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六章 無涯的欠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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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樹下,無涯老人端坐不動,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徹古往今來的一切曆史。
十六道混沌長河環繞這株古樹,世界樹的根須貫穿十六道混沌長河,每個宇宙紀皆有不計其數的強者借助這株古樹的根須來保命。
他們是生是死,是否能夠脫劫,全在無涯老人一念之間。
生來隻有十七歲,一個宇宙是一年。
這便是無涯老人。
而今是他第十七個年頭,曆史的滄桑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個畫麵,無數生命的悲歡離合也僅僅是塵埃般細小的生命在喧囂。
他所在意的,隻有自己。
自從三十五億年前歸墟之戰受傷以來,他便一直萎靡不振,那次受傷對他的傷害比太易伐樹還要狠,秦牧並未選擇滅掉他,而是給了他逃生的機會,但他對秦牧並不感激。
秦牧之所以不敢殺他,主要還是因為殺了他,會導致三公子四公子降臨。
在之後的三十五億年間,四方攻伐,秦牧還是時不時的幫他抵抗彌羅宮,甚至還會出手幫助公子無極。
然而秦牧已經將他們限製死了。
自從秦牧摧毀歸墟大淵,重新封印祖庭的虛空,公子無極便失去了力量源泉,想要恢複到巔峰狀態,便隻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的修煉。
無涯老人也失去了力量來源。他麾下的史前強者,已經沒有新的成道者了。
想要成道,隻有一條路,那就是祖庭道境體係。
他又無法讓麾下的史前強者修煉延康的祖庭道境體係,因為倘若史前強者成道借助祖庭道境體係成道,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無極始終無法恢複到巔峰狀態,而他經曆了三十五億年的生長,也是進境緩慢。
他對秦牧的目的了如指掌,無非就是拖延時間,給所謂的延康變法更多的機會,讓延康能夠成長起來。
他甚至計算秦牧身邊每次離開多少人,每次從外界進來多少人,估算延康的實力。
先前,延康新增的成道者數量很是嚇人,但是後來,這種趨勢才慢慢減緩,尤其是到了近些年,新的成道者越來越少,甚至最近兩萬年都沒有新的成道者出現。
延康總共隻有三千成道者,數量看起來很多,但比起十六個宇宙紀的積累來說,還是太少。
自那時起,無涯老人便意識到,延康變法遇到了很大的問題。
這個問題應該是,沒有外患。
延康沒有了外患,便沒有了憂患意識,民眾太安於現狀,導致沒有進取心,沒有了拚搏奮發圖強的鬥誌。
至於變法,也因此難以為繼。
無涯老人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便推算出另一個可能,秦牧要動手了。
三十五億年來,秦牧拖延時間的目的都是為了壯大延康變法,給延康變法更多時間,現在變法難以為繼,那麽他也就沒有必要繼續拖延下去了。
秦牧一定會動手!
“混沌倘若動手的話,一定會來聯合我,聯合公子無極,對玉京城下手。因為玉京城的威脅力最強!”
無涯老人目光閃動:“聯弱克強,才是兵法之道。除掉了玉京城之後,他才有餘力對付我和公子無極。那時候,他也需要我的力量,給延康壓力,迫使延康變法繼續。而他來求我與他聯手,正好可以獅子大開口!我恢複到巔峰時期,便指日可待!”
他剛剛想到這裏,突然有成道者來報,道:“七公子混沌的渡世金船前來,已經進入第一重混沌長河!”
無涯老人起身,哈哈笑道:“公子混沌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一切計劃,盡在我掌握之中,始終隻能在我掌中蹦躂!來人,準備迎接公子混沌,給他一個下馬威!”
就在此時,突然鍾聲震蕩,一條條混沌長河近乎沸騰,一口洪鍾橫跨十六道混沌長河,坐落在長河之上,震得河中無數史前強者立腳不穩,紛紛跌入破滅大劫之中!
渡世金船長驅直入,從洪鍾之中衝向對岸的世界樹!
無涯老人心頭大震,有些不知所措,按照他的推算,秦牧應該是來求和的,而並非是來開戰的。
但秦牧一出手,便破去十六道混沌長河,徑直殺來!
“混沌!”
無涯老人又驚又怒,厲喝一聲:“你來求和,反倒先給我一個下馬威不成?”
轟!
渡世金船一路衝到世界樹下,撞得大地山川粉碎,鍾聲來回震蕩,將世界樹下的大地掀翻,無數史前強者在鍾聲中如同浮萍、落葉,難以穩住身形。
無涯老人急忙催動世界樹,將一個個史前強者救起,同時更多的世界樹根須深深紮入混沌長河,數之不盡的史前強者如同無數螞蟻跳蚤,沿著根須向上攀爬,奮力爬向彼岸!
