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我悄悄下了床，摸黑走到客廳，幸好客廳有一絲月光透進來。

    隱約能看到那間客臥的門，我霸占了青念的主臥後，他就一直是睡外麵這間臥室。

    那門緊閉著，還能聽到輕微的鼾聲傳出來。

    我躡手躡腳地摸到大門，輕輕打開，溜了出去。

    我趁著月光爬了那天伽易帶孩子們種藥草的山坡，月光下，藥草已經長得到了膝蓋那麽高了，鬱鬱蔥蔥的很是茂盛。

    我雙手合十，對著這片藥草說：“我林菲對不住你們，我不惡意要拔了你們，我隻是不想再回到我原來的那個世界裏去，我寧可這麽衰老醜陋，也不要再回去了。”

    拔著每一株藥草的時候，我難過得流下了眼淚。

    不是我不想恢複容貌，隻是我恢複給誰看？我恢複後就要回到我生長的那個地方去。

    那意味著我就要麵對劉逸凡、麵對恩典、麵對霍炎等人。

    我可以相信小冥王的清白，相信伽易和青念兄弟倆所說的，天女和魔王合謀栽贓小冥王的事兒。

    但是劉逸凡背著我，趁人之危，明明知道取了我的血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他還一意孤行，為一個不相幹的、甚至是仇敵的人偷我的血去。

    這件事我還要原諒他嗎？這種事兒換作別人也是無法原諒的吧？

    我把藥草都拔完了，坐在旁邊的大石頭小聲痛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心裏好受了一些，感覺輕鬆多了，擦幹眼淚朝山洞走去。

    我輕輕地推開山洞大門，裏麵靜悄悄的，青念睡的房裏依舊傳出輕微的鼾聲。

    我的心放下了，我輕手輕腳地摸黑進了裏麵的臥室，重新躺回到床，想著明天伽易兄弟倆發現了藥草被人拔了，會是什麽表情，我又該如何應付。

    也許是這副老邁的身軀經不住辛勞，就這麽一會兒山坡拔藥草，一個來回，就累得睜不開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來。

    在餐廳裏幫著青念擺放早餐，或許是因為他們兄弟融入了我們現代世界的生活，連早餐都是他用豆漿機打的豆漿，還用麵包機做了麵包，兩盤小山果。

    這就是我們的早餐了，這一萬歲的年輕古人還挺會享受現代生活，吃得跟西餐似的。

    “喲！青念、林菲，你們在吃早飯呀？”伽易一踏進客廳大概就聞到了餐廳裏的麵包香味兒。

    “哥要來一杯嗎？”青念舉著豆漿杯子問。

    “不要，我可喝不習慣這玩意兒，我吃的是白粥。”伽易頗為自得。

    撲哧！

    我笑出聲來，幸好及時把豆漿咽下去了，否則這會兒就要笑噴，那就尷尬了。

    我以往看的書中描述神仙的，幾乎都把神仙描述成了鬼，不食人間煙火就算了，竟然還隻要聞著香味兒就能活，我也是服了。

    這些日子看到人家古神仙都這麽接地氣，跟咱們吃的沒啥兩樣時，我才知道果然好多傳言信不得。

    “那你外麵坐，我一會兒就吃好。”青念淡淡地朝他哥一笑。

    這笑容若說伽易的笑容似太陽般溫暖，那麽青念此時的笑容就如同清晨的露水般晶瑩，看一眼也令人感覺爽心悅目。

    隻是這種笑容他都不給我，似乎還挺不待見我這吃白食的，我也有幫忙做點兒家務活好吧？

    再說了，我都這七老八十的老奶奶了，你個年輕人照顧照顧我不行呀？一點兒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飯後。

    青念和伽易在客廳商談些什麽，我主動承攬了家務，收拾桌子、洗碗、擦洗廚房。

    我一邊洗著，一邊朝客廳偷瞄，心虛得很，整顆心都提到了喉嚨口。

    他們是在說山坡的藥被人拔了吧？會不會懷疑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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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十分鍾能做好的事兒，我今天忙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磨磨蹭蹭地出了廚房。

    伽易朝我招手：“來來，林菲坐這邊兒來，一會兒還有事兒。”

    “有有事兒嗎？”我心虛至極。

    “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過來，你坐這兒。”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沙發。

    我偷看青念一眼，隻見他冷冷地在看茶幾，似乎為什麽事兒很不開心的樣子。

    難道我拔藥的事兒敗露了？

    我內心頓時緊張了起來，但隨即我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安慰自己不要擔心，也許這麽大清早的他們還沒有發現到呢。

    “師父！我們來了！”小一帶著他的弟弟mèi mèi們在門口大喊大叫。

    “帶來了嗎？”伽易和青念立即起身。

    “帶來了！”孩子們搶著回答。

    “快搬進來！”伽易高聲招呼。

    於是，一幫熊孩子一個個手中抱著一個燒水壺那麽大的小壇子，吃力地走進來。

    “小心小心，都放在這兒，哎，對了，放好放好。”伽易連忙把他們手中的壇子接過來放在藤製的茶幾。

    “哥，這麽快就做好了？”青念低頭檢查著小壇子。

    “是呀，我和孩子們連夜做好的。孩子們！累壞了吧？”伽易滿臉歡喜地問。

    “累壞了！”幾個孩子連連打著哈欠。

    我還以為小孩子一定會逞能回答“不累”。

    “累壞了趕緊回去睡覺去！”伽易一揮手，孩子們就蜂擁跑出去了。

    “哥，給。”青念從旁邊的小櫃拿了一個杯子過來。

    伽易打開一個壇子，一股濃烈的醜味兒撲鼻而來。

    呃出於禮貌，我強忍著難聞的味道，沒好意思衝向衛生間去吐。

    “臭？臭怕什麽？藥好就性，聞一下就怕成這樣，一會兒還要喝呢。”青念斜了我一眼說道。

    “還要喝？我喝？”我的聲音都在顫抖。

    “自然是你喝，難不成我們兄弟需要喝這返顏湯。”青念不閱地瞥了我一下。

    “返返顏湯？”我驚愕，這是什麽鬼？

    “這就是回種的回顏草的果實熬製成的返顏湯，就是幫助你恢複容顏的。”伽易在一旁好心地解釋。

    暈倒，不是被我半夜拔了嗎？怎麽還被製成了湯？

    我皺緊眉頭看著那些壇子打開的、散發出難聞臭味兒的湯藥，簡直是欲哭無淚，天呐，我可以不喝嘛？要喝也就算了，味道還這麽難聞。

    腦中靈光一閃，我可以躲進裏屋去喝，然後偷偷倒進浴室，假裝被我喝了。

    我還沒暗自開心夠，青念的一席話就又把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