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甜與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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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然氣死,又捧起一捧水向桃花潑去。
桃花抹了把臉上的水,叫道:“幼稚,趕緊救人去!”
孟浩然無可奈何,隻得向李月遊去,很快便將人救上岸來。
李月並無大礙,因為發現及時,又救得及時。她此刻渾身濕透,坐在地上抽抽噎噎。
人被救上來後,看熱鬧的人就多了起來。
人群中有人關心的直問李月怎麽了,為何想不開要跳湖?可李月隻知道哭,並不說話。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看見沒?衣衫真的被人撕爛了。有人說看見她跟太子兩個拉拉扯扯的,看來此話不假。瞧這狀況,這衣衫肯定是太子硬給扯爛的。”
“太子今晚喝得有點多,之前在席上就對女孩子們動手動腳的。隻怕這位是太較真,才要自尋短見啊。”
“這誰家的小姐啊?鬧這一出,怕隻會自己丟臉哦,難道還能讓太子娶了她不成?”
“難說,動靜這麽大,已經有人去稟告貴妃娘娘了。好歹也是晴翠宮請來的客人,難道貴妃娘娘不出麵收拾?興許,人家很快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由著咱們羨慕的份兒。”
“嘖嘖嘖,這太子爺的品行真是……還是三殿下好,不僅長得玉樹臨風,人還特別風度翩翩。”
……
有管事嬤嬤領著一群小宮女和著幾個侍衛走過來,眾人讓開一條道,讓他們走進圈中。
那嬤嬤將坐在地上的李月略略掃了一眼,便很快撇開了眼睛望向他處。那模樣好似多看李月一眼,她眼中就會長出濃瘡來,嫌惡之極。
嬤嬤雙手交叉放在腹部,高昂著頭顱,麵無表情,拿捏著腔調,大聲說道:“姑娘,你這就起來了吧,先跟著我們去換身幹淨清爽的衣衫。貴妃娘娘和著太子爺正等著你呢,你可別讓主子們都等得太久了。”
李月坐在地上,有些遲疑。
她微抬頭小心看那嬤嬤,可人家壓根兒就沒看她,令她張嘴欲語的表情尷尬的收了起來,她開始變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趕緊勸道:“這位小姐,快起來吧,發生了什麽事原原本本對貴妃娘娘講,娘娘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是啊,小姐,好歹你也個黃花大閨女。無論欺負你的那人是誰,你可是貴妃娘娘邀請來的客人,怎麽的,也會對你有個交代的。”
“是啊是啊,這位小姐,你快去吧。”
……
李月終於站起身來,低聲道了句“給嬤嬤添麻煩了”,便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一群人身後往晴翠宮走去。
那嬤嬤經過孟浩然身邊時,忽然看見了他,原本死板的臉孔立刻笑逐顏開:“孟大人,您也在啊?哎呀,您這是怎麽了?……噢,老生明白了。”
“大人,要不您隨老生同去,換身幹爽的衣衫吧?雖說是暑夜,可穿著濕衣服在身上,也容易感冒的啊。”
孟浩然欠身說道:“王嬤嬤,你自去忙吧,我立刻就要出宮去了。”
“那好,老生這就去了,實在沒法多耽擱啊,孟大人。此刻太子正在晴翠宮裏大吵大鬧呢,二殿下和我們殿下都陪著他,娘娘急等著我老婆子回去複命。嗨,真是個事兒多精。”
桃花看了看孟浩然,終於關心的問了句:“之前那太子對你沒怎麽樣吧?”
“無事,咱們該走了。” 孟浩然濕漉漉的站在桃花身邊,他早已被折騰得夠嗆,“好戲已經收尾了,沒的看了,你也該出宮去了。”
這話他老早就想說了,原本他一路跟著她,初衷不就是為這個麽?
可事情發展到最後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這女人實在太能折騰人了。
今晚他跟著她,帶累著連看三出好戲,還上演全武行啊。
這天晚上的經曆夠他作為一輩子的回憶了,今生隻怕是再難遇到。
對今晚這跌宕起伏的遭遇,孟浩然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桃花問他:“要不要去給主人家說一聲?就這麽直接走了,是不是不太禮貌?”
