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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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係統防盜章, 訂閱章節比例達50%後即可正常閱讀最新內容。 王希給他製定的健身計劃是——適當增肌。整體形象依然保持明媚少年,不需要肱二頭肌撐破袖子或者腹肌塊塊分明, 但要線條緊實,陽光健康。
冉霖很聽話。
於是雖然辛苦,但看著自己在汗水中體態越來越好,體能越來越棒, 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錄主題曲那天正好是平安夜。
主題曲這種事情,基本上每個人單唱一遍, 最後一合成就行了, 省時省力,更不用非要協調全部節目嘉賓的檔期湊到同一天來錄。
陸以堯、顧傑和夏新然已經分別錄完了。
隻剩下他和張北辰。
張北辰所在的電視劇劇組一直在趕工, 遲遲沒給他假,直到平安夜前一天殺青,轉天便急急忙忙過來了——再晚, 節目組的終極宣傳就不能如期放送了。
冉霖是所有嘉賓裏時間最好調配的, 哪天都行, 於是一直等著節目組的安排。
節目組估計也是圖省事, 不願意單獨為他錄一天, 索性拖到張北辰來,才通知他在同一天過去, 這樣隻需要動一次設備,成本低, 效率高。
冉霖沒二話, 當天一早就趕過去了。
錄音室的準備工作還沒就緒, 這讓王希不太高興,但仍壓著不滿陪冉霖等。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準備工作完畢,張北辰也到了。
“實在抱歉,來晚了。我們北辰昨天半夜才從劇組回來,實在是身體有點頂不住。抱歉抱歉。”
張北辰的經紀人武雪峰是個麵相很和善的中年男子,四十多歲,大家都叫他武哥。個子不高,微胖,圓臉,帶著金絲邊的眼鏡,對待同行和媒體都是笑著的時候多,黑臉的時候少。
張北辰跟在他身後,裹著羽絨服沒出聲,但臉上全程掛著歉意的笑。
大家也看得出來,鴨舌帽下麵的那張臉確實滿是疲憊,連帥氣度都被打了折扣,顯然沒怎麽休息好。
一進來就道歉,何況客觀上講也根本沒有耽誤節目組的時間——錄音室才就緒,所以工作人員們打個哈哈,便過去了。
錄音師催著明星們開始,冉霖來不及跟張北辰寒暄,便雙雙被趕鴨子上架,送進了錄音棚。
錄音棚內的部分鏡頭也會剪到MV和花絮裏,但畢竟是錄主題曲,不是演戲和做節目,造型太過反而刻意,所以他倆的穿著都比較休閑隨意。
“聽說你提前兩個小時就到了,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久。”
冉霖剛要戴耳機,就聽見了身邊人帶著磁性的和緩聲音。
張北辰抵達之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跟自己道歉。
冉霖驚訝轉頭,第一次認真打量這位合作夥伴。
