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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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老夫人中風了!

    駱素衣久久無法回神。那樣嚴厲的,不可一世的,在家說一不二的駱老夫人竟然中風了。

    駱素衣站在床邊,望著口歪鼻斜,嘴角流涎的老夫人,覺得這一幕毫無真實感,看著看著,一種隱秘的快感從心底一點一點的湧上來。

    用盡了全身力氣駱素衣才把嘴角壓下去,換上了一臉哀傷,不一會兒便有淚水從眼角滑下來。

    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目光在屋內環視一圈,孝子賢孫俱是如喪考妣。可這屋子裏有幾個人是真心為她哭呢!

    駱老夫人作風強硬,行事卻不公允,早已引得府內怨聲載道,這家裏怕是也就駱大夫人一係會真心為她哭泣。

    不過駱大夫人不在,駱五娘不在。

    兩人都不在,望著躺在床上的駱老夫人,駱素衣心念一動,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

    及至暮色四合,駱素衣提出告辭。

    駱二夫人親自送她出來。

    “回頭我就請世子為祖母延請名醫。”漂亮話誰不會說。

    駱二夫人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好孩子。你祖母知道你這份心意定然歡喜。”

    駱素衣笑了笑,沒有錯過二夫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二嬸作為兒媳婦也沒少在老夫人這受委屈,老夫人一直想往二房塞人。

    她至今都無法明白祖母心裏在想著什麽,兒孫們過得不好,她就開心了嗎?

    現在想這些也沒有意義了,駱老夫人已經中風,她相信以蔣紹的本事,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收到祖母壽終正寢的消息,畢竟她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便是有個三長兩短也理所當然,不是嗎?

    駱素衣抬頭望了望暗沉沉的天空,這一次覺得冬日的傍晚也能如此美。

    駱素衣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娘家,上了馬車,坐在馬車上,她的唇角終於一點一點地翹起來。娘,你看見了嗎?她遭報應了,女兒替你報仇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主子大顆大顆滾下來,她捂住了臉,低低的哭起來。

    下車時,駱素衣雙眼紅腫異常,蔣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靖郡王妃一見駱素衣哭腫的眼就嚇了一跳,連忙安慰她,她已經得到駱老夫人中風的消息。心想這孩子到底良善,駱老夫人如此待她,她還能為她傷心至此。

    “別太傷心,你也得保重身子,你若是傷心壞了,豈不是讓你祖母更擔心。”

    駱素衣垂著眼拭淚,她不敢抬頭對上靖郡王妃關心的眉眼,王妃越是安慰,她心裏的罪惡感便越深。她自幼喪母,從來沒被女性長輩如此噓寒問暖過。

    “累了一天,母妃,讓素衣先回去歇一歇。”蔣紹開口打斷靖郡王妃的的關懷。

    靖郡王妃才反應過來自己話多了,頓時不好意思:“瞧我,你趕緊回去歇著,之後要是想回娘家看看,隻管給我打發個人來說一聲就行。”

    駱素衣不勝感激。

    望著蔣紹和駱素衣離去的背影,靖郡王妃臉上忍不住浮現笑意,對荊媽媽道:“阿紹會心疼素衣了。”

    荊媽媽連連點頭:“是啊,您這下可是能放心了。”荊媽媽一直都覺得她家王妃想多了,世子能答應娶世子夫人,自然是放下從前了。

    回到院子後,駱素衣便摒退左右,朝著蔣紹深深作揖,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多謝世子!”

    蔣紹笑了笑:“這是我答應你的。”

    駱素衣靜默了一瞬,終是忍不住好奇道:“世子介意告訴我到底怎麽一回事嗎?”迄今為止,她還有些雲裏霧裏。

    蔣紹便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罷,駱素衣愣住了。這種事情還真是,駱五娘能做出來的,她肆無忌憚慣了,有老夫人撐腰,她從來都不需要考慮後果,天大的事情都有人兜著。就像小時候,把她衝台階上推下去,最後不也沒事嗎?

    駱五娘肯定覺得至多被責罰一頓,頂多禁足幾年,正好她也不想嫁人。誰想這次父親會震怒,決定送她出家。就連駱老夫人的求情都沒用,為此駱老夫人氣得中了風。

    駱素衣抬眼看了看蔣紹,知道其中父親這樣勃然大怒,肯定有他的功勞。甚至包括駱老夫人中風,祖母身體向來硬朗,怎麽會說中風就中風,還是如此嚴重。

    如今哪怕父親後悔也晚了,他親口在蔣紹麵前說的話哪能輕易收回來。礙著蔣紹,起碼要關上三年五載。也許駱大夫人會來求她說情,但是她怎麽可能幫她呢!

    駱老夫人中風了,駱五娘被送進庵堂出家。駱大夫人沒了老夫人撐腰,哪裏是二嬸的對手,尤其是駱五娘做出這般醜事,父親定然會遷怒她。

    想明白一切之後,多年積累在胸口的怒氣漸漸消弭:“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駱素衣不知道該對蔣紹說什麽,她腦子裏隻剩下這麽一句話。

    “不需要感謝,我們各取所需!”蔣紹慵慵懶懶的看著她。

    被他的眼風一掃,駱素衣心頭一凜,激蕩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片刻後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明白!”

