。

    聞人卿當然不知她在想什麽,隻看她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好笑。

    “等再過幾日,應當養得差不多了。”

    “……嗯。”

    白木染有點兒心虛。

    兩人說了幾句話,白木染便將上官淩雲方才送來的飯菜自食盒之中一樣一樣拿出來,準備用飯。這一餐的菜色不錯,上官淩雲還特地做了一道鮮美的豆腐鯽魚湯。

    剛吃了幾口,竹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卿妹妹!卿妹妹——”

    聽這叫法,是上官淩雲。

    可他這一聲喊卻聲嘶力竭,一點也不似平時那般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