張北辰英俊帥氣,身材頎長,比一八零的自己還要高出不少,目測起碼一八四。整個人很陽光,特別像大學裏那種叱吒風雲迷倒萬千的籃球隊長,燃燒青春,揮灑汗水,帶著兄弟往前衝的熱血男兒。
“沒有,是我來早了,”冉霖連忙搖頭,語帶深意道,“你知道的,我檔期比較……自由。”
張北辰愣了下,才聽出冉霖在自黑,撲哧樂了,態度也隨意許多:“機場的事我在網上看見了,挺逗的。”
冉霖囧,尷尬得恨不能用塗改液抹了黑曆史:“咱們能跳過這一段嗎……”
張北辰被他眼裏的可憐兮兮逗得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錄音師看不過去了,湊到麥前提醒:“帥哥們,開始了啊。”
說完緊盯著棚裏二位戴上耳機,立刻起了前奏。
最終這首歌誰唱哪一句,那是後期的事,錄的時候,就是張北辰A段,冉霖B段,然後一起和副歌。
冉霖念大學的時候人稱外院歌王,每年晚會都得出個獨唱節目,各種校園歌手的比賽也沒少參加,雖然和專業歌手比不上,但絕對是一嗓子就能讓人耳朵醒一下的那種。
加上這首主題曲,他已經練得滾瓜爛熟,天天健身房裏單曲循環,弄到最後教練都求放過,說實在非要聽你能不能換個隔音好點的耳機。
所以伴奏一起,冉霖就進入了狀態,聲音幹淨溫暖,偶爾還能感覺到運用一點點小的氣息。
這讓整個錄音團隊都頗為驚訝,對他的態度也積極許多。
相比之下,張北辰的大白嗓就有點讓人皺眉。不知是沒休息好,還是天生就不擅長音律,聲音緊得厲害,幾個高音要麽破音,要麽嚎不上去幹脆不出聲,更要命的是歌詞還總錯。
一連錄了幾遍,都被錄音師叫了停。
原本想把兩個人放一起,一遍走完,結果還不如先讓冉霖獨唱一遍,回頭再調丨教張北辰。
眼看就到中午了。
張北辰很辛苦,錄音團隊也很惆悵。
王希一言不發坐在那裏一個上午,臉色越來越黑。
冉霖瞄過去一眼,心裏求爺爺告奶奶地祈禱希望她不要爆發,哪怕一直當個生人勿近的冰雕呢。
微妙的低氣壓持續到大包小包的外賣到來——武雪峰擅自做主,幫所有人點了午餐+下午茶。當然,錢是他來付。
煲仔飯,蝦餃,燒麥,蒸排骨……所有恩怨都在港式茶餐廳般其樂融融的氛圍中一筆勾銷。
再聞聞咖啡,瞅瞅蛋撻,總覺得張北辰的大白嗓也沒那麽不可饒恕。
不過沒等錄音團隊重新上陣,冉霖先走到一直鬱悶坐在角落的張北辰身邊,將心比心地指導起來。
“副歌最高的那句‘有光在遠方’,你不用非拿真嗓子往音準上喊。有時候越擔心上不去,越容易出錯,你就把這個字正常唱起來就行,哪怕低幾個音”
張北辰疑惑:“那不是跑調了嗎?”
冉霖用餘光瞥了錄音團隊一眼,見眾人仍在大快朵頤,才放心地壓低聲音道:“隻要出聲,歌詞別錯,跑調完全不用怕,他們可以修的,而且後期一混音,都動聽著呢。”
張北辰的表情還是不太放心。
出道到現在,他就沒正經錄過歌。選秀的時候表演才藝也是街舞,一到集體合唱,他就負責Rap,所以不是很懂套路。
“放心啦,我也不是每個音都準,後期都要修的。”冉霖想了想,又補充,“你其實就是緊張,總惦記那一句,結果倒把其他詞唱錯了。所以你隻要放輕鬆,把所有歌詞順下來,肯定沒問題。”
張北辰有點被說動了:“真的沒問題?”