孟浩然很爽快的給了她“你趕緊回家”的充足的理由:“一、人家主人不一定知道你是她請的客人;二、若知道你這樣的女人也來參加宴會,說不定,人家後悔請了你來;三、人家此刻正在處理家務事,並沒有空理你;四、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五、……老子此刻有點暈,暫時想不起來。”
桃花:“……”
一路上,孟浩然像個監工一般盯著桃花走出禦花園,再出了皇城,最後直到她鑽進馬車。
桃花想,他這下子應該能放過她了吧。
卻不想孟浩然竟然騎著馬,不遠不近的跟在了她的馬車後。
小雲掀簾斥道:“孟二狗,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仿似終於等到有人理他了,孟浩然一夾馬肚子,得得得的跑過來。一句話不說,先一鞭子打在車轅上,嚇得小雲的身子縮了一縮。
孟浩然見狀,哈哈大笑:“你嘴殼子不是很厲害麽?這麽不驚嚇。你可真是小看爺,爺從不打女人。”
頓了頓,他又看向車廂裏,提高嗓門道:“全京城的女人哪個不知道,我孟浩然是最疼女人的了。”
小雲嗤笑了一聲,鑽進車廂,再懶得跟他說話。
孟浩然卻又道:“啊,對了!小丫頭,記得以後要叫我孟浩然。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叫我孟二狗,我雖不打女人,可不代表我的那群手下就不打。”
孟二狗這名字,就跟表哥一樣,是孟浩然心中永遠不想提及的痛。
桃花老神在在的坐在車中,將那氣鼓鼓的丫頭看了眼,極力忍著笑。
孟浩然也不裝模作樣了,幹脆大搖大擺的與桃花的馬車並轡而行。
有這麽個凶神惡煞一路,李忠不免小心翼翼,開始主動套近乎:“孟大人,您這是要去哪裏啊?楊柳巷好像是往左走。”
孟浩然嘲諷道:“咋地?興你們陶家有套好房子,有個主宅什麽的,就不興我孟浩然住大屋子,好屋子?”
李忠哂笑:“嗬嗬,嗬嗬,孟大人說笑了。不知道孟大人府上是在哪裏啊?唔,小的明白了,肯定是跟我們一個方向上的,嗬嗬,嗬嗬。”
“自然是一條道上的,不然你們怎麽想?這黑燈瞎火的,大街上又沒個人影子,以為我護送你們主仆啊?你們想得可真美。”
李忠隻好又是一哂:“唔,順路,順路,嗬嗬。”
孟浩然回家後,床上躺了三天。
原因有二:傷風感冒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那後腰腫得老高。
那天晚上,因被趙乾狠狠踢了數十下,他當時跪趴著,趙乾的腿腳就盡數都招呼在了他的側腰上。
還疼著呢,又跳進水裏去救人。
當時那李月在水中使命掙紮,故作姿態不讓他救,就這麽著將他的腰給閃了,痛得他額頭上直冒冷汗。掙著一條狗命爬上岸時,他已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興許是湖中這麽一泡,孟二狗腦子進了水,於是就變成了個特別執著的人。
最後他竟然還一路硬撐著,穿著濕衣服又吹著深夜裏的冷風,非要盯著桃花進了陶府的大門,這才於深更半夜回了自己的狗窩。
孟母每日裏給他抹那跌打損傷藥,口中沒閑著:“你說你,好好娶個媳婦回來多好,偏愛往勾欄裏鑽。這下好了,這腰閃了吧。都一把老骨頭了,還跟那些小蹄子折騰,活該!”
孟浩然隻沉默不語,他實則是無處話淒涼。
床頭上放著一摞潔白的絲絹,地上還散落無數。
他不住的在打噴嚏,還一直一直流清鼻涕,隻能隨時抓著根絹子在手中,如今他那狗鼻子都已被他擰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