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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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怎麽知道大姑丟手機的?”

    時然撞進寧遇的黑眸裏,緊抿唇瓣。還是大意了,因為看到女扒手太過激動,她倒把這茬忘了。

    這頭,寧遇把時然的神情盡收眼底,雙手插在褲兜裏,不慌不忙道:“大姑沒跟你說過丟手機的事情,剛才你在醫院自己也說上午沒出門。所以,一個宅在家裏的人是怎麽親眼看到別人偷手機的?”

    時然轉轉眼珠,謊話張口就來:“對啊,我在家裏怎麽可能看到那女的撿張姐手機嘛。其實我今天早上是——”

    時然話未畢,寧遇就打斷她道:“時然,不要對我撒謊,如果真不想說可以不說。”

    時然乍愣,有點囧。寧大隊長你要不要這麽厲害啊?她這話才剛起了個頭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在瞎掰了……

    這頭時然正糾結,就聽寧遇又道:“依你的性子,如果你上午真在現場,不可能丟下大姑不管。後來在醫院見到我,也不可能不告訴我女扒手的事。所以,你這個【親眼所見】並不是在現場【親眼所見】吧?那麽,你又是怎麽【親眼所見】的?”

    時然倒吸了口涼氣,似乎聽到係統大叔又在自己耳邊嘮叨“看吧看吧,我跟你說過不要在寧遇麵前撒謊吧?”寧遇實在是太細心太聰明,自己真的是連半個標點符號都騙不了他。

    “上次也是這樣。”寧遇一錯不錯地看著時然,接著往下道,“上次你喝醉酒,說自己得罪了徐副局,調回總部的申請也被駁了回來。可後來過了大半個月,我才聽大姑說起這事。當時我怕理解有誤,還特意詢問了申請被駁回來的時間,大姑說得清清楚楚,是月底的事情。當時她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別把這事告訴你,說你暫時還不知道消息,正式的駁回通知要等到周一劉主任才會告知你。可她根本不知道,你在大半個月前就已經預知到這件事情了。”

    聽見“預知”這個詞,時然心裏突地一下,拳頭微微攥緊。

    事已至此,所有借口謊言都變得毫無意義,時然呼出口氣,幹脆順著寧遇的話往下問:“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聽張姐說申請被駁回的時候?”

    寧遇搖頭:“還記得我表妹嗎?”

    “何夏月?”時然歪頭。

    寧遇嗯了聲,這才娓娓道:“你從來都沒問過我,小月為什麽會喜歡我。”

    時然呃了下,有些抓不住重點:“小月為什麽喜歡你啊?因為你長得好看?青梅竹馬?還是因為你又能打又能煮?呃不是,我為什麽一定要知道何夏月——”

    “時然,”時然話還沒說完,寧遇就截住話頭道,“你難道從來就沒好奇過為什麽我表妹會喜歡我,難道你從來就沒想過這是亂-倫?”

    時然聞言大震,這才明白問題的關鍵點出在哪。

    寧遇道:“表妹追求表哥,所有人聽到這樣的事第一反應都是不解,可你從第一次知曉這件事開始就表現得理所當然。最開始我以為你是出於尊重,不好打聽別人的隱私。可後麵我們慢慢熟了,你依舊對這件事沒提出過任何質疑。當時我就在想,你會不會是通過別的人或者別的什麽渠道知道了小月的身世。”

    聽完一席話,時然有些挫敗地籲出口氣,勾唇苦笑:“原來那麽早開始,你就已經懷疑我了啊……”

    沒有人喜歡被人扒光了分析審視,是以時然這話裏自然而然地帶了三分怨念和無奈。

    像是聽出了時然的心聲,寧遇著急擰眉:“我沒有審問你的意思,剛剛我已經說過了,如果你覺得為難可以什麽都不說。時然,你不是我的犯人,我今天跟你講這些也不是要給你定罪,而是要提醒你,你不能再這麽莽莽撞撞。以後說話、做事都一定要深思熟慮,不要再像今天這樣衝動。因為你一旦露出破綻就極有可能引來大麻煩。”

    明白了寧遇的用意,時然心裏驟暖,抬眸看向對方,囁嚅:“寧大哥——”

    這種時候,時然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似乎說什麽都顯得矯情,可什麽都不說又微微尷尬。

    “好了,”寧遇道,“準備回去吧。你就在這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說罷,寧遇當真轉身就要走。時然見狀再也忍不住,上前拽住寧遇的衣袖就道:“寧大哥,我能預知這些事其實是因為——”

    時然話剛說到一半就覺渾身一麻,像是被電擊般,酸麻過後便是鑽心的疼!時然還沒反應過來,四肢已經先於意識地開始抽搐,身體也因疼痛劇烈顫抖起來。時然因為劇痛而瞪大眼睛,甚至來不及叫出聲,人就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寧遇見狀也是猝不及防,忙攬住時然亟亟問:“怎麽了?”

    時然窒息兩秒這才恢複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疼!

    ——這是大腦恢複思考後給她反饋的第一個信息,可當時然後知後覺地想要□□時才發現,好像……上一秒還停留在身體內的痛楚都消失了。

    時然有些懵,茫然無措地看向滿臉焦急的寧遇,眨眼道:“沒事。”

    見寧遇似乎沒聽清,時然又重複了遍:“我沒事。”

    “真沒事?”時然這麽一倒,寧遇的心髒病差點被嚇出來,臉上也再沒了往日的沉穩篤定,有些不確定道,“你剛才是怎麽了?哪疼嗎?”

