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紀迷迷糊糊張開眼睛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就是一隻黑色的、看起來很奇異的蝴蝶。由紀的視線落在蝴蝶上，蝴蝶拍拍翅膀，翩翩飛走了。

    隨著黑色蝴蝶移開視線，由紀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並沒有受傷，她疑惑地眨了眨眼，正要從床上坐起來，就看見有人推門進來。

    藍染掛著一副溫柔的笑容，走進來對由紀說道：“由紀，你醒了，感覺怎麽樣？”藍染伸出手去靠了靠由紀的額頭。

    由紀迷茫地瞪大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哥哥大人？”藍染笑得十分溫柔，回應道：“是我，你才剛醒來，多休息一下。”

    由紀的確覺得身體非常不舒服，感覺像是被套進了一個不合適的殼子裏一樣。因此，她才坐起來，聽到這話又乖乖地躺了下去，點了點頭。藍染幫由紀捏好被角，說道：“好好休息，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看著藍染走出去掩好房門，由紀原本迷茫的眼神才變得逐漸清明起來。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背後一陣冷汗。

    藍染真的殺了她！這根本不是她之前的身體！

    由紀此時已經完全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因為尾獸狂化的事情跟藍染打架，藍染讓她恢複了部分記憶，她卻反手陰了藍染，所以藍染就直接殺了她！由紀戰戰兢兢地摸著自己的脖子，藍染那時候直接掐斷了她的脖子，如果還是她的身體，脖子上根本不可能一點傷痕都沒有。

    由紀躺在床上，想試探著用出火焰，試了幾次，手掌中都是空空如也。由紀深吸一口氣，努力提醒自己不要慌，開始挨著試自己觸發過的能力，可是，無論是【塵封的友人帳】還是【欺詐師的世界】，什麽能力她都通通使不出來。

    由紀握緊了拳，這時才想起，藍染進來的時候，說的是中文。

    她連【海外交流會】的能力都失去了。

    由紀躺在床上，內心特別茫然。她原本沒有這些能力，但是已經習慣了擁有能力的時候，突然失去了一切，這種打擊對她來說不可謂不大。

    她握緊拳頭，又張開手，活動著五指，然後吃力地坐了起來，由紀的身體仍然十分僵硬，她猜測自己應該是被藍染重新換了一具義骸。由紀皺起了眉，她原本在十年後從藍染那裏偷出了關於義骸的資料，可惜還來不及看，自己就被藍染送到了網王世界，連帶著資料也不見了。

    由紀靠在床上，打量著藍染安置她的這個地方。這間屋子看起來是典型的和氏風格，屋裏鋪上了榻榻米，安著推拉格柵，除了由紀身下躺著的床外，隻有一張原木的茶桌，和靠牆的書案。

    書案上方掛著幾幅書法，由紀隻需要掃一眼就能看出，這是藍染的筆墨。書案上擺著幾本書，還有筆墨放在上麵。在藍染個人氣息這麽濃厚的地方，由紀居然沒有一點不適。

    她翻身下了床，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走到了書案之前，學著藍染以前的模樣坐下，打開了書案上的書籍。由紀大致翻了一下，才發現這些書籍應該都是日語詩集，由紀翻到第一頁，那內頁上，藍染用毛筆寫了一句日語。

    由紀默默地記下了這句話。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書籍，房門就被拉開了。由紀扭頭，看見藍染笑著走進來，坐在由紀身邊問道：“不需要休息嗎？”

    仍然是中文。

    由紀默默地搖了搖頭，指著那句背下的話，問道：“這是什麽意思？”藍染隻掃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答道：“神性之人，或是人性之神？”

    由紀默默地看了那句話很久，才用喑啞的嗓音問道：“哥哥大人，是神？”

    藍染愣了愣，近乎愉悅地笑了起來，說道：“由紀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不信。”由紀輕聲道：“不過，哥哥大人是信的吧？”

    “信？不，我當然不信。”藍染拿過了由紀手上的書道：“所謂的神明，隻是這世間的人用來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不過，很有意思的是，他們若是失去了這謊言，居然連生存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呢。”

    “妄想成神的人，真是可悲又可歎。”藍染這麽說道。

    “哥哥大人不想掌握一切嗎？成神的話，就可以以神明的身份掌握一切了吧？”由紀盯著藍染的眼睛，這麽說道。

    藍染與由紀對視著，嘴角的笑容幾乎沒變過，他笑著說道：“由紀誤會了呢，操縱一切這麽簡單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神明才能做到。因為人心，隻需要稍微挑動一下，就會自發地去做出令人驚訝的事情來。”

