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剿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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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沂濪扒開容不霏的手:“你這又是怎麽了?”

    這時,從遠處看到這邊的喬小嫻趕緊跑了過來欲擋住徒步前行的沈修玨的路,被斷天給毫不留情的推開。

    “誒?公子,我……”被推開的她還想追過去,卻被斷天提劍架住了脖子。

    斷天冷喝:“滾!”

    “我……”刀劍不長眼,喬小嫻自是害怕極了,不大敢再多說什麽。她本是覺得既然沈昀做主將她放了,那眼前公子是不會為難她的。不想人家似乎並不記得她。

    隨著沈修玨的走遠,斷天收劍跟了上去。

    眼見著人走遠了,容不霏趕緊從後腰拿出自己的寒笛塞到水沂濪手裏,吩咐著:“這寒笛你拿著,給我找個地方藏起來,別讓任何人找著了。還有,以後與容家人一樣喊我霏霏,別喊阿不了。”

    水沂濪蹙眉,不悅:“你這幾天神經兮兮的,到底是在搞什麽?”她略眯眼看了沈修玨離開的方向一眼,問,“與他有關?”

    容不霏立刻扶著腰裝痛:“哎呦!好痛!”定是沈修玨那藥管用,她身上其實是一點都不痛。

    水沂濪自是不會相信人家給容不霏的藥會有多管用,聽她一說痛,就算明知她可能是裝的,卻還是更傾向於相信她是真的很痛。

    水沂濪趕緊圍著她查看,關心道:“哪裏疼?我們現在就去找大夫?”

    容不霏去到牆壁邊倚著,揮了揮手:“沒事,讓我緩緩就好。”

    水沂濪跟過去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嘴裏嘀咕著:“就你事兒多,竟然還給我跳馬車,這命是不要了?”

    這時喬小嫻神色略鬱悶的走過來,仿若與水沂濪交好的模樣,扯出大笑臉對水沂濪道:“王妃接到人啦?”

    容不霏先是驚訝於喬小嫻竟是能完好無缺的站在這,後是疑惑的來回看了看水沂濪與喬小嫻,一時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水沂濪不鹹不淡的應了聲,貼著容不霏的耳朵悄聲道:“這丫頭今日一早就莫名其妙找我示好,狗腿的跟個什麽似的,我也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先受著,找機會整整她。”

    容不霏想到剛才似乎看到喬小嫻有想攔住沈修玨,隻是被斷天弄開。如此倒不難想,這丫頭可能昨日在悅王府對沈修玨一見鍾情了吧?

    對喬小嫻的事,她興趣不大。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水沂濪:“水水,你覺得我與和你剛相識時的我,變化大嗎?”

    水沂濪想了想,她也不是個蠢人,前後一聯想,立刻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麽?莫不是剛才那個人其實認識你?”

    “哎呀!”容不霏搖了搖水沂濪的袖子,岔開這個問題,“你就說我與以前變化大不大啊?”

    水沂濪神色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哼道:“大,怎會不大?姑娘家在正是發育成女人的年紀裏是時時都在變化著。”她瞟了瞟容不霏那胸部,“不說別的,就說這個地方,比以前大了可不止一點點喲!”

    容不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不羞不臊的嘀咕著:“好像確實大了不少呢!”

    而且她與水沂濪相識時是十五歲,逃離清都時是十四歲,想來那時與現在的她差距是更大的。

    但差距大到能讓養了她六年的人都不認得她了?

    水沂濪想到容不霏有事神經兮兮的什麽都瞞著自己,不由的又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見容不霏看起來也無礙,便拉著其就上馬車,憤然道:“現在就跟我回王府吃荔枝,少給我鬧這鬧那的。”

    沈修玨所去的方向是出城的方向,容不霏判斷出這一點倒也不像最開始那麽反應激烈的抗拒去王府。

    而且他似乎看不出她是誰。

    她不由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不過隻是過去三年而已啊!這離她所認為的狀況遠了十萬八千裏,真是太過不真實。

    一路雲裏霧裏的,她隨水沂濪去了悅王府。

    還跟了一個新的跟屁蟲——喬小嫻。

    昆南城也算是離海不遠的大城,出了城門一路快馬加鞭往正南方向去,不到兩個時辰便能到陽海的其中一片海域。

    沈修玨領著斷天離開昆南城直奔處於秋奇鎮的那片海域,之後雇了輛大船朝虛雲島而去。

    一路順風,隻是一個多時辰,他們便踏上了虛雲島的地麵。

    虛雲島很安靜,除了有些忽近忽遠的蟬鳴聲從眼前不遠的綠樹成蔭間傳來,偶有一陣風飄過,令樹葉沙沙作響。安靜中又透著詭異,仿若有無數雙眼睛正躲在暗處窺視著眼前的兩位不速之客,隨時準備著讓人有來無回。

