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三國孫尚香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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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防盜, 我有一隻小毛驢, 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 騎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從前我沒想過, 但現在,我開始思索。而我所得到的答案,無非是女人較之男人,是感性而又懦弱的。”
楊雪的思緒其實很清楚, 女人大都是極其感性的,也大都是極其向往愛情的, 那麽, 她就從這方麵入手吧。隻要抓住了要點, 打動這個時代的女人其實並不難。
“曾幾何時, 或許是過去,也或許是現在, 你正為一個人肝腸寸斷,苦苦咬著牙爬起來,揮淚奔跑,卻一邊跑一邊回頭, 看看他是否還在看著你。你多麽希望他在看著你,你所有的奔跑都是為了他。”
這個時代, 如同章嘉芬的女人是那樣的多, 她們大都擁有著一段聽從“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的婚姻。在結婚之前, 她們甚至可能都從未見過她們未來的夫君。“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短短十二個字,幾乎是她們一生中所信奉的人生信條。
可是,隻有在嫁給現在的那些“新青年”後,她們才會發現,她們的思想在這個家庭中顯得那樣的不合時宜,她們與她們的丈夫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哪怕她們窮盡一生去追趕他們的步伐,去趕在他們的身後展示自己的賢良,卻也猶如站在宇宙的一端遙望銀河。
如果有人問,這樣一直的付出,她們難道不會累的嗎?那麽楊雪可以告訴你,這是很累的。可就算累又怎麽樣呢,她們從不願敞開胸懷的去愛自己,比起離婚來說,她們更樂意一直這樣累下去。
當然,這也是她們自以為是了。難道她們情願隱忍著這樣的婚姻,她們的丈夫便也會隱忍嗎?男人們大多會像許章序和章君勉那樣,用離婚來作為這樣一段包辦婚姻的結局。
那麽女人們最後的結局又該是怎麽樣的呢?自怨自艾?抑或是將所有的過錯都強加在男人的身上,然後企盼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回過頭來愛你?
不!這些都是不對的!楊雪真正想的女權思想,應該是女人自己自立自強的,是女人自己給予自己最大的愛意的,是女人真正的從封建思想中解脫自己的!
“或許大多女人在得知自己即將被拋棄的那一刻,都是絕望且迷惘的。像是我,我曾經也不明白,為什麽許先生非得要與我離婚,難道是我還有哪裏不夠好嗎?可後來我才發現,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無論你有多麽好,世上總會有不愛你的人。
所以,不是我不好,甚至我可能好到已經為他付出了我的全部,可他卻仍然要同我離婚。他不愛我,他隻是不愛我,所以可以對我的一切視而不見。
當然,或許你讀到這後,仍然感到悲痛,你想說那你該怎麽辦?你不是無辜的嗎?他憑什麽就要拋棄你?那麽我得告訴你,或許你的那個‘他’也是這樣想的,他憑什麽要為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毀了自己的幸福,葬送了自己的後半生?”
真相往往是疼痛得刺人的,但楊雪卻並不介意用真相去刺痛所有的女人。本來嘛,誰也不能無私到為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去奉獻出自己的一生。女人或許可以,她們從小的封建教育使她們從骨子裏接受了這樣不對等的付出,但男人卻是很難做到的。
既然如此,那難道身為女人就注定沒有出路了嗎?
楊雪輕輕抿了抿唇角,手中的鋼筆疾速飛舞著——
“我常常禁不住思考這個問題:女人的歸宿是什麽?
是一個丈夫,一段婚姻和一個家嗎?
上一代或者再上一代的女人總是這樣告訴我們。
然而,要是婚姻不愉快,要是兩個人的感情早已經支離破碎,家不成家,那個當初的歸宿還是歸宿嗎?歸宿真的隻能是另外一個人嗎?
女人的歸宿為什麽不可以是夢想和自由?不可以是她追尋的東西?不可以是她的信仰和信念?不可以是她堅持的理想?
