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幕·趁虛而入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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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遙遙在海邊練習帆板衝浪,與預想中不同,她連衝浪板都征服不了,更別提征服海浪了。

    來自澳洲的教練耐心為她講解動作要領。

    舟遙遙跟著默念,“掌握上板平衡性”,再次嚐試上板,可沒等她站直身體,又摔到水裏,帆板傾覆,帶著風帆壓到頭上。

    教練把她從水裏拉出來,說,帆板學習遇到挫折很正常,不要氣餒,還誇她有天分。

    舟遙遙當即打了雞血,開始新一輪上板,掉進水裏,爬回板上的平衡練習。

    陸琛旁觀了一刻鍾,毅然回水屋休息。

    開玩笑,到度假勝地可勁兒折騰自己,那還不如在醫院幹活呢。

    揚帆遠租遊艇出海垂釣,費林林和王妍心緊黏不放,跟著上了船。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對視一眼。

    “你裹得跟木乃伊似的,說自己喜歡釣魚,騙鬼呢?”

    “我本來就不喜歡釣魚”,王妍心壓低聲音,“這就是你說的助攻?”

    費林林恨鐵不成鋼,“不編個由頭,揚帆遠能讓你跟著?不跟著他,你倆怎麽培養感情?”

    “這一時半會兒的能培養什麽感情!”,王妍心煩躁。

    “不能培養感情,就先培養共同愛好。你就裝特感興趣,問他用什麽魚餌,怎麽拋鉤撒線,釣上的魚是梭子魚還是鰹魚,偶爾撒撒嬌,我跟你講,是男的都喜歡!出海一趟,就算混不成女朋友,起碼也混個紅顏知己!”,費林林言之鑿鑿。

    王妍心半信半疑,“沒別的啦?做紅顏知己我用得著跑到馬爾代夫嗎?”

    “別急啊,我還有大招沒放呢,今晚見真章,到時你就聽我安排吧!”,費林林壞笑著眨眨眼。

    “暫且信你一次”,王妍心咬咬牙,視死如歸地脫下罩衫,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段,挺起真金改造的34C豪*乳,款款走向揚帆遠。

    揚帆遠把特製的釣組、粗線、魚鉤和飛機浮漂從從漁具箱裏拿出來,一旁放著裝活魚的水桶。

    王妍心蹭過來,抓住護欄,裝模作樣地吹海風,姿勢換了五六種,愣不見揚帆遠搭理她。

    我是隱形人嗎?王妍心氣急了,偏偏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啞忍找台階下。

    她主動搭訕,“做什麽呢,看你忙的,額頭都出汗了,我幫你擦”

    揚帆遠頭一偏,躲過王妍心的手,“組裝釣竿,待會兒拖釣用”

    王妍心尷尬地收回手,撩了撩耳邊的頭發,“我還是第一次出海釣魚呢,什麽都不懂,如果我問你,你可不許煩!嗯,桶裏的魚是你剛釣上來的嗎?”

    揚帆遠頭也不抬,“那是準備的魚餌”

    “魚餌?釣什麽魚需要用這麽大的活魚做魚餌?”,王妍心的臉微微變色,起伏的波浪令她眩暈。

    “用鰱魚做魚餌釣吞拿魚,你很吃驚?”,揚帆遠淡淡瞟了眼王妍心,站起身,拋竿。

    銀色的魚鉤帶著尼龍細繩劃了道優美的弧線投入海中。

    王妍心盯著揚帆遠控製搖輪的雙手,癡癡地想,真好看。

    升入高中的第一天,班主任分桌,教室內亂哄哄的,她摞起的課本不知被誰撞倒,散落一地。

    沒看到的人,從課本上踩過去。

    她蹲下手忙腳亂地收拾,有雙手撿起那本書,細心地拂去灰撲撲的腳印,撫平書皮的折痕,遞到她眼前。

    那雙手白皙秀頎,骨節分明,指甲潤澤。

    她接過書,呆呆地,甚至忘了說謝謝。

    揚帆遠的手,先於他的臉,他的人,鮮明刻在她的記憶中。

    王妍心看著他,揚帆遠以為她沒聽懂,解釋,“吞拿魚別名金槍魚,餐桌上常見”

    管它吞拿魚還是金槍魚,我隻對你有興趣。

    王妍心微微笑著,脈脈不語。

    瞬間,揚帆遠好像明白了什麽,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目光投向浪花翻騰的大海。

    “我們會對自己喜歡的人或事有所誤解,投入不可收回的時間、金錢、精力,經濟學上命名為沉沒成本。說白了,付出沒有回報。實力雄厚的企業間尚能比拚‘誰輸得起’,人不能,生命有限,我們應當格外珍惜才對,不要把感情投注到沒有意義的地方”

    揚帆遠語氣平淡,王妍心不解其意,“你在說什麽?”