    “這就是哥哥大人不消除我記憶的原因嗎？”由紀嘴上雖然喊著哥哥大人，眼睛裏卻極其冰冷。

    “由紀已經失憶幾次了，再來一次的話，由紀的靈魂會撐不住的，就算是我，靈魂消散了也沒辦法複原，所以隻好給由紀換具義骸了。”藍染說話的時候，相當平靜，甚至還帶著幾分滿意。

    “哥哥大人不害怕我再燒傷你一次嗎？”由紀的視線落在了藍染的右手臂上，“右手的傷還沒能好全吧？”

    藍染笑著搖了搖頭：“我真的是太慣著你了，由紀。到底是什麽給你的錯覺，讓你以為有力量可以傷害我？嗯？”

    藍染的眼神依舊很溫柔，寵溺地看著由紀，仿佛他隻是為了上不上學這種事情與由紀爭論一般，說道：“由紀的一切，都是我賦予的。所以我隻要不想讓由紀繼續和其他人交流，由紀不是也隻能在這裏聽著我講中文嗎？”

    “由紀以為，掌握了一些粗淺的力量，就可以對我刀刃相向了嗎？”藍染說道，“你忘記了，我送你去虛圈，就是因為這樣粗劣的能力太讓我看不上眼了。你讓我很失望，由紀。”

    藍染看著由紀搖了搖頭，道：“明明已經擁有了不少能力，經過了一個又一個世界，與妖魔和大虛的戰鬥，卻沒有讓你有絲毫的成長。”

    由紀的臉色已經慘白，她坐在原地，顫抖著身體，搖搖欲墜，藍染似乎根本沒有看見一樣，自顧自地說道：“從今天開始，就待在這裏吧，不能打倒我的話，由紀就沒辦法離開了。”

    “把那些粗劣的東西都拋去，我會教給你死神的斬拳走鬼。鏡花水月給了你那麽久了，也是時候利用起來了。”

    “想要奪回你自己的能力的話，就來打倒我吧。”

    由紀望著藍染，她明白藍染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不認為由紀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由紀嘴中一片苦澀，握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砸在藍染臉上。

    藍染看著由紀眼神中跳動的火焰，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書籍放下，對由紀道：“你的義骸才換了幾天，需要適應一段日子，我會從三天後開始教你。”

    看著藍染要走，由紀急忙開口問道：“尾獸怎麽樣了？”

    原本走到了門口的藍染回過頭看著由紀，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他冷漠地望著由紀，道：“由紀真是一點都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呢。想要回去的話，就打倒我。不抱著殺死我的決心，是無法成功的。”

    由紀怔怔地閉上嘴，眼睜睜看著藍染走出房間。房門之前，是完全不同於火影世界的風景。

    從那天之後，就像藍染說的一樣，他開始教授由紀死神最基礎的斬術、瞬步、白打和鬼道。藍染對由紀動手的時候毫不留情，每當由紀有些鬆懈的時候，藍染隻會說道：“恩，我說過吧，不抱著殺死我的決心，是無法成功的。由紀這樣的程度，隻會被我殺死。不過沒有關係，死掉了，換一具義骸就好了。”

    由紀抿了抿嘴，隻能不顧一切地透支自己的體力，朝著藍染襲去。

    斬術、瞬步和白打，對於由紀來說都比較簡單。畢竟之前也使用過鏡花水月來戰鬥，又有跟妖魔和大虛的戰鬥經曆，這些實在是難不倒她。唯一有問題的，就是鬼道。

    藍染的鬼道程度，早就可以做到瞬發鬼道不吟唱。這樣鬼道的威力會打一半的折扣，可是以藍染的實力，這打過折扣的鬼道，也讓由紀應付不了。更何況，為了讓由紀背下鬼道的吟唱詞，藍染往往會采取吟唱的方式在由紀身上示範，這樣爆發出來的威力，就是最簡單最基礎的縛道之一，由紀也無法掙脫。

    由紀學習鬼道最大的障礙，就是那一長串的吟唱詞。自從被藍染換了身體，失去了【海外交流會】之後，由紀就聽不懂日語了。日常對話的時候，藍染會使用中文和她對話，但是在訓練鬼道的時候，藍染隻會用日語將鬼道的吟唱詞念出來。

    由紀連聽都聽不懂，更別提背下來念出來了。藍染看由紀始終無法掌握鬼道，笑著搖搖頭，隨手一劃，就帶著由紀穿過了黑腔。

    由紀站在目的地的地麵上，一下子就變了臉色。這個地方失憶後她或許認不出來，但是現在的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如此荒蕪的景象——

    這是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