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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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時景墨還在忙,他兩天的請假積累的工作還挺多,好在雖然繁瑣,也就是仔細核對表格的沒技術含量的活兒。完成後,景墨把文件備份,這才伸了伸胳膊,活動幾下頸部,把桌上雜亂的資料和工具收起來,關燈走出大樓。

    雖已九點,海市cbd寫字樓區還是燈火輝煌,各大商場都在使出各種手段搞促銷活動,公交站和地鐵口的流量也比平時多了不少。景墨疑惑,然後他從某個豎起來的廣告牌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馬上就是元旦節了。

    他拿起手機,再次撥通那個號碼,依舊是傳來機械的女音播報聲,“您撥打的電話正忙……”

    “呼~”不管了,景墨收起手機,看看四周,都不知他走到哪條街來了,見前麵有家格調不錯的餐廳,便徑直走過去。

    “喂,景墨?!”就在他走向旋轉門時,一個詫異的聲音響起。

    景墨疑惑地瞧了瞧四周,隻有三三倆倆幾個行人,誰也沒注意到他。他狐疑地撓撓頭,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這裏,看上麵。”總算,聲音再次響起,景墨仰起頭,看見蕭軒倚在白色欄杆上,雙手托腮,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看著他。

    這麽少女懷春的姿勢是什麽鬼啊。

    景墨一邊吐槽,一邊已走到二樓的露天餐廳。剛推開玻璃門,一陣涼風就迎麵撲來,凍得他一個哆嗦。我擦,這種寒冷徹骨的冬夜竟然選在室外就餐,是不是傻?

    縮著脖子,景墨慢悠悠地走過去,剛想吐槽,卻在發現圓桌旁的另一個人時頓住,“蔣,蔣昊?”

    幸福,不,意外來得太突然他猝不及防啊。

    等等,這兩個人怎麽湊一塊了。

    蔣昊腰板筆直,似是一把利劍坐在那,渾身上下散發著淩厲的氣息。景墨覺得他似乎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蔣昊看見他也不吃驚,那雙湛黑的眼瞳對上他的視線,隻是淡淡一瞥,又收回了。

    “那蕭總,我就先走了。”蔣昊站起來,起身告辭。

    蕭軒收回打量的視線,片刻的愣神後,點點頭。景墨懵逼地看著蔣昊略過他向出口走去,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怎麽,還不去追?”蕭軒突然勾唇,提醒完全傻掉的景墨。

    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看這僵硬的氣氛,兩個小年輕大概鬧別扭了。雖然他很想和好不容易碰到的小美人獨處,但這個時候,還是先讓小美人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完比較好哦。

    “蔣昊!”景墨終於急了,忙追上去,在蔣昊走到玻璃門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蔣昊低頭,蹙眉盯著景墨拽著他的手,複又抬眸,沉默又執拗地對上景墨的視線,隻是那狹長的眼睛裏看不清任何情緒。

    “我有話和你說。”不管怎樣,既然終於再見到,景墨就不能讓他跑了,他現在就要把話說清楚。至於蔣昊會怎麽回應,那不是他所能控製的。

    “好,正好我也有話問你。”蔣昊終於開了口,被動地任由別人擺布不是他的風格,如果可以的話,蔣昊希望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夠牢牢地掌握主動權。

    恰好這個露天bar的兩端有個用亭子隔絕的小花園,兩人走到那個拐角,蔣昊這才抽出景墨拽著的手。

    蔣昊逆著光站在花園裏,似乎沒有先要開口的打算。有那麽一瞬間,景墨覺得眼前站著的青年和他記憶裏上輩子的男人重合了。

    但他馬上恍神,搖了搖頭。可他張了張口,竟不知如何說起。明明強吻的時候,他可是決絕果斷的緊,現在反而踟躕了。

    終究,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有些膽怯。

    再怎樣有豐富的人生經驗,在麵對心愛之人,都會不知所措。

    難捺的沉默裏,隻能聽到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從樓下傳來的輕柔的音樂聲。

    蔣昊目光沉沉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不,或許說青年比較恰當。他今天穿著裁剪合身的西裝,完全看不出還是個稚氣未脫的高中生。黑曜石般的眼睛,眼尾上挑,有點勾人的味道。高鼻下是小小的飽滿的嘴唇,那裏的滋味……

    呃,打住打住。

    “景墨,你那天是認真的嗎。”許是等待的時間太長,蔣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先人一步,問道。

    景墨似乎鬆一口氣,又好像對自己好有些失望,聞言頓了頓,最後終是點點頭。雖然他是借著酒精才衝動地吻上去,可結果是一樣,他對他早就窺覷已久,那個吻隻是把他的內心的想法適當地折射一點而已。

    “那你喜歡男人吧?”蔣昊的追問平靜得沒有一點漣漪,就好像問你喜歡清淡還是嗜辣一般稀鬆平常。

    這種輕鬆的氛圍感染了景墨,他對上眼前這個人認真專注的臉,坦承道:“對,我是gay。所以,那天的吻也不是意外。”

    “蔣昊,你知道你在我眼裏有多麽迷人嗎。”景墨突然想開了,幹脆利落道,“即使知道你是直男,我還是無可救藥被你吸引,喜歡你,想隨時隨刻親吻你,想擁抱你,想占有你,想……”