“安啦。”冉霖拍拍他肩膀,然後想到什麽似的,又樂了,小聲道,“你以為最後把我們倆和他們三個分別唱的副歌合到一起,就渾然天成啦?除了音準,還有節奏和咬字呢,別說這一句最高音,就是其他音不高的地方都不可能百分百合拍,絕對一聽就是五重唱。”
張北辰腦補了一下未來的“和諧畫麵”,豁然開朗,周身輕鬆。
“謝啦。”張北辰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準備去吃被自己的鬱悶忽略的午飯。
已經吃完飯的冉霖晃晃手裏的奶茶,燦爛一笑:“該是我謝你,超級好喝。”
待張北辰走遠,王希才過來坐到冉霖身邊,似笑非笑:“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愛心大使。”
冉霖直覺王希現在心情很糟糕,就等著誰衝過來讓她扔幾個霹靂雷火彈,故而隻嘿嘿傻笑,死也不接話茬。
王希淡淡看他一眼,沒再窮追猛打。
冉霖別過臉,衝著牆壁祈禱,賜個男人收了這姐姐吧。
下午的錄音十分順利,錄音師驚訝於張北辰的狀態變化。沒等他□□,對方已經像卸下了千斤重擔,聲音也不緊了,詞也不錯了,雖然最高音那句各種跑掉,但沒破音,沒失聲,完全在後期技術可補救的範圍內,真是讓人欣慰得老淚縱橫。
不到四點,提前收工。
臨走前,張北辰主動跟冉霖加了微信。
這是冉霖朋友圈裏第一個主動加他的夢無涯以外的藝人。
之前拍戲,都是他上趕著加人家主演,結果加完了也沒互動,偶爾還會遇見設置不讓他看朋友圈的,實在是提起來都心酸。
未來合作夥伴的四分之一,已經建立了良好關係,冉霖覺得這樣的開始是個好兆頭。
離開錄音棚,王希繃著的冰塊臉終於露出急切,一個勁兒讓司機快點往公司開。
冉霖不記得今天還有什麽其他任務需要在公司完成,但也沒問,乖乖當個啞巴。
結果一回公司,就聽說韓澤已經在王希辦公室裏等了大半天,而且情緒非常不好。
冉霖這才明白,王希這一整天的低氣壓,與他的錄音效率無關。不,她整個心思可能根本就沒在錄音室,從被告知韓澤在等她那一刻起,已經飛回了夢無涯。
一個人氣正盛,一個前途未卜,共用一個經紀人,誰都知道要先緊著哪個。
冉霖能理解。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難免會有落差。
王希一進辦公室就先放下了百葉簾,裏麵發生生麽,外人再無從得知。
冉霖從自己包裏摸出一袋速溶豆漿粉,去茶水間找了個紙杯,用熱水衝開。
豆漿的香氣有限,但足夠冉霖鬆弛下來。
茶水間的門忽然被輕輕推開,一個年輕小姑娘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冉霖以為她要衝咖啡,便讓開位置。
不想小姑娘關好門後,徑直走到他麵前,而且是越靠近,臉頰越紅,到最後已經成了紅豔豔的蘋果。
“那個……我特別喜歡你演的令狐小刀能給我簽個名嗎!”姑娘一口氣說完,頭也不敢抬,隻伸手遞出一支筆和一張空白明信片。
冉霖疑惑地接過來,翻到正麵圖案,竟然是令狐小刀的劇照!
什麽時候自己的角色也有周邊了?
“我、我太喜歡了,就網上定做的!”姑娘見他遲疑,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解釋。
冉霖總覺得這個姑娘很眼熟,起碼不是公司新人。
如果天天在這裏上班,不可能這麽長時間才找著讓自己簽名的機會。
那答案就一個。
姑娘不是新員工,但是自己的新粉絲。
微博裏粉絲增加和現實裏遇見新粉,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
後者比前者的真實感和衝擊力都要強得多。
冉霖知道這樣挺傻,但他還是開心得想轉圈。
當然在粉絲麵前還要保持形象,所以他拿起筆,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得連眼睛都沒了:“隻要簽名,不要祝福?”
姑娘正翹首期盼,突然被問這麽一句,有點傻掉:“啊?”
冉霖最終還是把眼睛笑成了縫:“除了簽名,你不想讓我寫點什麽話嗎?”
姑娘終於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驚喜:“可以嗎?”
冉霖點頭:“當然。”
姑娘繼續問:“什麽都可以嗎?”
冉霖玩笑道:“詛咒不行。”
姑娘也被逗笑了,終於鼓足勇氣:“我想你寫‘我愛陸以堯’!”
冉霖:“……”
姑娘:“你不是他的鐵粉嗎?”
冉霖:“嗯!”