秦牧站在船頭,渡世金船猶自向無涯老人衝去,金船上,延康的成道者一個接著一個從船上飛出,向那些偷渡者殺去。
藍禦田、虛生花二祖,開皇秦業,開皇帝譯月,道門二祖,佛門戰空,天刀四祖,造物雙神王,延豐帝以及延康諸帝,紛紛迎戰。
等到渡世金船來到世界樹下,無涯老人麵前,船上隻剩下秦牧一人。
渡世金船停下,秦牧邁步走下金船,躬身道:“無涯道兄,當年你我第一次相逢時,我給你的人情欠條,你是否還留著?”
無涯老人心頭一跳,目光向他身後看去,隻見世界樹下形成數以百計的戰場,延康的成道者們正在大肆屠殺他麾下的強者。
這些年,他的世界樹上懸掛的道果,隻怕被秦牧等人研究透徹,一切神通道法都被對方破去,因此才會演變成一場屠殺!
無涯老人聲音沙啞:“你不是來求和的?”
秦牧搖頭,道:“道兄,欠條是否還在?”
無涯老人眼角跳動,突然世界樹的一條無比粗大的根須從地底鑽出,根須裂開,裏麵飛出一張金紙,輕輕飄到秦牧麵前。
這張金紙無法度過破滅劫和創生劫,因此無涯老人將它藏在自己的“體內”,保護著欠條不被毀滅。
秦牧微微一怔,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張欠條,而且無涯老人居然還能保存到現在!
“道兄你有欠條在,是我欠你一個情麵。”
秦牧抬手收起欠條,點了點頭,漠然道:“那麽我給道兄留下一線生機,並不會把你徹底磨滅。”
無涯老人哈哈大笑,身後世界樹無數枝條突然化作無數條手臂,各色道果的虛影懸掛在世界樹之上:“混沌,你的最佳選擇,應該是與我聯手,共同對抗彌羅宮!今後你再借我的力量,給延康以壓力,迫使延康奮發圖強,而不是來鏟除我!延康,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思進取之地了吧?”
“所以,這是道兄的一線生機所在。”
秦牧想了想,微笑道:“我明白了。成為七公子之後的我,之所以留給你一張欠條,大概是提醒我不要徹底鏟除你。我必須留你一條命,隻有你才能讓延康從無憂鄉中走出來。”
他想通了這件事,不由哈哈大笑。
無涯老人也是哈哈大笑,悠然道:“彌羅宮老七,你便這麽自信一定能勝過我?你的最佳選擇……”
秦牧一步跨出,身後混沌殿轟然開啟,十六道混沌長河橫跨長空,歸墟蓮台與世界樹浮現,紮根在長河之中!
那蓮台有道品十三重,世界樹上懸掛八枚道果七朵道花,混沌殿的道光,光芒映照在十六道混沌長河上。
此時,過去十六個宇宙紀的破滅大劫中,一個個無涯老人抬頭仰望,看到了破滅劫上空的混沌殿。
那道光刺眼,讓他看不清未來!
這時候的他,像是變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個體,再也無法與未來的自己取得聯係。
世界樹下,無涯老人爆喝,迎上秦牧,世界樹無數枝條所化的手臂一瞬間攻出無數種神通,那是讓所有人都為之驚歎的大神通,每一種都達到道法的終極奧妙,令人歎為觀止。
轟!
那無數神通將秦牧淹沒,但見數之不盡的神通之中,十六道長河穿插交錯,那些神通攻入長河之中便消失不見。
秦牧站在無涯老人麵前,手掌向前推出,一隻大手越來越大,紅繩結扣印的威力爆發。
無涯老人無數條手臂迎上,隻聽轟隆一聲巨響,十六道混沌長河震動,一條條紅繩般的鎖鏈穿插交錯,鎖住長河中世界樹的無數根須。
無涯老人被震得身不由己後退,身軀突然間隱沒到世界樹之中。
世界樹震動,正欲抽出根須,拔地而起,突然那紅繩鎖鏈將他的根須死死捆住,讓他動彈不得。
秦牧身後,混沌殿中,一口混沌石所鑄的寶劍飛出。
秦牧握劍,揮劍斬下。
與此同時,紅繩結扣印的威能所過之處,世界樹無數根須被震成齏粉,化作純粹的能量。
劍光閃過,世界樹轟然倒下!
秦牧抬手,熱寂之風呼嘯而來,圍繞著世界樹焚燒,無涯老人慘叫,試圖掙脫,飛出火海,忽然歸墟蓮台落下,鎮壓在世界樹上,蓮台中一個個孔洞中寂滅之風吹拂,讓火勢更加猛烈。
“好快!”
祖庭玉京城中,公子淩霄公子紫霄遙遙望向世界樹,各自麵色凝重:“老七的進步不小!”
忽然,秦牧屈指一彈,一截世界樹的根須從混沌長河中飛出,衝向天外,消失不見。
“太始道兄,不用轉化血祭的能量。”
太始正欲施法,突然秦牧聲音傳來,淡淡道:“由三公子把血祭能量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