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成功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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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臻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枕邊有東西在震動,她慢慢轉醒,意識到是她的手機響了。
手機在蘇樅那一側,但她完全不想看到她身邊那個人,更別提越過他去拿手機,於是幹脆不接。
但蘇樅也很快醒了,他伸手撈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昀城。
蘇樅把手機遞給葉臻,她這才一把拿過,看了一眼,深呼吸了一下,接通。
出乎意料,電話那頭竟然是陸照影。
陸照影聽到她的聲音,也舒了口氣:“你終於接電話啦,我打給你很久了,都快變成每天碰運氣了。”
葉臻從床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一旁,對電話那頭說:“我之前在外地考古,那地方信號不好,沒接到。”
“那就好。”說完,陸照影抓住了葉臻話中的一個點,帶了些複雜的問:“你現在回閱城了?”
葉臻含含糊糊答了一聲,然後問陸照影:“怎麽突然關心起我來了,我又不會出什麽事情。”
陸照影解釋:“我上次去看老太太,聽見礦上的幾個人說聯係不到你,就想幫他們找找。”
“我知道了,我一會給他們回電話。”
陸照影在那頭沉默了一會,才又說:“我記得以前我每次找不到你的時候,你都是在老太太那受了委屈,一個人躲了起來。”
葉臻心裏一酸,嘴上卻隻能打哈哈:“現在老太太還沒醒呢,我能受什麽委屈啊。”
陸照影突然就歎了口氣。
葉臻掛掉電話,轉過頭,蘇樅正半倚在床上看著她,見她放下手機,似笑非笑:“三分四十秒,我還以為會更久一些呢。”
葉臻白眼都懶得翻,直接進了浴室。
她花了很長時間洗完澡,穿好衣服走出來時,蘇樅已經不在了,反倒是蘭嫂進來請她吃早餐,她下樓,蘇樅已經坐在桌邊了。
葉臻慢吞吞挑著盤子裏的東西,蘇樅倒是率先吃完了,擺了很認真的表情對她說:“你真的不去閱城考古隊上班了?”
“不去。”
“那跟我說說你的打算吧。”
“我要考研究生。”
蘇樅嗤了一聲:“這是想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
葉臻也是一聲冷哼:“哪能啊?我還要接著賣呢。”
蘇樅是真的想好好跟她談談,不能再像昨晚那樣,但葉臻現在渾身帶刺,他臉色變了變,終歸沒有發作。
他準備去華晟的時候,阿壽卻沒有動,葉臻掃了阿壽一眼,被蘇樅看見了,便說:“阿壽留給你,你要是出去有什麽事情,或者散散心,讓他陪著你。”
葉臻一手摔了手中的叉子,她也覺得當著別人和蘇樅撕起來真的是難看,但她已經難堪到這個地步了,已經被折辱到泥土裏了,她沒有辦法再從泥土裏開出一朵漂亮的花來。
“你這是要監視我?”她止不住冷笑:“怕我一出門就買避孕藥吞下去?蘇樅,你搞清楚,別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有沒有孩子我也做不了主,但生不生,還是我說了算的。”
蘇樅很是詫異葉臻的過分解讀,又有些悲哀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在葉臻心中都是別有用心,但他又不能不在意葉臻話中的含義,怒極反笑:“那我們倒一定得有一個孩子,讓我看看,你能怎麽說了算。”
兩相對峙,兩個人都再也說不出話來,隻剩下呼吸此起彼伏,葉臻移開目光,正好看見離餐桌不遠處她的那本記錄烹飪的筆記,於是利落地站起身來,一手抓過,蘇樅看見,意識到她想做什麽,兩步上前想要搶過來,但還是慢了,葉臻已經下手將它撕成幾片,還放在手上狠狠搓揉著。
看著那一團麵目全非的東西掉在地上的時候,蘇樅的臉上突然有了掩飾不住的失落,看他這個樣子,葉臻突然覺得開心,她有一種類似複仇的快感,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變態了,跟一個怨毒的惡婦沒有任何區別,但她就是莫名覺得舒服,這種快感甚至驅使她跑上樓去,連著一口氣把她和蘇樅的結婚照全部摔了個幹淨。
聽著樓上的動靜,蘭嫂和阿壽隻是靜靜站在一邊,動都不敢亂動一下,蘇樅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筆記本,輕輕把它展開,沒說什麽,任由葉臻發泄。
這時,葉臻突然從房間出來了,她站在二樓的樓梯處,叫了一聲蘇樅的名字。
蘇樅回頭看她,那一瞬間,他覺得,他們之間,實在是太遠了。
葉臻朝他扔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從他臉側劃出一道光線,他還來不及用目光追隨,那個東西,已經消失不見。
他知道葉臻扔了什麽,那個她曾經那麽寶貝,看了又看的東西。
那也是,他唯一送給她的東西吧。
那時,她說她不能在外麵戴上它,但都收藏得非常好。她平日大大咧咧,東西也愛亂放,經常找不著。但是唯獨這一個,她從來都記得放在哪,每天下班回來,喜滋滋地找到,然後套在自己手上。
終究,也不要了嗎?
