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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左曉夢對白映涵有百般抱怨,但是為了生計,她還是要老老實實去上班。而且她覺得以她的條件,肯定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工作。別的不說,光說白映涵那麽大方,不僅給她一份相當可觀的工資,還給報銷她上下班打車的錢這一點,她就覺得她應該用一種寬大的胸懷去寬容白映涵那個變態。畢竟,她想她應該是再也找不到這樣隨便又高收入的工作了,為了生活,忍吧。

    左曉夢一路說服自己,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工作室走。看到那間怎麽看怎麽詭異的紅磚房,就算已經習慣,她也還是忍不住歎息。那間在當初的她看來充滿了藝術細胞的房子,總是給她一種隻要邁進那房子裏就會被人捂著嘴拖到裏麵去這樣那樣的錯覺。

    左曉夢推開便於出入而在大鐵門上割出來的小鐵門,看到屋裏的景象後,滿意地在心裏點點頭,很好,白映涵今天也在犯病。看著滿屋子黑煙以及那滿地狼藉,左曉夢忍住想要吐槽的心情好脾氣地問道:“老板,您這是?”

    “你來得正好。”白映涵隨手對著地上那一堆又是雜誌又是報紙的廢紙堆一指,完全沒有要解釋自己為何會把工作室弄得這麽亂的意思。“把這裏收拾一下,哦,收拾之前先去把窗戶打開,太嗆了。”

    左曉夢暗暗歎氣,也懶得再問,她已經不止一次向白映涵抗議,為什麽燒東西不去外麵,又為什麽一定要燒東西。白映涵給她的解釋是,看不順眼。

    在這裏工作的半個月裏,左曉夢已經看白映涵燒了好幾副畫作,她覺得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白映涵一定還燒了更多,因為她經常在那個火盆裏看到被燒得隻剩一灘黑糊糊的東西。連她這個看不懂畫的外行都覺得可惜,但白映涵那個變態燒起自己的畫來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左曉夢放下背包,先去二樓把窗戶打開。工作室的格局非常簡單,空間很空曠,聽白映涵說這裏本來是某公司的倉庫,那公司倒閉後把這裏賣了,她買下後重新裝修了一下,當成自己的工作室。左曉夢非常不明白,既然重新裝修過,為什麽不把外麵也修整一番,至少也把牆弄平整一些吧,那簡單粗暴的紅磚實在太磕磣了。對於這個問題,白映涵的回答是,麻煩。

    麵積不算小的工作室被白映涵弄成上下兩層的格局,一樓除去一套沙發和一個飲水機以外,就隻有一台咖啡機和一個放著各種杯具的小廚櫃,剩下的空間全被白映涵用來擺放各種顏料畫板畫框和繪畫工具。最裏麵的角落有兩個房間,是買下這裏之後特意建成的,一個儲物室,放著滿滿當當的繪畫工具,全新的顏料畫筆刷子等。而另一個房間,左曉夢至今沒有進去過,因為一直鎖著。

    二樓整體像個小閣樓,麵積不大,供白映涵平常休息之用,裝修也偏向居家的感覺,不僅有小組的沙發套裝,還有電視電腦,以及一張沒有床架的床,和一張特別大的弧形書桌。床邊的牆壁弄成了鑲嵌式的書架,整整一麵牆大的書架,看著壯觀極了。書架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書,絕大部分和繪畫或是設計有關,還有雕刻。

    書架一角還擺著一個相框,那相框裏框著的人不是白映涵,而是大明星周玄。左曉夢第一次看到那相框的時候差點笑出聲來,因為她完全沒有想到白映涵那種表麵上看著對外界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的人原來是個悶騷,把明星的照片放到相框裏擺在自己的書架上,頗有癡漢的潛質。

    這大倉庫的窗戶也是後來裝的,還是電動的,隻不過開關在二樓的牆上,所以每次白映涵在一樓犯病燒東西又懶得上樓開窗,就會整得一屋子全是煙。左曉夢開了窗後回到一樓開始收拾那滿地的雜誌和報紙碎片,而白映涵,似乎在對著從各種報紙雜誌上剪下來的一些圖片思考著什麽很嚴肅的人生大事。

    左曉夢收拾完衛生後就無所事事了,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打掃衛生,以及看著白映涵發呆,因為白映涵在作畫的時候是不許她在屋裏亂晃的。雖然這些日子她的理智已經被白映涵各種讓她無語又無奈的舉動拉了回來,但她的審美是不會因此發生變化的,就算知道白映涵是個變態,她還是覺得那人長得極好看,所以什麽也不幹光看著那人發呆倒也不是一種特別難熬的事情。