    #

    初三就是元寶小朋友的洗三宴,也是他出生以來第一個大日子。作為長房長孫,規模之大完全可想而知,也讓眾人知道了冀王對這個孫子的重視。

    之後的滿月宴較之洗三宴更為隆重,洗三宴天璿沒法親自操辦,滿月宴卻是無論如不錯想過。她底子好,養的也好,孤兒提早兩天出月子操辦滿月宴根本不打緊。

    倒不是不放心其他人,隻是作為母親,總是想親力親為,要不是穀雨看的緊,她都想親自喂孩子。

    天蒙蒙亮,亢奮的天璿就睜開眼,摸了摸床畔,空的,嘟囔了一聲:“我還以為我夠早了!”

    聞聲過來的穀雨,捧著熏暖的衣裳含笑道:“世子半個時辰前就去演武場了。”

    天璿下了床,站起來由她們伺候著穿衣:“我也是佩服他了,每天起得比雞早,這大冬天,也不想賴床!”

    “所以咱們世子能幹大事的啊!”穀雨笑。

    說得好有道理。

    有毅力的未必能成大事,不過能成大事的肯定有毅力。

    胡思亂想間,天璿已經坐在梳妝台前綰發梳髻,描眉點唇。

    琉璃玉簪挽發,斜插雙鳳銜珠金翅步搖,翡翠細釵點綴,耳著明月璫,明眸善睞,粉唇白齒。天璿觸了觸臉龐,覺得皮膚比孕前還好一些,果然月子裏格外養人,不枉她費盡心機調養了一個月。

    “夫人今兒走出去,定然能豔壓群芳!”穀雨笑眯眯的打趣。

    天璿溜她一眼,笑:“誰叫咱們穀雨手藝好呢!有一雙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妙手。你說說我該怎麽賞你,不如給你找個婆家如何!”

    穀雨霎時羞紅了臉,跺腳不依:“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輩子伺候夫人。”

    天璿瞥她一眼:“那我這就讓世子回絕了常安,讓他死了心,咱們穀雨可是要伺候我一輩子,終身不嫁的。”常安是蔣崢長隨,頗成器,蔣崢正打算把人放籍之後安排下去,前幾日常安求到了蔣崢跟前,道想求娶穀雨。

    她聽蔣崢說後就打聽了一番,知道這兩人有些苗頭。便想著也把穀雨放籍,再給她備一份嫁妝,不過還沒來得及說。

    穀雨呆住了,哪聽不出常安已經和主子說了,當下又羞又甜又不舍。

    天璿噗嗤一聲笑出來:“果然女大不中留了,原打算過兩天和你說,既然今天提到那就直接說了,你要是願意,我這就把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穀雨咬住了唇:“你舍不得夫人和小少爺。”

    “傻瓜,舍不得你可以回來看我,幸福錯過了可就沒了。”天璿失笑:“好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過了滿月宴就給你安排。”

    但見穀雨要哭,天璿趕緊製止:“今天是元寶的喜日子,你要是掉眼淚,我可不依。”

    穀雨的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神情頓時變得滑稽,逗得旁人都笑起來。

    蔣崢在屋外就聽見從裏麵傳出的笑語連連,嘴角不覺上揚。

    聽得動靜,天璿偏過頭,見了他,笑意更濃。

    “今天起得這麽早!”

    天璿悠悠道:“心情好,睡不著!”說話間走到衣鏡前。

    穀雨帶著人為她披上了朱紅色的外袍,金絲勾勒的暗紋繡袍端地華麗。對鏡自覽,天璿分外滿意,雍容中帶著清雅,還有一絲嫵媚,符合她的身份,也把她的優勢展示的淋漓盡致。

    她正美著,便被蔣崢抱了個滿懷,天璿嫌棄的推他:“你這一身汗,都把我的衣服熏髒了!”

    蔣崢摟的更緊,下巴擱在她肩窩上,看著鏡子裏親密無間的兩人,目光沉沉,聲音也暗啞下來:“髒了,那就換一身!”

    炙熱的呼吸在脖頸處輕拂,天璿不自在的偏了偏頭,抓住他不規矩的手,嗔惱:“別鬧!”

    蔣崢反扣住她的手,張嘴便含住她的耳珠輕舔慢咬。

    天璿身子微顫,霎時失了力氣。

    懷中一沉,蔣崢就像是受到鼓舞般,唇舌越發肆無忌憚。

    穀雨幾個立刻躡手躡腳往門口走,不妨才走了兩步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哭聲。

    蔣崢動作一頓,天璿瞬間回神,一把推開蔣崢,尚處於情\欲之中的蔣崢毫無防備之下被她掙脫,眼睜睜看在一息前還在他懷裏意亂情迷的女人三步並兩步跑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