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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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彌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會雇傭了一個十六歲的離家出走的女孩子。晚上請她吃大排檔問了問她家庭的情況,是在堰合毗鄰的省份裏的一個小縣城。

    “你媽媽得了什麽病?”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嚴重的病。”女孩子狼吞虎咽著,抬起頭來,“姐姐,這一頓要花不少錢吧!”

    “沒關係,那你爸爸是做什麽工作的?”

    “……無業遊民嘛!”驚蟄訥訥笑了笑,“可凶了。”

    “你出來你爸爸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過他知道我跑了,跑到這兒他應該不知道,姐姐你怎麽不吃?”

    “我吃過了。”相彌深吸一口氣,“說實話的話,同情也不能當作我雇傭你的理由,畢竟我也是個學生……”

    “……”驚蟄的筷子啪嗒一聲就丟下了,淚眼汪汪地看著她,相彌又要了一雙筷子遞過去,“不過你先試試吧……”

    “嗯謝謝姐姐!”驚蟄一口一個姐姐也不知是胸有城府還是天真可愛,相彌打著哈欠期望但願不要讓自己的同情心給自己捅一個婁子,腦袋枕在胳膊上,歪著臉看興奮的小姑娘眉眼都舒展開來。

    這事兒要不問問徐若水?看了下時間,算了,夜半擾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爺爺回光返照從陰間打電話來了。

    先帶她到家裏睡一晚上,第二天把倉庫旁邊的那個空屋子收拾出來,相彌打著哈欠琢磨著,驚蟄也乖巧地跟著她,路上她又問了一些家裏的細節問題,但是驚蟄回答流暢,不像是撒謊的孩子,況且那體型,怎麽看也不會是生活很幸福的人,姑且收留下來也好。

    “一個月工資先不說,我考察你一個星期,能做好的話就轉正,可以麽?”相彌坐在公交車上,用手敲著椅背,驚蟄坐在她前麵,不安分地往窗外看去了,夜班車上人不多,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西裝男疲倦地按著眉心的印堂穴,有個衣服髒汙的女工,燈光開得不怎麽亮,相彌把頭枕在前麵的椅背上不說話,驚蟄歪過頭去,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垂了腦袋,神色黯然地轉了回去。

    相彌從車上下來,又和周公打了一架沒能睡著,但是無論如何也困了,今天折騰了半天,驚蟄亦步亦趨跟在後頭,四下觀望了一眼:“姐姐你一個人住嗎?”

    “我媽媽偶爾會來看我。”相彌摸鑰匙,開門撞進去,拍了拍腦袋,把驚蟄放進來,再反鎖好,去找了自己的課表給驚蟄看,示意自己哪些時候一定不在,哪些時候可能不在,剩下的時間如何如何,明天再去看倉庫,找了一身自己不常穿的睡衣遞給她,送去洗澡,然後睡她床上,第二天定奪。

    “姐姐,我睡沙發就可以了。”驚蟄抱著衣服有些拘謹,“你不用費力的。”

    “好。”相彌也不說什麽,衣服也不再換了,扯了個毯子倒在沙發上,“誰來都別開門,看看窗子關了沒有,記得關水,小心滑倒,早些睡。”

    “嗯好的!”驚蟄立正敬禮,相彌神情古怪了一下,但架不住席卷而來的昏沉睡意,倒頭沉入無夢的睡眠中,直到手機鬧鈴響起來。

    這一天的行程對相彌來說其實是比較忙碌的,帶著驚蟄去倉庫那邊,因為那邊的屋子偶爾她們兩個碰見節假日和雙十一這種日子忙不過來就睡在這裏,收拾起來也不費力,把鑰匙遞給驚蟄,又教了她怎麽做,所幸驚蟄果然如她自己所言一樣可以做得好,相彌也不多說,抽了一張紅大頭過去,叫她自己需要什麽日常用品從貨架上拿,最後再記錄一下,其餘沒有的出去買一些,衣服先不要買,先是毛巾牙刷拖鞋之類的,再加上早上和中午的飯錢應該是差不多的畢竟這裏倉庫的東西就很多。

    叮囑之後也沒來得及看驚蟄感激的目光,溜達出去八點半還有課,中午要在校門口等傅冬榮。

    傅冬榮主動約了她,這是一個可喜的進步啊!雖然說柏之笙管得嚴,但是架不住人家花心啊!相彌有些齷齪地想著,挖柏之笙牆角讓相彌感覺自己很爽,雖然八字兒還沒一撇但是她就好像自己已經得到了傅冬榮一樣,仿佛能夠看見柏之笙氣急敗壞的模樣。

    吃飯並不重要,傅冬榮的道歉也不重要,雖然當時生生氣,日後就消散了,重點是傅冬榮過來了,站在她旁邊,然後柏之笙站在不遠處的閣樓上麵,就好像一隻鳥被鎖在籠子裏,隻能睜大憤怒的眼睛張望籠子裏的一切和籠子外的一切,卻不能走出來。被囚禁被控製,身不由己。

    這麽說自然是有些誇張,但是相彌發現柏之笙也在看向這裏的時候心裏升起來一種有些卑鄙的快意,她一把攥住了傅冬榮的手:“你遲到了!”