蘇樅沒有去華晟,葉臻回房後,他很認真的找了一圈,找到了那枚婚戒,然後去了書房,將葉臻撕碎的東西細心粘好。
可是粘得再好,最終再看的時候,顯眼的已經不是內容,而隻是這無數道的裂痕。
葉臻摔過那麽一次東西後,蘇樅就讓阿壽把大大小小的結婚照都搬到自己書房去了,從此書房也經常落鎖,隻有蘇樅才有鑰匙。
葉臻冷眼看著這一切,一語不發。
之後,再沒有東西供她像那天清晨那樣摔個痛快,閱城考古隊那邊又遲遲沒有回她消息,她隻能耐著性子等。
她越等越不耐煩,心中一煩躁就想發泄。那天清晨發泄的快感在她心裏有了一個烙印,讓她有些沉迷,她覺得她能刺痛一下蘇樅簡直就是她現在最大的快樂。但是她看見蘇樅每天按時回家,按時坐到她麵前時,有些話,卻又不想說了。
她覺得沒意思,蘇樅依舊那樣的衣冠楚楚,矜傲如初,她憑什麽就要那麽容易被變成了她幼時最討厭的梧桐街上那些對她說三道四,惡語傷人的潑婦呢?
葉臻開始自己打發時間,無意找到了一部片子,拍得還挺好看。
讓她覺得諷刺的是,這片子,居然是她和蘇樅第一次去電影院她看睡著的那部。
她這時才完整的搞明白劇情。電影中男主角是大家少爺,女主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綁匪看中了男主的身份,想要訛詐男主家一大筆錢,因此計劃綁架男主,並趁著男女主落單的時候下手。兩人奮力掙紮,女主為了留給男主逃離的機會,自己留在後麵拖住綁匪,結果男主逃出生天,女主卻落在綁匪手中。男主一家對此不聞不問,女主的父母卻傾盡家財想救出女主,結果綁匪得到的與想象的相距甚遠,一時發怒撕票。女主父母人財兩空,從此以淚洗麵,蒼涼度日。但男主後來卻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女主,不過是他偶爾裝憂鬱時留在回憶中的產物。
葉臻覺得這部片子很有教育意義,這個女主簡直就應該吊在牆頭,成為一個完美的反麵教材,驚醒天下淪陷在愛情中的無知少女。
影片的最後,是男主回憶中,他和女主在歎息橋下擁吻,以為會就此永恒。
葉臻冷笑,歎息橋原本是說一個男人走過這座橋到達牢籠時,在大理石窗邊想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結果卻看見自己的愛人和另一個男人在橋下擁吻,憤怒之下一頭撞死,他的怒吼透過厚厚的石牆,穿到他愛人身邊時,隻剩薄薄的歎息。
什麽歎息橋下擁吻可獲得的永恒,隻是臆想罷了,當傳說止於傳說,到底那隻是一座囚徒經過時看見愛人背叛的橋梁,習慣承載的是□□裸的殘酷和悲涼。
蘇樅走進葉臻房間的時候,看見她正對著電腦屏幕冷笑,走過去一看,這部電影他也十分眼熟,不由得問:“怎麽突然開始看這個了?”
葉臻不答,把進度條拖到最初,從頭再看。
“已經有些晚了,先睡覺吧,明天再看。”蘇樅伸手去拿她的電腦。
葉臻躲過:“剛睡過,現在睡不著。”
她知道蘇樅不可能作罷,做好了和他搶奪的準備,但蘇樅這回卻真停下手,皺著眉看了她半晌,歎了口氣。
“你這樣一直悶在家裏也不行。”
葉臻沒有回答他,蘇樅也沒再催促她,隻是靜靜坐在她身邊,若有所思。
結果第二天,家裏就熱鬧了,阿壽接來一群人,葉臻一看,得,八卦小分隊來了。
她還沒問,八卦小分隊先招了:“我們看見蘇樅來考古隊了,就攔住了他,想來看看你,沒想到他真讓人把我們接來了。”
驚堂木女孩看到葉臻神色不好,憂心忡忡。
她們坐在沙發上,等蘭嫂和阿壽都走了,才吞吞吐吐和葉臻說:“其實我們是真擔心你,我們打聽了一下,蘇樅來考古隊好像是要領導批準你的辭職。從前蘇樅的那個女朋友就是不停請假,最後一辭職,人就不見了。我們怕你……”
葉臻忍俊不禁,這些天第一次笑出聲:“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腦袋裏能琢磨出多少東西來。”
“你別當我們開玩笑。跟你認真的呢。”一個女孩子急得打了她一下,壓低聲音:“你都不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哪有一點像從前。要是真有不對,你得趕緊跑,我們想個辦法,把你送出閱城去。”
“出了閱城,你們就當蘇樅沒有辦法了?”
幾個女孩子聽她這麽一說,又覺得她這個語氣實在是滄桑,心裏更是震動,一時間越發把蘇樅想成洪水猛獸,驚堂木女孩又是一計驚堂木:“那也不能這麽消極下去,這走一步算一步,天底下到底還是有王法的,他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她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誰要一手遮天?”
幾個女孩子嚇了一跳,不妨蘇樅回來了,表情一時有些驚悚。
蘇樅看了看葉臻,看見她的臉上有殘存的笑意,不由得也笑了笑:“在討論什麽呢,還挺開心的。”
沒料到蘇樅居然在她們旁邊坐下,幾個人半晌才反應過來,應付道:“沒什麽,講以前的事情呢。”
這氣焰消失得可真快,葉臻不由又笑了一下,看她們當著蘇樅懨懨地不知道再說什麽,便自己接過話題:“辭職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我想回去念書。這打算我沒來及跟你們說,害你們白擔心了。”
幾個女孩子還是狐疑。
結果葉臻送她們出門的時候,她們還偷偷跟葉臻說:“我們可是真把你當朋友的,你要是有事,找我們,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總有辦法的。”
葉臻隻是笑著點頭。
她們走後,蘇樅看著葉臻,主動認錯:“我知道我不應該插話,害你們聊得不盡興,但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阿臻,我也想說點讓你高興的話。”
葉臻收斂了笑意:“隻是在說從前罷了,從前我對她們謊話連篇,她們卻還能對我真心以待。可見人和人,確實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