    時然搖搖頭,避重就輕道:“就……摔了一跤啊。”時然一麵說一麵就借著寧遇的力站起來。她原本還擔心因為剛才的事腿發軟,可沒想到站起來後就跟個沒事人似的,她甚至還在原地蹦躂了兩下。

    真的好奇怪,剛才的痛楚說消失就消失了。

    時然見寧遇依舊緊皺著眉看她,忙寬慰道:“寧大哥你看,我真的沒事了。”話說完,時然就覺眼前一黑,霎時失去了知覺。

    **

    時然再醒過來的時候就見自己躺在床上,手上掛著水,鼻子裏還插著氧氣管。時然怔忪好一會兒也沒搞明白現在的狀況,正清理著漿糊般的腦袋,就聽一男聲在耳畔響起:“醒了?”

    時然側頭見寧遇坐在床邊,有氣無力地問:“這是哪?”

    “醫院,”寧遇一邊調著液體的速度,一邊耐心解釋,“你突然暈倒我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我們從派出所出來正準備回公園取車,你就暈了,記得嗎?”

    時然想了想,點頭。

    寧遇目光關切:“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時然蹙眉,把寧遇當醫生似的一一闡述眼下的感受:“頭暈,累,渾身疼,好累……”

    時然說著說著就覺眼皮又抬不起來了,模模糊糊間,她覺到有雙大手覆在她額頭,輕聲道:“好好睡一覺吧。”

    話音落下,時然也再次陷入夢鄉。

    第二次時然轉醒,外麵的天已黑透。寧遇就靠坐在木椅上,一見時然睜眼立馬起身過來。“醒了?覺得怎麽樣?人有力氣點沒?剛才輸液的時候手上起了塊包,現在是不是很疼?”

    時然跟寡言少語的寧遇相處慣了,他現在突然變得話嘮,自己竟然還有點不習慣,笑著問:“我睡多久了?”

    一邊說,時然一邊就撐著身體想坐起來。寧遇忙幫她把床搖起來,又在其背後塞了兩個枕頭,這才道:“睡了六七個小時,現在剛過十點。”

    “這麽久?”時然咂舌,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更讓她納悶的是,自己睡了那麽久,現在竟然還犯困。而她的心髒也不知道怎麽了,老撲通撲通地蹦躂個不停,她剛才不過就是簡單地坐起來,這會兒心跳就又開始加速。

    見時然捂著胸口,寧遇道:“心跳加速,頭暈,四肢乏力,渾身酸痛疲憊都是現在的正常症狀,不用太擔心。但如果特別不舒服就告訴我,知道了嗎?”

    時然聽寧遇這話,也開始後怕:“我這是怎麽了啊?醫生怎麽說?”

    寧遇默默看時然眼,居然難能可貴地鬧別扭:“你不是說摔跤嗎?”

    時然語塞。

    看時然垂下小腦袋,寧遇這才緩下語氣道:“醫生說現階段看沒什麽大礙,就是體力消耗過剩,需要臥床休息。其他的等檢驗報告結果出來再說。”

    聞言,時然正想再說什麽,寧遇就又道:“還有,醫生說你現在的症狀很像被電擊過。”

    時然瞪大杏眼,回憶當時那萬蟻噬骨的痛楚,可不就是電擊?

    寧遇垂眸替時然倒了杯溫開水,遞到她手上,“你今天出事前,是想跟我解釋那些真相?”

    時然抿唇,默默頷首。

    經寧遇這麽一提醒,時然也終於反應過來了。保密協議啊!自己一激動,居然把這事給忘了。保密協議裏明明確確寫著禁止佩戴者向任何人透露劇透手環的事情,她竟然還妄想著把這事告訴寧遇。

    所以,電擊是劇透手環搞的鬼吧?目的就是阻止自己向寧遇說出實情?

    時然正想得出神,就聽寧遇低低道:“這麽說,如果我今天不問你那些事情,你現在也不會躺在這了。”

    聽寧遇話裏話外都透著自責,時然忙寬慰道:“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蠢,我忘記這事不能隨便往外說了。這大概就是懲罰之類的,你不用太在意,也沒多疼。其實這事也怪我,自從……咳咳,總之發生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後,我一直一個人憋著也不敢往外說,今天突然被你發現就很想抓著你樹洞,當時就忘了保……咳咳!”

    時然說著說著就咳嗽兩聲,搞得就跟咽炎似的。隔壁床不知道狀況,往這邊瞟了好幾眼。時然鬱悶地歎了口氣,自嘲道:“說個話真他爺爺的累!”

    話畢,時然才驟然想起寧遇還在跟前,小臉唰的一下紅透,又連著咳了好幾聲。咳嗽完,時然才發現寧遇沒了聲。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就見寧遇一臉認真道:“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真的留下什麽後遺症,時然,我會對你負責到底。”

    寧遇從始至終表情都淡淡的,但每一個字每一個音符都扣在時然胸口,引起陣陣漣漪。

    時然咬住下唇,默默低下頭,忍了又忍才沒把手上的枕頭糊到寧遇臉上——

    讓你丫的咒爸爸!!!!!!!!!!

    什麽後遺症,什麽負責到底,你是想我癱了還是失明啊?摩羯男徹底沒救了,本來多好的話到他們嘴裏都成了這個鬼樣子。寧遇要是這時候說“這事因我而起,不行,我要對你負責一輩子”說不定自己一個心軟就從了。可沒想到——

    時然深呼口氣,正糾結該用什麽表情麵對寧遇,就突然聽腦子裏響起誇張的笑聲。

    時然訝然,那魔性笑聲笑夠後也終於道:“對不起,本來我是想等寧遇走了再說話的,可他實在是蠢得太可愛,哈哈哈,所以我沒忍住。”

    是係統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