歸宿當然也可以是一段美滿良緣,或者以上的全部。”
寫著寫著,她忽然停下,半晌,才接著寫道——
“放手吧,在知道他不愛你的時候,在雙方都感到無比疲倦的時候,你親自去說放手吧。保留你在他麵前的最後一絲驕傲,去同他道別吧,去尋找你的歸宿,去完成你的夢想,或者……去等一個真正的愛你的人。
就好比我,在離開了徐先生後,我才發現,我其實並不適合做個循規蹈矩的傳統女人——我是自由放任派。
也許不是因為我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灑脫,而是我知道,婚姻也許可以經營,而愛情是經營不來的。千辛萬苦的經營,倒不如等待一個人,他愛你就好像你的天命。
然後,終於有一天,等你過上了你想過生活,你才會恍然明白,一個女人會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完全取決於她做了怎樣的選擇。而等到了那一天,你才會明白,此刻的你,有多感謝當初的他,離開了你。”
收筆。
楊雪隻覺得,她所能做到的,也僅僅是這樣了,她已經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呼喚“女性思想”的覺醒。最後的最後,究竟有多少女人能過掙脫這時代所賦予的枷鎖,便全看個人的領悟了。要知道,這世上總是不缺執迷不悟的人的。
懶懶伸了個懶腰,楊雪起身到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下,撥通了報社的電話,囑咐了一聲讓林升派人來拿稿子後,便略顯疲倦的倚靠在沙發上,她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麽做。
老實說,她不可能一直都隻寫關於“女權主義”的作品的,“女權主義”這個題材再受追捧又如何,這個題材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哪怕她將其寫得再如何出眾有名,卻也僅僅是能享受到女人的追捧和思想先進的男人們的支持罷了,僅此而已。
而她需要的,卻是天下人的追捧,不僅是女人,還要有男人。但顯然,光隻寫擁護女權的這個題材,她的目標是很難達成的,她需得寫些其他的題材,來贏得男人們的追捧。
轉眼,楊雪又悄悄送了口氣,也幸好她選擇了以維護女權主義的作品來開啟她此生的文路,否則,光是“女人”這一個身份,便足以叫她連出頭都難,更遑論贏得追捧了。
也不知想了多久,直到洋樓的大門被敲響時,她才恍恍惚惚的回過了神,去給來人開了門。
來的人正是林升派來取稿的人,但他這次來卻不僅僅是來取稿的,同時也是來送一封請柬的。
楊雪挑了挑眉,收下了請柬,並沒有去看,而是將稿子遞給了他並送他離開後,才打開了那請柬。
請柬是進駐在滬上的法國領事會的會長夫人送到報社的,請柬上明確的寫明了邀請楊雪在這周的周末參加她在法國領事的官邸所舉辦的沙龍。
這份請柬來得突然,卻並沒有讓楊雪感到意外。
如今的她,確實也算得上是文人圈裏的新貴了。
沙龍是音譯自法國話的SaLon。巴黎的名媛貴婦們,經常把自家變成社交場所,舉辦各式各樣的宴會,邀請一些社會名流和各行各業中一些極為出色的人,大家一邊喝茶一邊聽曲兒,無拘無束的隨便聊天。
將手中的請柬收好,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去參加這次的沙龍邀請了。
那是林升在收到了楊雪的稿子後帶來的一名相館裏的青年拍的。林升說:“這既然寫的本身就是先生你自己的故事,那還不如就在旁邊刊登上你自己的一張相片。以先生的相貌,必定更利於提高知名度的。”
楊雪欣然同意。既然有捷徑可以讓她更快的達到自己的目的,那麽何樂而不為呢?當然,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這篇《不做秋扇》裏,我有提到,我已經同我的前夫——許先生離婚了。在離婚之際,我阻止了他要在全國登報的行為。同時,我也答應了他,總有那麽一天,我會親自將這個消息刊登出來的。”
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利用著許章序那僅存的愧疚才得到的刊報掌控權。
看著一貫隻作溫和神情的林升禁不住露出的吃驚神情,楊雪抿唇輕笑:“一直以來,我都知道,這個社會對女人並不公道。這麽久沒有將這個消息刊登出來,我的目的,也不過就是為了保護我自己罷了。”
頓了頓,她又接著道:“但我想,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將它公之於眾了。就將這許先生期待已久離婚聲明,刊登在《不做秋扇》的下麵吧。我總要讓他知道,不光他一個人想做中國離婚的第一人,我章嘉芬同樣想!”
也不光他一個人想做天下文人的表率先驅,她也同樣想迎風揮舞女人崛起的旗幟!
眼裏的淩厲似不屑也似無畏,楊雪絕不知她此刻的笑美得入骨:“假如天下文人非要來攻訐我,便讓他們盡管來吧。他們不是瞧不起‘傳統女人’,追捧‘新潮女郎’嗎?我也定要讓他們瞧瞧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兒!”
幹著欺負女人的事,卻又想要女人自立自強,得了便宜還想在世人麵前賣乖,天下哪來的這樣的好事?真當天下全是他們男人的天下嗎?
林升終究敵不過楊雪渾身的氣勢,再加之實在是沒有辯駁的理由,最後還是同意了。而他同意後的結果便是,這刊著《不做秋扇》的這一期的報紙發行後,在全國各地引發了軒然大波。
第一時間來看這篇《不做秋扇》的人,自然是那些作為“章佑亦”的追捧者的女人們和那些品讀過《青蛇》並深感興趣的文人們了,當然,除此之外,或許還有些從各個女人和文人那裏聽過章佑亦的名聲的男人,和那些被照片裏絕美的女人吸引後才來品讀的人。
初讀這篇《不做秋扇》的開頭時,不同的人,應當是有不同的感悟的。就像向來跟風鄙夷“傳統女人”的文人們或許開始意識到“傳統女人”的不易,也像是那些本來就是所謂的“傳統女人”們的悲傷的共鳴。
但不管這些人感悟是多是少,至少,所有人都該知道了一件事情——沒有誰是願意一生下來就做那所謂的“傳統女人”的。沒有人教過她們如何去做“新潮女郎”,她們從出生開始,學的便是三從四德、相夫教子。
她們也沒想過,竟會有那樣的一天,她們會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而遭受鄙夷歧視。而此刻,就算她們想要開始改變,又有誰願意去幫助她們引導她們呢?也許,她們隻要一出聲,得到的便隻有一句句辛辣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