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這肮髒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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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伊月得到消息趕來醫院的時候,蒙小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檢查。

    人要按照醫生的叮囑在醫院住上幾天,雖然沒有生病,但穿著病人服看起來還是那麽的令人不舒服。

    傅裏到最後都沒有接手這場手術,他沒辦法親手在蒙小妖的身上動刀切除她的肝髒,他做不到。

    白洛庭陪裴伊月一起來的,走進病房,首先看到的不是坐在病床上的蒙小妖,而是站在一旁,臉色比病人還要差的傅裏。

    連白洛庭都沒有見過他這樣的臉色,裴伊月著實嚇了一跳。

    “你們兩個,該不會是在吵架吧?”裴伊月問。

    她可以理解傅裏的心情,換做是她,她也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做這麽危險的事,是藥三分毒,更何況是一場手術,而且還是要拿走她的器官。

    蒙小妖笑了笑說:“沒有吵架,他就是有點不放心,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要做手術,我當然要來看看了,你膽子可真大。”

    “你們聊,我去買點日用品。”傅裏說完轉身就走。

    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逃避,他接受不了蒙小妖這樣的決定,但是,他又製止不了。

    傅裏走了,白洛庭看了她們兩個一眼說:“我跟去看看,你們聊。”

    麵對太有主見的女人,白洛庭深深的了解其中的痛苦。

    看著他們都走了,裴伊月轉身往床上一坐,“你真的想好了?”

    蒙小妖張開手,給她看了看身上並不合身的衣服,“你覺得我這樣看起來像是沒想好?”

    裴伊月瞥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哎,難怪你家傅裏會是那個表情,你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為他考慮,新婚燕爾的老婆要去割肝,這擱誰身上能受得了?”

    聽她說的血淋淋的,蒙小妖忍不住笑出聲,“哪有你說的那麽嚇人。”

    “怎麽會不嚇人,平時刀子劃傷手都會疼,現在可是要切你的肝,雖說你這是救人,但是就連作為醫生的傅裏都看不下去了,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害怕?”

    “他又不是因為這個。”蒙小妖咕噥的說。

    “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那個?你就繼續騙自己吧!”

    對於這場手術,蒙小妖的心裏其實也是怕的,隻因為傅裏不支持她,所以她也不敢跟他說。

    她當然知道傅裏為什麽不高興,畢竟在她做這個決定之前,一句商量的話她都沒有說過。

    “對了妞,那個餘小美是怎麽回事,她真的開車撞你了?”

    裴伊月裙子一撩,膝蓋上還留著一點點擦傷的印記,“喏,我都受傷了,你說是不是真的?”

    聞言,蒙小妖嫌棄的咧了咧嘴說:“這也算傷?”

    裴伊月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膝蓋,“為什麽不算,都流血了。”

    蒙小妖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你夠了,你以前的傷哪個不比這個嚴重,隻是擦破點皮居然也說自己受傷,我真是服了你了。”

    裴伊月裝出一臉的可憐相,“我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你知道我裝的時候有多白癡嗎。”

    “噓噓噓,你還是小點聲吧,萬一被人聽見怎麽辦。”

    看了一眼門外,這兩個大男人應該不會這麽缺德的站在那偷聽吧。

    “妞,這個女人的死你覺得是誰做的?”

    裴伊月漆黑的眸子一瞟,神秘兮兮的說:“如果我說是我做的,你信嗎?”

    “你?”蒙小妖詫異的看著她,搖了下頭,“不信,先不說你沒那耐心做出這麽多事,就算你有耐心,你也沒機會啊。”

    裴伊月勾了下唇,鬼魅的笑意讓蒙小妖有些不安,她湊近了些問:“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不會真的是你做的吧?”

    裴伊月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裙擺,“是,也不是,人雖然不是我親手殺的,但是她的死的確跟我有關,或者換句話說,這一切都是在我計劃當中。”

    “你的計劃?”蒙小妖有點懵了,她的什麽計劃,為什麽她一點都沒聽說?

    裴伊月輕挑著眉梢,笑了笑,而後趴在蒙小妖的耳邊小聲的嘀咕著。

    蒙小妖靜靜的聽著,可是越聽到後麵她的臉色就越驚恐,直到裴伊月說完,蒙小妖終於忍不住驚叫。

    “什麽?你的意思是,你利用了他?”

    裴伊月隨意的端了端肩,“是啊。”

    “你還敢說是,萬一被他知道了該怎麽辦?”蒙小妖快被她嚇死了,她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打從這次見麵以來,她已經做了太多讓她驚悚的事,現在她已經不再拘泥於隱藏自己的身份,蒙小妖就怕這樣下去她早晚會控製不住自己。

    “妞,我知道你心裏恨他,但是你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這實在太危險了,這次你的確成功了,可萬一下次……”

    “不會再有下次。”裴伊月打斷她的話,仍舊笑的一臉無所謂,“這樣的事做一次就夠了,多了就會被懷疑,我又不傻,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你知道就好,我真怕你上癮了就停不下來。”

    她太活躍了,不隻是人活躍,就連思維都比兩年前要活躍上許多,蒙小妖感覺自己快要不認識她了。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

    連著兩天了,每次裴伊月出門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她。

    她坐在車裏朝後看了一眼,這人跟蹤的手法倒是不賴。

    “停車。”

    聞言,阿恒一個激靈,“裴小姐不是要去醫院嗎,還沒到呢。”

    一直以來阿恒都特別害怕裴伊月,不說別的,就說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不和諧,萬一她小氣起來,在伯爵大人耳朵邊說點小話,怕是他要卷鋪蓋走人了。

    他小心翼翼的透過後視鏡看著後座的人,裴伊月眼眸一抬,漆黑的眸子跟他在後視鏡裏相遇。

    “我知道沒到醫院,我去買束花,你在這等我一下。”

    原來是買花,差點嚇死他了。

    阿恒把車停在路邊,“可是這附近好像沒有花店啊。”

    裴伊月隨手子了一條弄堂說:“這條路進去裏麵好幾家花店呢,車開不進去,你在這等我好了。”

    “要不要我跟您一起去?”伯爵交代他的話是寸步不離的將她送到醫院,這半路買花實屬意外情況,他要怎麽衡量這句“寸步不離”?

