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進與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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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時剛過,周良派來的人馬便撐著竹傘前來接應我們去往神堂避難。為謹慎起見我們皆將武器帶在了身上,而蘇惠敏則將我準備服用的藥物裝在了背包裏準備一同帶去——雖然很感激她的用心,但那種藥物我是真的一點都不願再多喝了。
這一路走得非常匆忙,雖然距離子時還有大約兩個時辰,但前來護送的人員卻各個都神色緊張,仿佛倘若走慢一步就將大難臨頭萬劫不複一般。村裏幹旱的小泥路經暴雨這麽一淋頓時變得破碎不堪,踏著這堆爛泥行走的感覺簡直堪比沼澤地。所幸這段路並不算長,東拐西拐一通後我們終於抵達了那全村可能唯一亮著火光的地方——神堂。
眼看神堂逼近,在我左右的人趕緊大喊道:“撤道撤道!!黃大使來了!!”裏麵的人聞聲趕緊將堆砌在神堂前的沙袋逐個挪開撤開了一條道路,很快我便在護送人員的簇擁下湧進了神堂當中,隨後眾人便趕緊再次將大門給封了起來。
黃大使。”周良此時正和村民一同忙活著些什麽,見我們前來便停下手頭工作迎道:“大使安全前來便好,病情可愈否?”
已無大礙。”我簡單地回應道,隨後便詢問起來:“周裏長,如今還欠多少村民未到神堂當中?”
周良回應道:“請大使安心,‘陳荒村’全員皆已在此。”聽此話我便鬆了口氣,由於我染病在身不適合參與工作,因此被周良安排著坐在了一旁的方桌邊。
黃兄。”林誌豪此時正撈起袖子和村民們一同進行著排水工作,見我們前來便和我打了聲招呼。此時他們正端著水盆將堆積在門口的雨水一盆盆地裝起來運往地下室當中,隨後又端著空盆子走上來繼續打水,也不知道那些雨水都被運到什麽地方去了。
很快我注意到留在神堂當中進行著排水工作的多半是男人,而婦女和小孩都被安置在了地下室裏。這段時間我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研究著昨夜繪製而成的“陳荒村地形圖”,而古萊娜和蘇惠敏則下到地下室去安撫民眾,隻有林誌豪一刻不停地與村民們一同進行著工作,看上去已完全融為了他們當中的一份子。
啊嘎!!!”“嗚嗷!!!”隨著遠山深處傳來一聲聲狂野的嚎叫聲,正式象征著子時的到來。正在指揮著排水工作的周良聞聲表現得非常驚訝,似乎是因為焦頭爛額的工作使他忽視了時間。
周良趕緊指揮道:“快!在神堂內圍再補上一層香灰!”隨後便率先拿起桌麵的一碗香灰跑向了門口的方向,而其他人也立即投入到了撒灰的工作當中。正在村民們著急地進行著加固工作之時,神堂外頭已經響起了成群的腳步聲,聽這架勢至少也得有二三十頭,隻是不知今夜能否見到那隻傳說中的“黑袍修羅”。
很快魔物們便湧到了神堂的外圍,這下可把那些正在布置的村民們給嚇壞了,他們趕緊朝著神堂的中央避去,不敢再靠近四壁。所幸先前林誌豪鋪設的那一層香灰被保護得足夠好,因而那些魔物隻能凶神惡煞地攏聚在堂外而無法湧進堂中,見此狀眾人才終於鬆了口氣。
見局勢穩定下來後我便從背包中取出筆記本和筆通過近距離觀察將昨夜畫下的各個魔物的畫像進行細節補充,同時將新出現的魔物記錄在畫紙上。而在我筆記本最中央的地方始終留著一頁空白,那一頁是專程為著“黑袍修羅”而留的。
啊!出現了!”“是‘邪王’!”不知何時村民中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驚喊聲,我回頭發現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而且那種恐懼遠遠不是尋常處境當中能夠表現出來的,堪比初到尼斯湖眾人初見水怪之時那般透滿了絕望。
我循著眾人的目光望去,這一望不由得令我驚喜交加,驚的是百獸當中與我目光相對的竟是一雙蒼老的人眼;而喜的則是很可能即將成為我們頭號目標的“黑袍修羅”終於出現了。他並不像其它魔物那般貼著神堂的外圍狂嚎個不停,而是非常冷靜地屹立在獸群外圍的一棵大樹旁,用那雙冰冷的目光靜靜地打量著離神堂門口最近的我。
我當然不會錯失這個機會,趕緊一把抄起水筆在本子上快速地描繪起它的大體輪廓來。然而它似乎發現了我異常的舉動,很快便一閃不見了蹤影。這不由得令我感到有些驚訝,畢竟按照當前的時代背景來講根本不存在紙張和水筆之類的工具,因此它不應該能夠理解我的行為才對,難道它的智慧程度已經遠遠跨越時代了麽?