    “對不起……我因為……算了,我帶你去吃日料。”傅冬榮輕笑著把她的手拉開,“那天真的是事出有因,你知道,嗯,柏之笙她去寫生,路上迷路了,我總……”

    “沒關係我理解嘛,隻是她現在還沒有答應你,你不覺得很奇怪嘛?”相彌開始煽風點火,自己心裏唾棄著自己這樣的行為,但是擺出笑靨如花,擺出各種自己也不喜歡的表情讓自己更可愛一點,“不過我估計,她應該也是有什麽苦衷的,我也不太懂,總之沒關係。”

    “嗯謝謝你,你很寬容。”傅冬榮幹笑著,覺得這氛圍異常奇怪,“上車吧,我也有些餓了。”

    “嗯,”相彌正在想著怎麽當挑撥離間的那個人,看見車子眼前一亮,“你的車子很好看。”

    “啊!我父親送我的生日禮物。我覺得它有些沉悶,不太像是我開的車子。”

    “你想得跟我一樣!我也覺得,我個人是喜歡很張揚的紅色,紅色跑車,很拉風的感覺。”誰喜歡紅色跑車。相彌心裏翻了個白眼,但是想起來那天柏之笙從跑車上下來,轉過頭露出了笑容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有素材可以詆毀人家了。

    她怎麽能知道那裏麵坐著的是柏之笙她那個不成器的爹。

    “紅色也不錯。”傅冬榮十分紳士地給她拉開車門。

    “哦對,前幾天我看見一輛紅色的,我不認識牌子,很拉風,然後柏之笙從上麵下來,你知道那個嗎?那種車我夢寐以求的款。”劃重點,柏之笙從上麵下來。

    傅冬榮的臉稍微變了變,但立即又擺出了儒雅的微笑來:“我不太清楚這回事,她也沒有買過車,可能是朋友吧,她有很多富商朋友喜歡她的畫。”

    “哦這樣,反正那個車不錯。”相彌趕緊輕飄飄地抹開自己已經暴露出來的針對柏之笙的箭頭和鋒芒,將雲淡風輕的表情掛在臉上,笑容在唇角漾開愈發覺得自己厲害得不行。

    耳墜的事情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

    事實上誰也沒當回事除了那個鼻屎男每天對著這個耳墜做一些不可描述的猥瑣事情以外。

    柏之笙本人找不到那隻耳墜了隻是以為父親把它偷走賣掉了,也一直壓著不以為意反正她不喜歡戴這種小飾品,她站在閣樓上麵眺望遠方,就看見校門口的牛頭旁邊相彌親親熱熱地拉住了傅冬榮的手。

    不要臉。柏之笙麵無表情。全學校都知道傅冬榮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就差一個正式告白了,相彌是故意跟她對著幹來橫插一腳,做什麽都詭異做什麽都理解不了,柏之笙眯了眯眼睛就看見傅冬榮把相彌帶上了車絕塵而去。

    傅冬榮你幹什麽!柏之笙急了,她下樓去連畫夾都丟在那裏,想了想還是這些東西重要於是就又上來收拾了一頓,早已追不見他們的影子了,把東西送回宿舍去,掏出手機給傅冬榮打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呢?”

    “啊?我在……和朋友開會。”傅冬榮是自知理虧的,柏之笙明令禁止和相彌來往,相彌這個人在柏之笙和傅冬榮交往名單以外,其他任何漂亮女生都可以,相彌不行,所以傅冬榮不由自主撒了個謊,視線範圍內的相彌捏著筷子一哆嗦,把壽司米飯的那一麵啪唧一下掉進了醬油碟裏。

    “……”柏之笙麵無表情地站在閣樓上方,對著傅冬榮的車子消失的方向望眼欲穿幾乎要變成望夫石,半晌沒說話,“你和誰在一塊兒?”

    “……”傅冬榮咽了一口唾沫,“朋友嘛。”

    “我知道了,你好好開會。”咬牙切齒地把這句話憋出來,柏之笙往床上一躺,室友敷著麵膜轉過頭:“和傅冬榮吵架了?”

    “他去找相彌了。並且說他在開會。他們有什麽可探討的麽!”她用枕頭捂上了眼睛,“我為什麽會輸給那種女生呢?”

    “噗噗噗,你這可是占著茅坑不拉屎,人家傅冬榮追你那麽久你也不鬆口答應一下,還不許別人追了。”

    “你說得對。”柏之笙輕聲說。

    不過在那之前她要狠狠地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

    柏之笙蹙起眉頭。不,她為什麽要和相彌計較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些懊惱地坐了起來把被子又重新整好,低下頭去,又有來電,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