    “不用了,這麽一點路你還怕我走丟啊?”說話間,裴伊月已經下了車,甩上了車門。

    裴伊月說的沒錯,這條小路進去的確有幾家花店,但是她的目標卻不是花店,走向另一條大街,人來人往中她能感覺到跟著她的人還在身後。

    沒了車,那人生怕把她跟丟,腳步越來越近,一眨眼的功夫,人終究還是不見了。

    突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男人回頭,嚇了一跳。

    “嗬,膽子這麽小還敢跟蹤我,想死嗎?”裴伊月涼涼一笑,倒是看不出任何戾氣。

    她真的是“黛”嗎,那個被人說成是魔鬼的殺手?

    王尋有些不敢相信,自從他從餘小美的嘴裏聽到那些話之後,他已經跟了裴伊月兩天了,但是不論他怎麽看都不覺得她像是他們口中的人。

    站在人群中,裴伊月並沒有打算“大顯身手”,而且這人看起來這麽弱,也不值得她動手。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尋一下,問:“是誰讓你跟蹤我的?”

    “是我自己。”

    聞言,裴伊月笑了一下,“還挺硬氣,我們認識嗎?”

    王尋看著她,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出一些屬於“黛”的痕跡,可是最終他看到的隻有一張單純又無可挑剔的笑臉。

    他皺起眉,“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我還知道,有人因為你無辜慘死,你是魔鬼。”

    裴伊月輕輕挑了一下眉梢。

    說她是魔鬼,她並不介意,但是他說有人因為她無辜慘死,這一點她倒是引起了她的興趣。

    “哦?既然你認識我,那你說說看,我是誰,我害的誰無辜慘死了?”裴伊月的話雖然在笑臉的襯托之下,但仍是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王尋有點不太服氣,在他看來裴伊月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最多算是長得好看,又有點小聰明的女人,根本沒有他們說的那麽誇張。

    他瞥了裴伊月一眼說:“你自己是誰你自己不清楚嗎,你以為你現在是伯爵的未婚妻就能擺脫你以前肮髒的身份?”

    話說到這了,裴伊月仍舊不急不惱。

    打從他開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猜到他是總部的人了。

    把她叫成魔鬼的人並不多,而且他還說認識她,她最近可沒有害過誰,為一一個跟她有點關聯的人隻有餘小美。

    裴伊月淡淡垂眸,冷聲一笑,“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要擺脫這肮髒的身份,你今天來,該不會是想要給餘小美報仇吧?不過你可能找錯人了,這人又不是我殺的,你就算要報仇,也應該去找殺她的人,或者,給她遞刀的人。”

    聞言,王尋臉色一僵,下意識的捂住掛在腰上的匕首。

    裴伊月涼涼的撇開盯住匕首的視線,精明的眼底讓王尋一下子慌了神。

    “你,這麽說,你是承認了?”

    能不怕嗎?王尋又不是來找死的,他更沒想過要跟她碰麵,他隻是好奇,所以才想跟蹤她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然而現在他看到了,雖然她什麽都沒有做,但王尋還是感覺到了陣陣陰寒由她的目光傳送到他的脊背,讓他後背發涼,頭皮發麻。

    裴伊月端了端肩,“我承認什麽了?”

    “承認你是黛。”王尋迫切的想要從她的口中聽到回答。

    裴伊月笑了一下說:“黛是是什麽,我聽不懂。”

    “你胡說,你明明就是黛,為什麽不承認,k是為了你才懲罰的餘小美,這一切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裴伊月繼續裝糊塗。

    王尋氣的直咬牙,“你這個女人,居然到現在都還想否認,你不是被人說的很厲害嗎,你不是戰無不勝的‘黛’嗎,依我看,這全都是你自己編出來的,你連承認自己是誰的勇氣都沒有,你根本不配被人提及,我要回去告訴所有人說你還活著,而且活的很窩囊。”

    王尋以為自己的這番話可以刺激到她,可是沒想到裴伊月卻不怒反笑,“新來的,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來的勇氣敢來威脅我,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想當凶熬的食物,就老老實實的待著,我不反對你去告訴別人我還活著的事,隻要有人願意信你,你說什麽都行,但前提是你有命說。”

    看著裴伊月轉身離開的背影,王尋心裏不禁有些害怕,他告訴自己:她是在嚇唬我,這個女人,居然敢威脅我,我就不相信你能把我怎麽樣!

    身旁經過的人來來往往,王尋並沒有發現其中站在他身後很久的一個身影。

    一身黑色的t恤,頭上的帽子壓得很低,一頭長發披肩,卻用帽簷遮擋著自己的臉。

    她在裴伊月離開之後轉身,嘴裏喃噥的說:“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