    既然這輩子他陰差陽錯地留在這個人的身邊,他依舊對他念念不忘,既然他自己無法斬斷這份執念,那麽,就由眼前這個人親自結束吧。

    “夠了!”蔣昊突然一拳打在景墨腦後地牆壁上,狠狠地製止了他。

    剛才還穩如泰山的氣勢完全化為實質性的衝動,蔣昊的心髒好像承受不了這話裏的沉重般,一下一下,鼓動,騷亂,崩裂,呼之欲出。

    “嗬嗬,這樣就聽不下去了麽。你那天為什麽要逃呢,明明當時就可以揍我的,不是嘛。你把我當兄弟吧,可是,我啊,”景墨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笑了,幾步走上前,更加肆無忌憚地湊到蔣昊的耳尖,輕輕的,蠱惑的,溫柔的,低語道,“隻想和你做更親密的事呢,不隻是朋友,不隻是兄弟,我想要你,想撫摸你,疼愛你,進入你身體裏,好好感受你,想要你因為我臉紅,喘息,流淚,甚至……”

    這低沉沙啞的聲音,似是惡魔的號角,又像是高亢的讚歌,景墨撕開了小心翼翼隱藏的真麵目,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真心血淋淋地剝開來獻給蔣昊。

    “景墨!”蔣昊猛地抓起景墨,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聲音冰冷,“說夠了嗎!啊?”

    心髒像是就要從胸腔裏爆裂開來。讓他狂躁,肆虐,甚至殘暴,想要做點什麽讓它平複下來。

    “嘿嘿,還沒有。”明明被蔣昊拎在手上,卻仿佛他自己才是主動者,景墨眼神似火,直勾勾地看著蔣昊那寒潭般的黑眸,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現在我就用行動來好好表達我的愛,完-全-徹-底-的,如-何?”

    景墨勾唇描繪著蔣昊生動的表情。生氣吧,憤怒吧,爆發吧,不管是什麽,隻要是他為他釋放的感情,他都接受!

    “你!”蔣昊氣的七竅生煙,拳頭都擦到景墨下巴了,卻生生地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

    這個混蛋,到底要幹什麽,故意激怒他,皮癢了所以欠揍?差點被他又牽著鼻子走了,蔣昊深吸兩口氣,好不容易才壓抑住心中的怒意,與眼前慵懶而勾人的青年對視。

    景墨心中遺憾,蔣昊已經冷靜下來了,真沒意思。

    短暫的沉默,景墨等待著蔣昊的判決,而蔣昊則是努力醞釀著什麽。

    “景墨,你的心情我明白了,但我無法接受。”平靜下來的蔣昊換了個人似的,雙眸古井無波,臉上不動聲色,仿佛剛才他的暴怒都是錯覺。

    是嗎,景墨注視著蔣昊的眼瞳,那裏就是黑色的深淵,引他墮落。

    同樣的男人,同樣的台詞,即使他重活一世,他也沒能改變眼前這個人。

    但,這就是意料之中,如果蔣昊真的接受了,他才覺得不正常。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任何事情都難以撩動他的心緒。平凡地接受他是同誌,又平凡地拒絕他喜歡他。

    大概是,這些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很好的結局了,不是嗎。

    可是,這對他來說可是一點都不好。

    “既然如此,你以後都離我遠點。當然,我自己也是。”心中思緒萬千,也就在一瞬間,景墨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男人和男人嘛,也得你情我願,他總不能強求,而且蔣昊是直男也他兄弟。

    嗯,就怕這個直男沒有自覺,上輩子就是因為蔣昊在他告白後,還毫無芥蒂把他當兄弟,所以才讓他會錯了意,總以為他還有機會。

    “為什麽。”蔣昊一愣,似乎理解不能。

    果然,這個冷心冷情的大直男是不會懂他的苦的。這種小事,站在他角度想想,就很容易明白的吧。

    “我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吧,再說,你也打不過我。”娘的,為了你的菊花著想,請保護好自己啊。能理解下他的辛苦嗎,你個性冷淡!

    “……”蔣昊語塞,他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到了這種地步嗎。”難道說喜歡男人的那方麵需求和直男不一樣?蔣昊覺得他對女人,其實還蠻少有性衝動的。嘛,畢竟他看得上眼的女人問沒幾個,甚至,他還覺得,和一個陌生女人上床是件很惡心的事情。

    嘛,蔣昊要是知道,孟陽在他背後偷偷懷疑他是不是那方麵不行,不知作何感想了。

    “滾蛋!”無法溝通的家夥,景墨無語地離他遠了點,怒道。

    他為什麽要心平氣和地和這個剛剛拒絕他的直男討論這個?找虐嗎。

    “那好吧,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聯係。”最終,蔣昊安慰似的說完這句,看了他一眼,走了。

    留下景墨跳腳,都說了他不想聯係了啊。

    “這樣好嗎。”就在景墨愣愣地倚在牆角吹冷風,有些虛脫地發呆時,蕭軒突然從拐角走了出來,嚇他一跳。

    所以,這家夥是從什麽時候就開始聽牆角的?

    一想到剛才他的羞恥告白,臉皮厚比城牆的景墨也覺得有點窘。

    怎麽辦,果然還是殺人滅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