    “你不喜歡出海,也不喜歡釣魚,為什麽要上船?”,揚帆遠輕笑,委婉地說:“你感覺不出皮膚被曬紅了嗎?海上紫外線強烈,海水的鹽分、海風的吹拂會使人的皮膚粗糙暗啞,男人沒關係,女孩最好當心點,因為一旦曬傷,護理臉部花的錢和工夫白搭,變為無法追討的沉沒成本!”

    王妍心大驚失色,立刻摸摸臉,“難怪我覺得又熱又燙”,焦急地問揚帆遠,“有沒有曬黑?”

    “黑倒沒有,就是有些脫皮的跡象,船艙內準備了藥箱——”

    不等揚帆遠話說完,王妍心哇哇慘叫著跑下舷梯,躲進船艙。

    費林林急得直跺腳,這個死丫頭,真是……扶不上牆。

    揚帆遠收起笑容,斜睨藏在一邊,探頭探腦的費林林,“快滾出來!”

    費林林訕笑,“大清早出海,神清氣爽,你這邊風景獨好,嗬嗬”

    “別打鬼主意”,揚帆遠蹙眉,“你知道的,我目前沒那心情!”

    等生米煮成熟飯,你就有心情了。

    人嘛,總要往前看不是?

    男人見異思遷的速度堪比火箭,對此,費林林堅信不移。

    所以,哥們,別嘴硬!

    舟遙遙興衝衝跑回水屋,一路大聲嚷嚷,“陸琛,我學會起帆轉向了,現在站板上也不摔了,教練說,我繼續加強練習,不用多久就能炫酷地衝浪了!”

    陸琛“哦”了聲,手下動作不停,把衣服塞進行李箱。

    舟遙遙奇怪,“咱們還有四天才走,你這麽早收拾幹嗎?”

    “我接到電話了”,陸琛伸手比V,“心外主任的!讓我給他做胸腹主動脈置換術的二助。遙遙,我能不能留心外,成敗在此一舉!”

    “心外主任,綽號摘心聖手的那位?他真像我媽說的,一點眼色都沒有,你人在外國旅遊,幹嗎喊你回去做手術,醫院裏除了你沒別的醫生嗎?”,舟遙遙義憤填膺,在外度假,最討厭這種突發狀況,還沒玩盡興,就被強製召回。

    陸琛一點不開心的樣子都沒有,“這是我留心外的最後機會。隻要霍主任答應我參與他主刀的手術,別說馬爾代夫,就是南極,我也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瞧把你高興的,手術一助是誰,把人大老遠喊回去,至少給個一助當當吧,二助,聽著就二!”,舟遙遙為好朋友打抱不平。

    剛剛還意氣風發的陸琛,神色暗淡下來,“給霍主任做一助的是安哲明”

    名字聽著耳熟,舟遙遙想起來了,“噢,常常和你對著幹的那個醫生?你老說他娘娘腔!”

    “護手霜用的比女人還勤快,嘴上卻說,心外科讓女人走開,火大,不爭饅頭爭口氣,我倒要看看,最後誰能留在心外!”

    “你走了,就剩下我一個,自己玩有什麽意思”,舟遙遙有種耍賴都無力的感覺,畢竟事關陸琛前程,她能橫加阻攔不成?真是蛋疼!

    “出國前,沈主任交代我照顧你,看來要食言了。還有四天,你不要潛水,不要玩危險係數高的運動,吃吃喝喝,出海看看海豚得了,沒事別亂跑,也別和陌生人說話。我待會兒搭水飛去馬累國際機場,然後買票回國,總之,你一個人多加小心!”

    陸琛一口氣說完,舟遙遙做了個暈倒的動作,“行啦,你怎麽比我媽還囉嗦,我又不是小孩子。倒是你,走得這麽急,能買到票嗎?”

    “買不到就轉機,反正今天必須回去!”,陸琛歎口氣,拍拍舟遙遙的肩膀,“還是那句話,注意安全!”

