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賠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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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玨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繼續打量著手裏的鐲子,讓她看不出他是否認出了她。

    他又是長時間的沉默,讓她實在是不安極了。

    不管會發生什麽,若是來的痛快些還好,偏偏現實卻是這麽不緊不慢的任時間流走著,讓她坐立不安。

    她實在是趕時間,便自我安慰著他或許真的是不認得她的,所以她得表現正常點。

    如此她對於剛才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非常後悔。

    都怪心裏對他的恐懼在作祟啊!

    她暗中深吸一口氣,終於抬頭看似正常的看著他,故意壓著嗓子道:“斷大人,謝……”這該是他現在所化的假身份吧!

    “他才是斷大人。”他不緊不慢的抬眉對站在一邊的那個將容不霏強製弄進來,也是他的車夫的年輕人微微抬了下弧形優美的下巴。

    “哦!”容不霏立刻轉身對真正的斷大人行禮,“謝謝斷大人的熱心相助。”她瞥了眼沈修玨手裏的鐲子,欲言又止,“那對鐲子……”

    隻是這斷大人依舊麵無表情,不理她。

    吃了癟的她心裏再清楚不過,眼前二人的話語權全在沈修玨那裏。她不得不轉回身眼巴巴看著他手裏的鐲子。

    “公子,我的鐲子……”

    沈修玨瞥了眼她那明顯在發抖的腿,勾起一絲隱晦不明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回鐲子上,隨意道:“這對鐲子看起來不錯,送給我可好?”

    “好!”容不霏回答的非常迅速,“公子若喜歡就拿去,我還有急事,改日再見!”言罷她故作不慌不張的轉身朝外走。

    隻要能離他遠些,他要什麽都給,除了她這個人。

    就在她轉身之際,沈修玨立刻握緊了那對鐲子,垂眸間,看不出他的眸子裏有何種情緒。

    容不霏看著又擋在她麵前的那所謂的斷大人,在心裏哭了。

    她不得不轉回身問沈修玨:“公子還有事麽?”

    沈修玨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握緊的手掌緩緩散開,青黑色的粉末灑下,被窗外飄來的微風吹起一絲淡淡的青煙。

    容不霏瞳孔不由放大。

    她的鐲子啊!

    她本以為這喜怒無常的家夥是突然又發怒了的,嚇的又想奪門而出,不想他隻是眨了眨那雙狹長的眸子,看似無辜道:“它碎了。”

    容不霏:“……”

    他坐下將胳膊擱在案幾上,單手托著臉蛋,做沉思狀:“我得想想該拿什麽賠你。”

    容不霏趕緊搖頭:“不用不用……鐲子我送你了,怎麽處置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賠。”

    “我又沒答應要。”

    “……”對於這種不講理的人,她該如何是好呢?

    如此又一陣非常長時間的沉默,長到容不霏幾乎忍不住抓狂。想到這廝究竟有多可怕,她隻能欲哭無淚的忍著。

    所以,他到底是認沒認出她?

    容不霏:“公子,真的不需要賠,我該走了,再會!”說著她轉身又要走,毫無意外的依舊被麵癱的斷大人再次攔住。

    她垂著腦袋等待著。

    許久後,他竟然將她對他的恐懼生生的磨成了滿心隻有煩躁、煩躁、還是煩躁……

    最後到底過去了多久她已估不出來了,反正在她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的時間後,他終於說話了。

    “斷天,王爺書房裏有一個密室,開關就在那八角幾上。你去裏頭將那鬆鶴延年長圖拿過來。”

    “是!”斷天走了出去。

    容不霏愣愣的眨了眨眼。

    就那麽光明正大的將沈昀書房密室的開關處說出來真的好麽?

    隨著斷天的走出,沈修玨的目光落在窗外,一手擱在案幾上,食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沒有再說話。

    容不霏隻覺渾身不自在,不敢主動說話,隻希望拿了東西就可以被放走。

    一直到斷天回來,沈修玨都沒有看她一眼,就仿若她隻是個陌生人,讓她感覺心裏很沒底。

    斷天拿著一隻有暗紋的紫檀木長盒子走了進來,恭敬的將盒子擱在沈修玨麵前。

    沈修玨不緊不慢的打開盒子拿出裏頭的畫卷示意斷天握著一頭,他自己握著另一頭。

    隨著斷天的走動,一副寬略一米,長略三米的鬆鶴延年長圖霸氣的展現在容不霏眼前,差點閃瞎她的眼。

    重巒疊嶂間是一瀉千裏的清水,山明水秀中是傲然屹立的青鬆與栩栩如生的丹頂鶴。青鬆卓然,鶴鳴九皋,鬼斧神工般讓人看一眼就如身臨其境。

    容不霏看著這副出神入化,惟妙惟肖的畫,雖然不懂,卻也知這玩意定是比她那對鐲子要值錢的多。

    她怔怔道:“這……這是給我的?”

    沈修玨淡道:“你那鐲子該是祝壽用的吧?這副夙成帝親手所作的鬆鶴延年長圖用來當壽禮再合適不過。”

    她更是驚訝:“夙成帝所作?”

    那不就是沈修玨的爺爺,大夙的開國皇帝所畫的?她雖對這玩意沒什麽概念,但也知道已故皇帝的遺作定是價值連城的,而且還是這般好到該傳世萬年的作品。

    可她還是覺得這玩意沒那鐲子好,這玩意隻能看,那鐲子卻是對身體有好處的。

    好可惜!

    沈修玨親手將畫收起裝好,示意她:“拿著!”

    “哦!”她本是覺得這般燙手的玩意不該收的,可怕不收又會節外生枝,弄的他再次沒完沒了,所以便不得不慢吞吞走過去。

    畫就在他的麵前,她不得不走過去拿,隨著離他越近她就越緊張。哪怕是分明沒有靠近,她卻能清晰的感覺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襲來,讓她不由的頓了會。

    好在他似乎沒有其他的意思,就那麽讓她拿起畫走開。

    “我……我可以走了?”她問。

    他揮了揮手,示意她離去。

    她如負重擔,趕緊轉身就走。

    來了來了,那種紮人的目光又來了,讓她隻覺得渾身又冷又疼,不由的加快了腳下步伐離開了這個“人間地獄”。

    所以,他到底認沒認出她啊?

    斷天看了看臉色冷冽,突然被危險嗜血的氣息環繞的沈修玨,恭敬的請示:“陛下,那騙東西的丫頭還關在箱子裏。”

    直到容不霏的身影從怡心院消失,沈修玨才收回眯起的眸光,低頭懶懶的看著自己的右手,眸色隱晦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的手骨節分明又修長,很漂亮。

    他輕輕淺淺語氣涼涼的緩慢道:“繼續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