    總體來說,她的工作真的非常輕鬆。隻不過偶爾,白映涵會做出一些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的舉動。

    比如在作畫的時候突然回過頭,莫名其妙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那沒有情緒的眼神詭異又陰森。又比如,好好地畫著畫,突然將顏料盤直接扣到那即將完成的畫作上。再比如,她的視線從白映涵身上離開一會兒,再移回來的時候就會發現,不知何時,白映涵已經手握鏟刀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俯視她。白映涵的身高,加上她坐在沙發上的低海拔,每次她一回頭,視線就跟白映涵手裏拿的鏟刀持平,那種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一刀鏟死的驚嚇簡直要讓她犯心髒病。

    白映涵的氣質淡到讓她覺得不像個活人,平常如果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地坐著,那周身的氛圍堪比恐怖片特效。而且,白映涵是一個不會笑的人,她來工作室這麽久,從來沒有在白映涵臉上看到過任何表情,但凡是個人,都不可能做到那樣,這一點也讓她覺得恐怖。

    然而這些都還隻是小兒科,她驚嚇最嚴重的一次,差點直接嚇昏過去。那天她來上班,屋裏的燈光被白映涵弄得有些昏暗,她在一樓沒有見到白映涵,便去二樓找。

    剛上到二樓,就看到跟一樓一樣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影坐在床上,一頭長發散在胸前,低著頭看不見五官。那一刻,她真的在那人影的周圍看到一種類似死亡的氣息。她的尖叫剛從嘴裏溢出,那人影突然抬頭看向她,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配上那幽深的眸子,嚇得原本隻想低聲尖叫的她差點喊破喉嚨。她那一瞬間甚至沒有意識到那是白映涵,因為白映涵整個人都融在昏暗的燈光中,像風一吹就要消失一般飄渺。

    她當時真是嚇瘋了,直到白映涵走到她麵前伸手捂住她的嘴,她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然而差點把她嚇昏過去的白映涵,卻完全不自省,淡淡地瞟她一眼,語氣平靜地道:“你瞳孔在放大。”

    廢話!能不放大嗎?!她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停跳了!停跳了!

    為此,她追在白映涵身後抱怨了好久,說以後不許再把屋裏弄得這樣陰森森的,本來一樓那樣空曠的地方還到處都立著畫板就讓人覺得很恐怖,再加上一個比任何東西都恐怖的白映涵,她遲早會被嚇死。白映涵被她吵得沒辦法,最終答應以後在工作室的時候會把屋裏弄得亮一些。

    左曉夢覺得被白映涵那樣一嚇,她肯定短命好幾年。

    左曉夢坐在沙發上發著呆,突然聽到一陣咣咣聲,仔細一分辨,竟然是敲鐵門的聲音。她十分驚奇,這破地方居然有人來?見白映涵沒有動靜,左曉夢便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了西裝的女人,見到她愣了愣,然後掛上微笑禮貌地問:“請問白老師在嗎?我是來拿畫的。”

    左曉夢一聽,這是來生意了啊,雖然她來了半個月都沒見著半個客人,但白映涵看著不缺錢的樣子,所以肯定畫還是賣得不錯的。她把人往裏迎:“在的,請進。”

    女人擺了擺手,有點慌張地說:“不了,我在這裏等就好,麻煩你跟白老師說一聲。”

    “哦,好。”對於女人不肯進門的行為,左曉夢表示很疑惑,但轉念一想,可能是白映涵有什麽不讓外人進工作室的怪癖吧。她回到屋裏,對白映涵道:“老板,有人來拿畫,人在門口等著呢。”

    白映涵看都沒看她,抬起畫筆對著靠近門口的一個角落一指:“在那兒,你拿給她。”

    “好。”左曉夢走過去一看,昨天還沒有東西的角落不知何時擺了四五幅畫,而且都已經鑲上了畫框。她一副一副地搬到外麵,交給外麵的女人。

    畫都搬完之後,女人給了她一張收據,收據上寫著某某畫廊的字樣,她隨口問了句:“我們老板的畫賣多少錢啊?”

    女人笑著道出一個在她的概念裏屬於天文數字的價錢,還說:“白老師的畫可是熱門作品,每個月都賣到不夠賣。”

    “……”靠啊,白映涵好有錢!所以,她平常到底燒掉多少錢?!那個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