    沈修玨淡然的負手前行,斷天緊繃著身子做護駕狀。

    眼前隻有一條路,至少是隻有這一條明路。二人踩在樹葉上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叢林間顯得有些刺耳,似是奪魂的腳步漸漸臨近。

    沈修玨的耳朵陡的一動,在麵不改色間,他右手一揮,白袖飄搖間,幾根銀針瞬間飛出。

    陽光透著稀疏的枝葉在一閃而過的銀針上泛出冷冽的光芒。沒有聲響沒有血腥味,隻有幾具屍體無聲無息的躺在了他們身後右側的遠處。每具屍體的吼間都有一處針孔那麽大的細微小洞。

    斷天回頭看到那幾具屍體,隻覺得一陣寒氣從心裏蔓延至全身。那些屍體手裏都拿著暗器,離的距離非常遠。但再遠也不至於能遠到讓他感覺不到的地步。很明顯,這島上還做了隱藏活人氣息的手段。

    他現在才意識到這島上究竟有多危險,難怪會成為前朝餘孽反夙大軍總部所設地。

    沈修玨依舊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模樣:“跟在我身後。”

    斷天為禦前侍衛副統領,本職工作就是保護當今皇帝沈修玨的安全。聽到主子這話,他自是極不願的,卻又不敢違抗命令,隻能默默的後退了些。

    在他們繼續前行時,也不知是觸動了哪裏,瞬間就有無數的短劍從四麵八方朝他們襲來。

    斷天臉色大變,正欲拔出劍為沈修玨擋住危險。卻被沈修玨以閃電般的速度提起飛到空中,踏枝飛速前行著。

    一個大跨度之後,沈修玨領著斷天著陸繼續步行。

    斷天古銅色的臉上難得有了些不明顯的紅暈。他隻知道自家主子厲害,卻不知其能厲害到如此地步,全然不需要他這個禦前侍衛副統領的護駕。

    略摸行了百米的距離,沈修玨停下腳步。

    眼前是一大片紅杉樹,從幾十米到百米的高度。

    他銳利的鳳眸略一掃視,身子忽地躍起,踏著一棵棵紅杉樹的樹幹借力如風般飛馳而去。

    斷天迅速跟上,既然能跟在沈修玨身邊,他的本事自是也不小的,雖落後不少,倒也不至於跟丟。

    斷天跟上落地繼續前行的沈修玨,他朝身後越來越遠的那片紅杉樹看了看。他想,那一片定是有無法預知的陷阱的。隻是是由上而下,還是由四四麵八方,亦或是由地裏上來……

    他看了看那一條鋪著新舊樹葉的小路,眸光動了動。這些反賊不僅會做機關,還會反聰明這一招,竟是會在紅杉林中設坐地機關。

    突然,他眸子眯了眯,手握著劍強忍著沒有動。經過剛才那次對這島的小看,後來他都是打起萬分的精神繃緊著神經。

    他知道,他都能有感覺,陛下更是能有。

    沈修玨邊走邊道:“劍給我。”

    斷天趕緊恭敬的將手裏的劍遞了上去。

    下一瞬,寒光閃耀間,寶劍從沈修玨手裏飛出,順腳他又踢出了幾根殘枝。刹那血光四濺,遠處又倒下一片屍體,鮮血染紅了這些人的脖頸,雙目圓瞪,猙獰無比。在離這些屍體遠一點的距離還倒下幾具被殘枝貫穿身體的屍體,血流涓涓。

    斷天怔了下,趕緊接過回到沈修玨手裏的帶了血的劍。他沒敢問陛下為何不用銀針,而是選擇如此血腥的方式去殺人。

    沈修玨吹了吹握過劍的手,淡然道:“你這把劍不行,回去給你配一把好劍。”

    “謝陛下賞賜。”

    一路上,他們略經曆過十處機關,四處活人暗殺,每一處都一一被沈修玨破解,無驚無險,如入無人之境。沈修玨的那身白衣依舊一塵不染,與他那渾身散發的來自黑暗的嗜血死亡氣息形成鮮明的對比。那副處驚不變的模樣,仿若自己不是處於危險中、仿若自己殺的不是人。

