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賽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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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睜著還是閉著,他不知道他身下是地麵還是天空,他甚至不知道他摸著的自己的胳膊,是不是屬於他自己的身體。
他感覺不到自己都被什麽樣的鐐銬枷鎖束縛起來,但是他明白不管是多麽簡單的枷鎖,他都掙脫不開,即使他掙脫開了,也未必能跑的出這一望無際的黑暗,這是一個巨大的地牢?或者是暗室?甚至連一絲光亮都沒有,賽威特拍拍手掌,大喊兩聲,想知道自己到底在一個多麽空曠的黑暗中,緊接著他屏住呼吸等待著……卻沒有絲毫的回聲,在這片黑暗中,甚至連一隻老鼠,一個臭蟲都沒有,賽威特凝視著黑暗,(或者是他的眼瞼)。卻看不到任何東西,仿佛黑暗是一塊凝結起來的鋼鐵,把他死死地困在中心,他們甚至沒有把他綁在某一個柱子上,或者背靠牆束縛起來,哪怕是把他綁在火刑架上,或者是刑具之上,也能讓他感受到除了這該死的一片黑暗外的任何東西。
但是現實太殘忍了,他什麽都感受不到,他不知道時間是否在過去,自己是否在移動,他的心智就要被無盡的黑暗和黑暗外濃濃的未知所擊潰了,賽威特幻想,幻想會有一條毒蛇,來取走他的性命,這樣他最起碼可以和毒蛇搏鬥,並且知道自己是死在凶猛的毒物手裏,或者是一個劊子手的刀刃,或者是一根細細的絞繩。然而現在,他似乎要在一片令人煩厭並恐懼的黑暗裏終結生命,薩爾拉在狼肋久久不歸,上百個工廠即將開工,數以千計的訂單和合約要處理……對,他不會就這樣失蹤,工會的人們會找到他,把他帶離這一片黑暗,告訴他工友們是如何與那個混蛋治安官糾纏,最終抓住他紅色的頭發直到這個惡棍跪地求饒,告訴了工友關押著自己的地方,然後某一個方向的一扇門會突然打開,利維坦、或者明特、或者艾羅鐸會跟他開一個粗魯的玩笑。
“你是準備在裏麵多玩會兒姑娘,還是出來麵對你永遠也做不完的工作?”
賽威特思索著自己應該如何應對這句話,黑暗中他甚至察覺到自己的微笑了,對,他會說:“進來一起啊,這兒的姑娘可辣的很呐,哦天哪快攙我一把,我被這些小妖精纏的都站不起來啦!”
當然,他又似乎皺起眉頭(隻有天知道是不是這樣)想:如果利維坦在,那麽他就不能這樣回答,他思考著措辭:“別開玩笑了你們這群畜生,這兒隻有咬你腳趾的老鼠姑娘,一個個眼睛血紅,還有沾染疫病的牙齒!”賽威特模擬著種種對話,這讓他恢複了自信,自己不會陷入這種黑暗中,一定有那麽一刻,薩爾拉工會的人回來街他走。
於是,自己也不必去吹那個牛,比如如何跟治安官搏鬥,天呐,如果你們下一刻就來,那麽我就不吹牛,我會老老實實的告訴你們,我因為薩爾拉工會狐假虎威想要嚇住他,然而真正被製服的是自己。我會坦白這個尷尬的事情,我並沒有搏鬥,我也不希望和狼肋出現爭鬥,即使艾羅鐸幫自己打造了巨大的戰錘,自己也未必能夠拿起它,即使自己有那個力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膽量用他終結誰的生命。隻要你們接下來就帶我離開這該死的黑暗,我就坦白我的膽小如鼠,坦白我對整個工會的事情那些裝模作樣的自信。
“快來人啊!”賽威特發覺自己帶著哭腔,他本能的警覺的讓自己收了聲,甚至還本能的考慮如何再說一句來隱藏自己的懦弱,然而這種慣性隻持續了一小段時間,賽威特就清醒的開始嘲笑自己,在這種環境下,任何平常要用的虛偽的做作都沒有用,你隻能像一隻掉入深海的石頭一般,饑餓和寒冷圍繞著你,賽威特憂心忡忡,但是仍然發覺到自己的肚子開始抗議。突然一聲巨響來自遠處,賽威特發著抖從蓬亂的頭發間想要看到一點兒光芒,他甚至看到了一個拱形門框外白色的亮光,勾勒了一個人的影子,必然是利維坦,他剛要擺出皎潔自信的微笑,就聽到腳步聲靠近自己,接著兩個人粗魯的抓住自己的胳膊,哢噠一聲扭向一個賽威特從未想到的方向,他痛苦的大聲吼叫,聲音還沒從咽喉完全發出,一根堅硬的金屬管子就塞進了嘴巴,賽威特的牙齒似乎被撞的鬆動了,他的整個下顎都麻木了,然後令人作嘔的粘稠液體就灌了進來,賽威特嗆的喘不過氣,辛辣酸苦的東西從鼻子裏冒了出來,一個冰冷的聲音補充著這恐怖的暴行“你想要餓死在這裏,就全部吐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