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初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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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玉瑾謝過朱城和阿默,便提議請兩人吃飯,兩人也不扭捏,欣然同意。不過去飯館之前,朱城離開了片刻,說是要向朱爺稟報一聲。玉瑾趁機再次勸朱爺出麵,朱城仍舊阻攔,玉瑾自此不再提見朱爺的事。

    由於在靖順吃了飯,才過江回家,到家時天色已全黑了下來,玉振陽和玉珂也早已吃過晚飯。玉瑾一進家門,就被坐在電燈下,沉著一張臉的玉振陽嚇了一跳。

    “也不看看什麽時候了,你卻還知道回家!”

    玉瑾站住腳步,不再往後院去,低聲道:“有些事耽擱了。”

    “我看你是故意為之!”玉振陽一拍桌子,顯出少有的威嚴,“前些日子你去私塾,我便不說了。可這幾日你在家休息,卻整日裏往外跑。自珂兒回家當天,你便跑出去,一整天也不見人影,這兩日也是早出晚歸,你這是刻意惡心珂兒麽?”

    “爹,您這是什麽話?”玉瑾原沒有刻意躲開玉珂的意思,不過經玉振陽這一提,倒真像刻意躲開一般。玉瑾心裏突然痛快起來,前世玉珂和陶建仁做的事,何止惡心二字可形容?如今惡心惡心她,也是應當。

    “明天一早,珂兒就要回去讀書了,你早起替她做好早飯,要再胡亂跑,便再也別進我玉家門了!”

    “爹,你……”玉瑾心中有怨,但轉念一想,這翡翠翎管也到手了,確實也該休息一日,趁機好好尋思,該如何將這寶貝高價賣出去。這般一想,玉瑾便應了一聲,承諾明日一早做早飯,這才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日,玉瑾早起出門,準備去廚房,迎麵卻遇上了玉珂。玉珂一見玉瑾,卻先是癟了嘴,帶著哭腔道:“姐姐,王二狗的事不是已然說開了麽?你卻怎的還與我記仇?我一個月才回家一次,你卻成天不在家,故意躲著我,我在這家裏待著,真是說不出的委屈。”

    玉瑾如今不知該拿什麽麵孔對待玉珂,前世的她罪大惡極,可眼前的她又是那般無辜。她隻能淡淡解釋:“這幾日忙。”

    玉珂笑了起來,仿佛十分開心,道:“姐姐,你過來,我有些東西要送與你。”說完,也不管玉瑾是否願意,便自拉著她去了自己的房間。

    玉珂的房間與玉瑾那個狹□□仄的房間全然不同,她的房間寬大明亮,處處蕾絲紗幔。床邊還放了一張精致的梳妝台,橢圓的大梳妝鏡,照得整個屋子越顯明亮。

    玉瑾被玉珂帶著去了床邊,玉珂壓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床上,自己則神秘兮兮地蹲了下去,側著頭在床下一陣摸索。玉瑾想走,卻又想看看玉珂在玩兒什麽花樣。

    玉珂摸索了一會兒,從床底拿出一個木匣子,捧在手中,起身坐在了玉瑾身邊。她將木匣子打開,裏麵是一疊錢。

    她獻寶似看著玉瑾,道:“爹說你想去讀書,這是我平時攢的私房錢,有三十七元,給你啦。”說完,蓋上匣子,鄭重地遞到了玉瑾麵前。

    玉瑾有些發愣,她差點都忘了,曾經的玉珂竟是這般單純,在以後的十年裏,到底是什麽讓她變成了前世那副模樣?

    “姐姐是不是嫌太少了?我們慢慢攢可好?這月爹要給我十元生活費,我分你一半。”玉珂笑著看向玉瑾。

    前世的怨恨和眼前玉珂單純的笑臉,讓玉瑾再次陷入矛盾之中,她有些痛苦地皺起眉,一揮手,將木匣子打落在地,說道:“你自己留著罷,我不需要。”說完,便逃似地跑去了廚房。

    進了廚房,玉瑾神不守舍地盛了一碗麵,灑進大瓷碗中,準備做些麵湯當早點。可她心不在焉的,一會兒麵多了太幹,一會兒水多了太稀,等到玉振陽來廚房找她時,原本拳頭大的麵團已經變成了藤球大小。

    玉振陽看了一眼那麵團,悶聲悶氣道:“讓你做個早飯,你便是這般不情願?”

    玉瑾這才回過神,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買了早飯了,出來吃罷,我去叫珂兒。”玉振陽說完,再不看她,自轉身出了廚房。

    玉瑾洗了手,收拾一番,也出了廚房。

    到得正堂處,見到的卻不是玉振陽和玉珂,而是陶建仁。玉瑾稍愣了愣,卻不搭理他,自走到桌前坐下。

    陶建仁急忙跟了過去,坐在對麵,道:“玉大小姐這幾日沒去如海學堂?是刻意避開我麽?”陶建仁自嘲似笑笑,不再提此事,而是指著包子,道,“晉城最出名的豐源樓包子,不知道玉大小姐喜歡什麽口味的,葷素三鮮,各要了四個。”陶建仁說著,拿手隔空指了起來,“皮光無褶的是三鮮的,有褶無點的是葷餡兒,有褶帶紅點的是素餡兒。”

    玉瑾看著桌上仍冒著熱氣的包子,不由想起前世種種。這豐源樓包子,享譽晉城,價格自然也比普通包子貴上一倍,前世不認識陶建仁之前,她和玉珂做夢都想吃豐源樓包子。認識陶建仁之後,她第一次吃上豐源樓包子,當時便暗自許下,一定要報答陶建仁。如今想起來真是可笑,一個包子而已,自己便感動得一塌糊塗,男人在追求女人時,哪個不是十分的殷勤?