    他們攻進前朝餘孽反夙大軍的部營時,幾位看似部裏要員的青年人正領著浩浩湯湯的一幫人跑下來,大概是接到有人闖入的消息正欲去擒人的。

    對方明顯為沈修玨他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攻上來而驚訝,怔了會後,立刻大聲下令:“定是朝廷鷹犬,給我上。”

    這一次沈修玨使的是銀針,揮袖間,眼前衝來的人死了數十個。後麵有人不由的有些不敢前進的意思,在領頭厲吼一聲後才鼓起士氣一窩蜂的衝了過來。

    可惜來多少死多少,無一幸免。

    沈修玨大概是想速戰速決,眸中終於劃過他這個行為該有的嗜血紅光,陰冷寒栗。他快速前行著,如天煞般所到之處必屍橫滿地。

    用銀針殺人本是不見血的,因斷天也在殺人便造就了血流成河的局麵。斷天的劍法極好,竟是沒有濺到半點血到沈修玨的白衣上。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殺戮,血紅,哀嚎……滿天滿地的死亡氣息如煙霧般遍布整個虛天島。

    沈修玨踏著屍體走到前廳站定,看著廳門口對著他咬牙切齒的年輕人咧嘴笑了笑:“你就是首領?亡國帝的直係後人?”笑的極好看,如他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一般,似乎很幹淨,很幹淨……幹淨的閃眼。

    這年輕首領身後還站了一群看似頗有聲望的人,年齡由老到少不等。

    這時一年長者指著沈修玨激動道:“絕地天煞,風華月貌。他……他是大夙第三代狗皇帝沈修玨。快,快殺了他……”

    這老者大概是眼睛不好使,現在才發現。

    其他人雖對眼前人的容貌與身手驚訝不已,卻是沒有人朝這方麵想過的。

    如此一聽,那首領的眼裏立刻燃起了瘋狂,大聲吼道:“殺我至親,毀我大新,奇恥大辱拿命也得報。既是狗皇帝,我們便是與他玉石俱焚也要與他死。上!”

    眼前人雖都是反賊要員,人數卻是不多,畢竟小蝦小兵已死的所剩無幾了。

    最終對方隻有首領一人還活著,他死咬著牙用怨毒的目光死盯著將他踩在腳底下的沈修玨。

    沈修玨俯視著他,慵懶道:“不過隻是想做皇帝,卻是說的那般冠冕堂皇,你們這些鼠輩倒是有趣。”

    當年大新亡國帝紀耀還在位時就已是遲暮之年,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家夥怕是可以喊紀耀為老祖宗了吧!

    “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早就聽聞當今狗皇帝是絕情絕義之人,自是不會理解人間各情。與你這種畜牲多說無益。”

    對方也不知觸碰到沈修玨的哪根逆鱗,他陡的勾起一抹殘戾的笑容,陰冷刺骨:“我絕情絕義?”他的眼裏劃過一道晦暗的光,稍縱即逝。

    斷天撲捉到沈修玨的異樣,抿了抿嘴。根據這三年的追隨,斷天多少還是了解他的。斷天知道他心裏有事,讓他撕心裂肺的事。

    就在他偶然出神的時候、在他獨自傷心的時候、在他突然發狂的時候……斷天發現了……

    沈修玨殘忍道:“看在你讓我有個借口來昆南城的份上,我讓你死的痛快些。”畢竟是皇帝,突然離都怎會不需要向朝中交代?怎會不需要向幫他理國的國師交代?前朝這茬事倒讓他省了些心。

    沈修玨的腳踩上對方的脖子,一陣清脆的斷骨聲響起,那人立刻斷了氣。

    沈修玨的臉色因那一句罵他絕情絕義的話變得異常冷酷,他吩咐斷天:“去檢查檢查,看看是否有殘餘生命。”

    “是!”

    不一會兒後斷天抱著一被繈褓包裹的啼嬰走過來,道:“陛下,有一婦人與一剛出生的嬰兒躲在房間裏。那婦人已被屬下殺了,可這嬰兒……”

    “殺了!”沈修玨毫不留情的扔下兩個字就踏屍而去。

    斷天抬高啼嬰正欲摔死,卻看到他突然停下哭鬧勾唇笑了起來。由於剛出生還不怎麽會睜眼,閉眼笑的模樣猶如做了什麽美夢一般。

    如此純淨的孩子,可以哭,也可以突然笑,小小粉嫩的一個,惹人憐愛極了。

    斷天深吸一口氣,抱著嬰兒追上漸行漸遠的沈修玨,在其身後道:“陛下,這是個根骨極佳的男嬰。”

    沈修玨似有心事,回話間似乎有些不耐煩:“那就扔入千秋會好生訓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