建立起來的人設,潑出去的水。
傍晚的時候王希和韓澤才從辦公室裏出來。
顯然兩個人達成了某種共識,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看見冉霖還在等,王希先是一愣,然後才破天荒有點抱歉道:“不好意思把你忘了。這邊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記得明天按時健身。”
冉霖囧,有點鬱悶,但更多的是無奈。
當天晚上姑娘就發了微博。
雖然隻是一個無名小號,卻還是引來了三千多條評論。
一開始都是CP粉在下麵激動捂心。
可是漸漸地,就出現了大規模的陸以堯粉。
相比最初機場烏龍和雲章X令狐小刀視頻時的克製,陸粉好像終於在真人CP這裏耗光了所有修養,各種不滿和謾罵集體出籠。
嚇得姑娘沒多久就刪了微博。
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才算平息。
但圍觀了全程的冉霖卻隱隱覺出不安。
終於,一月十日,錄影在即,真人秀節目組扔出重磅炸彈——主題曲發布+第五位嘉賓揭開神秘麵紗!
五個男明星都轉發了節目組的微博,但彼此之間尚未開啟任何互動。
那一晚上冉霖微博漲了幾萬粉。
但新增加的大幾千條評論裏,百分之七十都是罵他蹭熱度賣腐的陸神粉和嘲諷他根本配不上國民初戀名號的節目路人粉。剩下百分之三十,一部分選擇觀望,一部分死守CP大旗,萌到倒地不起。
一月十五日,期待與吐槽齊飛的超熱度討論中,首期節目開錄,地點,桂林。
平安北京的通報沒有點名,但短短幾分鍾,當事人就被扒出來了——袁鶴,剛剛憑借一部大IP改編電視劇裏的男三號積攢了一些人氣。
不過終究是新人,娛樂八卦號轉一轉,剛愛上沒幾天的粉絲哭一哭,末了留下句粉轉路,或者我們永遠在這裏等你,也就再沒了聲響。
冉霖躺在精致小巧的雙人歐式沙發裏,局促的空間隻能委屈大長腿搭在扶手上。不過冉霖不以為意,甚至搭得還挺舒服,隨著手指不間斷地滑屏幕,懸空在外的一截小腿隨著腳丫也不知跟著來自哪個空間的節奏晃。
情況通報下麵有路人問起老生常談——為什麽立功的永遠是朝陽群眾?明星就不能動動腦子換個地方?比如我大密雲山川壯麗森林茂密,還有水庫!
老問題下麵自然有老梗——世界上有五大王牌情報組織:美國中情局(CIA)、前蘇聯克格勃(KGB)、以色列摩薩德(MOSSAD)、英國軍情六處(MI6)、北京朝陽群眾(BJCYQZ)。
其實為什麽明星永遠在朝陽區被抓這件事,冉霖最有發言權,畢竟他已經在這裏住了兩年。
兩年前,大學快畢業的他突然因為幾張照片在微博走紅。其實說是走紅也不恰當,就是被輪了一波熱度。起初是最帥校草、明媚少年,後來不知被哪個營銷號大V帶的節奏,愣是刷出了一輪熱門話題——如果有初戀,一定就是你的樣子。
照片的源頭已不可考,像是校友偷拍的。