    陸琛走了,偌大的水屋就剩舟遙遙一個人。

    舟遙遙把隨身帶的蒙奇奇扔到地上撒氣,不一會兒又撿起來,抱進懷裏,後悔地說:“寶貝,對不起!從今天你,你陪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夕陽西下,舟遙遙去海灘吃燭光晚餐,作為一隻單身狗,她並非有意去破壞情侶們甜甜蜜蜜的氛圍,酒店“白金一價全含計劃”包括餐食,不去吃就浪費了。

    日暮時分,披著晚霞的島嶼美的宛如幻境。

    搖曳的棕櫚樹將影子投映在柔美的藍色瀉湖,風吹影動,十分曼妙。潔白的沙灘上儷影雙雙,舟遙遙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托腮望著被霞光染紅的天幕,直至紅彤彤的太陽被黑暗的大海吞沒。

    頭頂是星光璀璨的夜空,腳下是細膩的白珊瑚沙,晚風中彌漫著烤龍蝦的香味。

    服務員小哥為舟遙遙端來了新鮮沙拉、小食、開胃菜和小吃拚盤,順便幫她點亮玻璃罩中的蠟燭。頭盤後,又送來精選美味的新鮮佳肴。

    上菜完畢,小哥真誠地祝她用餐愉快。

    舟遙遙毫不吝嗇付了小費,小哥遲疑了下,向她推薦水下酒吧。

    “我們的酒吧獨一無二,在那裏所有飲料無限量暢飲,就算你想喝不含酒精的雞尾酒,調酒師也能為你做到,你還能邊喝酒邊欣賞海底世界,最重要的是,非常適合單身人士。在此,我祝您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哦,謝謝”,舟遙遙囧了,小哥看她形單影隻,給她介紹獵豔場所嗎?呃,“獵豔”這個詞貌似不適合女孩子用呢,特別像她這麽軟萌的姑娘。

    不過去去也無妨嘛,聽著怪有趣的。舟遙遙切下一塊黃油煎的紅鯛肉,細細嚼著想。

    王妍心穿著白色鏤空的魚尾長裙在海上私人用餐平台等揚帆遠,通往平台的木棧道兩邊燃放線香花火。服務人員說最終目的地用餐專為情侶定製,讓濃情蜜意的情侶享受不被打擾的終極浪漫。她當時一聽就拍板定下,費林林說茫茫大海,一男一女在孤島上最容易培養感情,還說替她把揚帆遠約來,讓他們今晚成雙成對!

    想想就心潮澎湃。

    可是二十分鍾過去了,鬼影子都沒一個。

    王妍心看著手腕上小巧的鑽石表,不禁皺眉。費林林搞什麽鬼,到底來不來,不來也得提前告訴她一聲啊。

    打開珍珠手包,拿出手機,王妍心撥通費林林的號碼,怒氣衝衝地喊,“你涮我玩呢,知道我等多久了嗎,再等十分鍾就半小時了,你和揚帆遠幹嗎呢?”

    水下酒吧被火熱的音樂充斥,費林林彎下腰,捂住手機,小聲賠不是,“妍心,對不住啊,不是故意晾你的,咱們不是沒知會帆遠嗎,他自己跑到水下酒吧喝悶酒。不管怎麽說,計劃有變,你趕緊過來,現在時機正好!”

    王妍心憋不住地想發飆,劈頭蓋臉罵費林林,“那你信誓旦旦地保證會說服他,結果呢,他甩都不甩,我的麵子往哪兒擱?真想不到你這麽沒用!”

    “妍心,你選的用餐地點意圖太明顯了,帆遠死活不去,我有什麽辦法。其實我早跟你說了,咱們的作戰計劃是趁虛而入,在他意誌力薄弱的時候一舉拿下他,怎麽,你還打算循序漸進從談戀愛開始呀,非常時刻用非常手段,你先把你倆的關係坐實,其它的慢慢談唄,我話撂這兒,你愛來不來,自己看著辦!”,說到最後,費林林也火了。

    王妍心就像困在牢籠的獅子,在海上平台走來走去,她斟酌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費林林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她要賭氣不去,機會就徹底失去了,陪揚帆遠出海一點作用都沒起,害她吐的稀裏嘩啦,可恨的是他根本不領情。

    為什麽簡素怡就可以輕而易舉博得揚帆遠的關注,從高中時如此,分手後依然如此。

    即使揚帆遠不說,他翻看電話薄,手指在簡素怡的名字上劃過時落寞的神情,是人都猜得出他還想著她。

    她哪點比不過簡素怡,竟然不把她放在眼裏!

    揚帆遠,等著吧,我會征服你,再把簡素怡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