我也不敢多想,趕緊趁著頭腦中對它的印象還未完全散去之際將它的大體輪廓給記錄了下來,雖然在很多細節方麵據不完善,但也聊勝於無。
就這麽耗著耗著,直到我確定將每一隻“子時魔物”的模樣都記錄了下來才最終合上了本子放在一旁。但我也不敢將它們放得太遠,以免“黑袍修羅”再次出現之時無法及時觸及。
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人群當中突然有個二十出頭的男人歎息道:“難道我們真的要躲個一輩子嗎……”
是啊裏長!”此時又有另一個男人補充道:“難得神使來了,我們不如就相信他們一次,趁此機會一舉前往‘赤災區’將‘邪畜’驅逐出去吧!”
對啊周裏長!”“對啊裏長!”民眾當中很快便響起了一片讚同聲。
諸位,請聽吾一言。”周良見狀回應道:“若是我等貿然前往‘赤災區’,即便真如神使所言湊足十人便可順利進入,但若是那時他們並不像所說那般具有足以輕易製裁‘邪畜’的神力,而‘邪畜’們又被徹底喚醒,先將我等撕咬個粉碎,隨後晝夜不停地襲擊村落,到那時‘陳荒村’便難逃覆滅的命數。”
見村民們有所動搖,周良又繼續補充道:“如今我等雖忍恥苟活,但至少能保一村太平。且像今夜之暴雨並非常事,待雨靜之時尚可恢複短暫平和。請諸位多為族人想想,不可貿然陷進。”
這……”“這……”“唉……”村民當中爆發出了一片歎息聲,而我意識到他們反擊的念頭也就在這聲聲歎息聲中化為了烏有。見此場景我隻能將計劃向下推向了第二步——“誅殺邪王”。
周裏長。”我回過身,望向眾人說道:“我同意足下所言具有一定的道理,且無疑是站在全村大局的立場上作出的決議。”隨後我話鋒一轉說道:“但希望周裏長明白,神靈派我等前來自有它的道理,若是我等並非可‘驅魔誅邪’之人,上蒼絕不會白白派我們前來送死,而我們也不可能自不量力白白前去送死,畢竟黃某也是有家室的人。”
是啊是啊……”“據說黃大使把夫人都給帶上同來了……”村民們再次討論了起來,而我也不失時機地繼續遊說道:“如諸位所見,如今‘天怒’已經降臨。若是諸位再這樣逃避下去,隻會使‘天怒’不斷加重。請諸位想想,僅憑‘陳荒村’當前的蓄水能力,一場暴雨要將整個村落淹沒需要幾天?”
聽完我的這番話後村民們更是恐慌起來,因為按照我的說法進行下去的話,若是這場暴雨不停,僅憑“陳荒村”當前的蓄水能力不出兩天便會被洪水完全淹沒,而我想這一點他們一定也非常清楚。
而我對此卻並不擔心,因為我相信魔眼既然給了我們四天的時間,那麽我就有理由相信在這四天當中“陳荒村”絕不會莫名其妙地毀滅在不可抗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