傍晚操場,夕陽西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坐在雙杠上眺望遠方。少年的五官清朗俊秀,身材勻稱頎長,尤其一雙眼睛很亮。明明光線昏黃,可這眼神讓他整個人都明媚起來,就像晴朗清晨的第一縷風。
之於當時的冉霖,那隻是一個大四學生再尋常不過的求職未果,喪氣歸來。否則誰會沒事穿著白襯衫在操場雙杠上思考人生。
之於現在的冉霖,那卻是人生的一個拐點。
不知從哪打聽到他手機號的經紀公司聯係過來問他有沒有興趣進娛樂圈時,他還以為自己遇見了騙子。後來公司報銷機票住宿請他去北京當麵聊,他抱著十二萬分警惕甚至跟宿舍弟兄們製定了緊急聯絡的方式和暗號,這才啟程。
幸而首都的天是晴朗的天……呃,精神文明層麵上的。這家叫做夢無涯的影視文化有限公司沒有掛羊頭賣狗肉,實實在在是娛樂圈裏的,也簽著幾個臉熟的小明星,但可能成立時間尚短,還沒有什麽太耀眼的成績。
冉霖性格謹慎細心,通常不會衝動做決定,不過一旦想清楚,也不會拖拉。
他大學學的語言,就業麵窄,大學也一般,所以都大四了工作還沒著落,加上他得承認,跟他接洽的那位夢無涯的員工把娛樂圈描繪得色彩斑斕,滿地鑲鑽,恨不得為他的未來畫一張黃金餅,撩得他這樣從來沒想過會和娛樂圈扯上關係的吃瓜群眾心裏一陣陣癢。
於是他做了人生第一個帶點賭博味道的決定。
成了,他萬眾矚目,衣食無憂;敗了,大不了撿起大學專業,回社會上從頭再來。
他喜歡把事情往最壞處想,如果這個最壞的結果自己也能接受,那麽這件事就可以做。
合同一簽就是六年,那一年他二十一。
如今兩年過去了,萬眾矚目不用想,衣食無憂嘛,隔三差五跑跑劇組男六七八丨九號,堅持用臉經營微博,隻要不大手大腳,總還是成的。而且在這片祖國心髒最繁華的地界,能提供這樣一間整潔的單身公寓給員工住宿,你不能對公司再要求更多了。
這就回到了上麵的問題。
為什麽明星都住在朝陽區?
因為這裏是北京所有區裏麵積最大,常住人口最多,影視文化公司最紮堆的地方。
誰都喜歡上班離家近,租房的北漂龍套買房的大腕明星都不例外。
隻是娛樂圈比朝陽區要大得太多了,人也多太多了,能夠成為明星的永遠是露出海麵的那一角冰山。大部分人永遠泡在鹹澀的水下,要麽融化匯入大海,要麽蒸發徹底離開。
冉霖感覺自己就快要蒸發了。
合約還有三年零九個月,但他已經快半年沒接到任何通告了。
公司的策略是集體栽培,評優選拔,重點培養,就看一口氣簽下的這撥小嫩肉誰先冒頭。
最終冒出來的是韓澤。一部非常中二的偶像劇,愣是讓他演得紅遍了去年的整個暑假。再之後,公司的資源就明顯向他傾斜,冉霖和其他幾個人,基本就處於放養狀態了。
這個圈子裏,有人像袁鶴那樣,在五光十色裏迷失了自己,也有人像冉霖這樣,摸爬滾打兩年,連這個圈子真正光芒的地方,都沒進入過。
恍惚間,手上一滑,電話脫落。冉霖正想打個哈欠,就被電話砸了門牙,瞬間不困了。
挺拔的鼻尖有刷新功能,接觸到屏幕的瞬間,就非常貼心地幫冉霖更新了熱門。
捏著手機坐起來,冉霖本意是想摸一摸受難的門牙,一來安撫,二來檢查是否有鬆動,可在看見最新熱門的一刹那,便什麽都顧不上了。
老戲骨詮釋什麽叫“投胎式演技”!