    玉瑾還記起,那時他們還經常帶著玉珂一起,去豐源樓吃包子。如今想起,玉珂似乎從那時起,就特別愛與陶建仁閑聊。玉瑾想著前世的事,又覺頭疼,她一皺眉,冷然道:“不過是幾個包子,值得陶先生如此邀功?若先生不再去如海學堂,才真正是值得邀功的。”

    陶建仁麵上青一陣白一陣,心裏更是別扭得厲害,無論他如何討好,這女人總是冷言譏諷,任他再好的性子,此時也憋不住火氣了。他臉上霎時沒了笑意,冷著臉道:“玉大小姐不僅性子烈,還是個不識抬舉的。稱你一聲小姐,你倒真以為自己出身名門了!你充其量不過是破落戶家不受寵的女兒罷了,你爹八十元就能把你賣了,你真當自己多麽金貴?玉大小姐既然不吃軟的,那就別怪陶某來硬的!”

    陶建仁咄咄逼人的模樣,非但沒叫玉瑾害怕,反而讓她心裏一陣輕鬆。她心腸軟,若陶建仁一直那般獻殷勤,她很可能下不了手報前世的仇,如今陶建仁露出了真麵目,她也就不會難以下手了。

    玉瑾笑道:“陶先生終於是裝不下去了麽?我倒想看看你如何來硬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我要買了你,不過是一百元錢的事,我如此討好,是抬舉了你,誰知你竟是個不識抬舉的。你若能順從,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在意,並且還能供你讀書。你若一再這般不識抬舉,那我便直接給玉師傅錢,過兩日帶人來綁你回去!”

    “陶先生覺得這樣我便能屈服麽?”

    陶建仁冷哼一聲,不屑道:“女人麽,都是一個樣。隻要你成為我的女人,你自然便會屈服。”

    這畜生真是個沒皮沒臉的!玉瑾在心裏狠狠啐他一口,亦冷笑道:“陶先生真真是看錯我了,我就算立刻死去,也絕不願成為你的女人。”

    “哼,我們走著瞧!”

    “你們這是幹什麽呢?劍拔弩張的模樣!”

    玉瑾正準備讓陶建仁滾,卻聽見身後傳來了玉珂的聲音,她回頭看去,見玉珂和玉振陽走了過來。玉珂加快腳步走了過來,她笑盈盈看著陶建仁,道:“陶先生可是趁著我和爹不在,就去欺負我姐姐?我姐姐老實好欺負,我可不是好欺負的,你便是得罪她半句,我也是不依的。”

    玉瑾看了眼笑意盈盈地玉珂,發現她眼眶是紅的。

    陶建仁早已恢複了滿臉笑意,學著舊時的書生模樣,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向著玉珂作了個揖,玩笑道:“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玉珂被他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起來。陶建仁也不再提剛才與玉瑾說的事,隻忙著讓玉珂和玉振陽坐下,那模樣,真當自己是這小院子的主人一般。玉瑾也不便再鬧,橫他一眼,板著臉坐下了。

    玉珂剛坐下,就大叫起來:“這可是豐源樓的包子?陶先生過江帶來的?看來陶先生對姐姐真是上心,沾姐姐的光,我也可以嚐嚐這包子了。”

    “也不全然是為了玉大小姐,帶過來也想讓玉二小姐和玉師傅嚐嚐。”陶建仁說著,站起了身,熱情地替玉珂夾包子,“葷素三鮮,二小姐喜歡什麽餡兒的?”

    玉珂咬了咬筷子,一副小女兒的嬌憨模樣,不好意思道:“三種都想吃。”

    陶建仁未說話,隻是笑意更濃,替玉珂夾了三個包子,同時又往玉振陽和玉瑾碗裏夾了一個,道:“玉大小姐也嚐嚐,我覺得這三鮮的最是美味。”

    玉瑾卻是將碗一推,自己新拿了一個碗,冷冷道:“謝謝陶先生,不過我自己卻是有手的。”一見到玉珂和陶建仁兩人眉來眼去的模樣,玉瑾心中就升起一股無名的火。她隱約有些懷疑,當年那個單純的玉珂,隻怕很早之前就愛上了陶建仁,不過陶建仁娶了自己。麵對自己的姐夫,玉珂無可奈何,隻能放縱自己。看來玉珂的單純,就是被這個男人和那種無望的愛給毀了。

    玉瑾的舉動讓陶建仁和玉珂都有些尷尬,玉珂看看陶建仁,又看看玉瑾,勉強笑道:“姐姐,你不是想上學麽?你就去長陽區罷,這樣我們姐妹就能在一起了。”

    玉瑾看她一眼,不知她為何要提起這事,所以也不吭聲,靜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