微博標題起得短平快,衝擊力強,內容其實就是一段近期熱播的正劇片段。
冉霖最近有點打不起精神,好聽點叫低落期,說白了就是喪,所以連帶著也不怎麽磨煉演員的自我修養了,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啃西語,準備未雨綢繆地把曾經的專業撿起來。
可當點開播放,老戲骨那鏗鏘有力的台詞一出來,冉霖的血就熱了。
冉霖這輩子沒真正喜歡過什麽事情,就連高考填誌願選專業,也是聽說小語種好找工作。
結果入行兩年,他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演戲。
甭管男六七八丨九號,哪怕隻有幾場戲,幾句台詞,隻要一拿到劇本,他都會翻來覆去地琢磨,神經病似的對著鏡子自己排練,碰見一些沒被編劇賦予太多背景的,他幹脆自己給角色編人物小傳,開心而忘我。
演戲不是一件高人一等的事,與金融、IT、建築、廣告、烹飪等等一樣,隻是三百六十行中的一個。
但他喜歡它。
喜歡到預感可能再沒機會繼續這件事時,一貫想得開的他,都很沒出息地頹了。
“陽光下少年~~夢想可曾實現~~冰冷的世界~~有沒有把你改變~~”
手機鈴突兀響起,跳動著的來電人信息擠走了原本的微博視頻。
“康哥。”冉霖沒敢耽擱,以最快速度接起。
別的經紀人跟藝人怎麽相處的他不清楚,反正康回隻要聯係他,一定就是有工作要交代。或許是兩個人之間沒有合同關係,都是給公司打工的緣故,從公司把康回分配給他當經紀人之後,他倆就一直客客氣氣公事公辦,完全不存在聯絡感情培養私交的互動。
“現在來公司。”
一如既往,簡明扼要。
通常冉霖不會矯情,哪怕語焉不詳,也會應了再說。但眼下都夜裏十一點了……
“現在?”
“有問題?”
“不,我的意思是需要我準備什麽嗎?”
“不用,來公司之後直接去化妝間。”
“行。”
以最快速度打車到公司,冉霖才發現不隻他,賀嘉一和陳翎也被叫來了。
這兩位現在公司的地位和他差不多,都是韓澤紅了之後被放養的,靠一些綜藝通告和自拍維持著微博上的粉絲熱度。
相比他們這三位藝人急匆匆隻身趕來的寒酸,被召過來的造型和攝影團隊可謂準備充足。化妝鏡前一落定,造型師先上,弄完了妝和發型,再挑衣服。
攝影師暫時無事,抱著自己的相機坐在那裏打盹。
人靠衣裝馬靠鞍,尤其冉霖他們這樣底子本就出眾的,一番精心造型,妥妥潮流帥哥。而且三個人還按照公司一貫設定的方向分了類。冉霖穿的是潮牌棒球服,圖案有點花,但特別顯年紀小,要的就是張揚少年,盡管已經二十三,可整個人與當初照片裏那個雙杠上的少年,幾無變化;賀嘉一挺拔俊朗,一身簡單休閑,走的是清新男友風;陳翎則是一身朋克,要的就是搖滾青年。
再遲鈍也知道這是要街拍了。
不過冉霖還是沒猜得完全準確——街拍不假,但不是拍夜景,是拍機場。
機場尬拍是娛樂圈這幾年掀起的風潮,甭管藝人們是不是真要坐飛機,也甭管踩著恨天高上飛機累不累,反正隔三差五就要收拾得美美得來幾張機場擺拍。
當然藝人們不會承認是擺拍的,都是趕飛機途中,“隨意地”拍兩張,有的甚至會說這是路透照,是偷拍。
也不知道誰先發現的這條“神路”,圈內好幾位已經通過“機場街拍”晉升時尚Icon,極個別號召力強粉絲基礎好的帶貨能力更是恐怖,幾乎上午機場照出來,下午網上同款就熱銷。
作為男藝人,冉霖對拍照其實不太熱衷,尤其每每看見一些女明星們在機場裏凹造型,周圍打光、攝影一應俱全,然後照片出來還要說是“路拍”,他都覺得尷尬。
但沒辦法,想在這個圈子裏混,就得使勁渾身解數。
替別人尷尬完了,自己也要閃亮登場。
但其實,從倉促的電話召喚就看得出來,這一次“街拍”並非為他們準備。一問康回,果然是韓澤行程有變,提前從時裝周回來了。
韓澤現在是公司重點捧的對象,必然要派團隊去拍第一手的機場美照,要不然到時候全網都是粉絲尖叫的飯拍或者角度詭異的醜照,宣傳總監就不用繼續幹了。
估計公司覺得拍一個也是拍,拍四個也是拍,索性團隊共享,讓他們蹭一回宣傳資源。免得永遠在微博發自拍,再真愛的粉絲也會看膩。
深夜兩點半的機場,比白天冷清許多,三三兩兩的旅客在座位上或昏沉打盹,或刷手機PAD,一切都很安靜。
不過這冷清隻持續到國際航班出口。
人山人海,燈牌招展,若不是機場管製,估計這些少男少女們還會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意外的是燈牌裏不光有韓澤,確切地說,隻有少部分是韓澤,大部分都是另外三個字——陸以堯。
陸以堯發微博的時候,冉霖已經被打發回了宿舍公寓。
其實這一整天他坐在公司會議室裏就幹了一件事——發那條圈了陸以堯的微博。
剩下的時間都在等待陸以堯的回應。
奈何陸以堯實在太沉得住氣,於是下午四點多,還有其他事情要做的王希便在叮囑完之後,放他回了宿舍。
王希叮囑的事情有三件,信息量其實挺大的,但似乎料定他能夠聽懂領會,對方隻言簡意賅說了一遍——
“第一,最近這段時間,一切與微博有關的操作,都要等待公司授意,絕對不可以自由發揮更不能放飛自我;第二,明天公司會安排你去韓澤的劇組探班,屆時會有一個同樣在探班的八卦娛樂資訊節目現場對你短采訪,機場的事肯定會被問到,你最好提前有個準備,打打腹稿;第三,以後你的通告事宜由我接手,我可能沒辦法像康回那樣天天圍著你轉,但我們本來也不需要成為一家人。你隻要記住,我能讓你紅,就行了。”
藝人和經紀人是什麽關係?
如果這個藝人足夠紅,那麽他的經紀人是為他服務的。
如果這個經紀人比藝人還紅,在這個靠資源靠人脈的圈子裏刷臉比藝人還好使,那對不住,人家是來帶領你奔小康的,讓你種水稻,你就得彎腰插秧。
“看微博了嗎?”六點零二,陸以堯微博剛發出兩分鍾,王希的電話就進來了。
冉霖正在淋浴洗澡的攻堅階段——洗頭。幸而手機被放在洗手台邊上,以至於頂著一腦袋泡沫的他盡管狼狽,還是第一時間拉開浴簾,伸胳膊觸屏接通,順帶按了免提。
“還沒有,希姐,怎麽了?”
“陸以堯回複了。”
“真的?怎麽回的?”
“你不會自己看?”
“……”
“你在衛生間?”
冉霖一驚,第一反應是拽過浴簾遮蓋住下半身,然後抬頭看黑白色塊拚接的衛生間吊棚,仿佛在這片詭異方格的某個陰暗角落正藏著一枚犯罪的監控探頭。
“你聲音都帶上混音了,一聽就是封閉空間。”王希似乎在他手忙腳亂拉浴簾的聲響中腦補出了一些東西,難得聲音裏帶上笑意,“他轉你微博跟你互動了,態度很聰明。你看看可以,不用回他,再回就顯得多餘了,但記得關注他。”
“……嗯。”
掛了電話,冉霖伸手把氤氳的鏡子擦出一條透亮。
有限的鏡麵空間裏,映出頭發被香波揉得亂七八糟的少年。
明眸皓齒,青春元氣,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的滿是膠原蛋白的一張臉,退去了嬰兒肥,卻還遠沒到成熟男人的棱角分明,好看,也耐看。
“你也就騙騙小姑娘吧。”冉霖伸出手指懟懟鏡子裏的無害臉,“陸以堯現在肯定想把你家族譜拿過來挨個問候。”
迅速衝淨頭發,草草用沐浴露收了尾,冉霖這才抱著手機滾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