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一年之約

    吩咐人將他抬到冰棺中，藍冰兒又開始準備棺蓋。

    “等等。”華如歌攔了一下，走上前注視著他容顏許久，白皙的手指拂過他麵部之上的冰塊，她目光在不斷變換，卻是一句話沒說。

    棺蓋慢慢被推上，在嚴絲合縫的一刻，華如歌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無助和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從未有過的孤獨。

    她開始來到這裏什麽都沒有，什麽人都不認識，可她從來沒有怕過，她也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害怕，但在這一刻，她怕了。

    怕見不到他，聽不到他的聲音，怕他再也醒不過來。

    她在死亡和承擔之間選擇了後者，她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心裏準備，可還是忍不住會覺得痛。

    “這樣的結果再好不過了。”雲錦舒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就帶著師兄回到聖地，一年之後，我們會趕往東海，采摘黃泉草。”

    華如歌看著冰棺中的拓跋睿，點了下頭道：“我也會去。”

    北辰月見自己沒有機會可乘，俏臉微冷，轉身離去。

    華如歌和無痕公子也一同離開了府邸，這條街早早被大宇的士兵封鎖，所以街上除了軍隊並沒有閑人。

    藍冰兒帶著自己守護騎士離開，野蠻騎兵也重新去城外駐紮。

    慢慢的街上就剩他們兩個人，夕陽的餘暉將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沉默了半晌後無痕公子開口道：“賭地大賽結束了，我明天也會啟程回神殿，一起喝一杯吧。”

    華如歌點點頭：“行。”

    “你請。”無痕公子補充道。

    華如歌笑笑：“行。”

    兩人漫步在街道上，追尋著小巷中飄出的酒香，無痕公子開口道：“他應該慶幸，有你替他承受這一切。”

    華如歌聞言怔了一下，隨即豁然開朗，眼角終於染上了幾分釋然的笑意。

    從出了那扇門，她就在想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現在她不糾結了。

    因為如果她真的為了救拓跋睿犧牲自己，那拓跋睿醒來，定然比她現在還要痛苦還要無力。

    比起那樣的結局，現在顯然好很多，她雖然背負了許多，但畢竟不是一個人。

    “我也該慶幸，身邊有你這樣的朋友。”華如歌舒了一口氣，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無痕公子溫潤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見她有了笑意，也欣慰了些，隻不過笑容微苦道：“我可不想做你的朋友。”

    “好朋友一輩子嘛，來來來，喝酒去。”華如歌扯著他的袖子，將他拉進了一間小酒館。

    這地方不大，隻有五六張桌子，他們挑了最裏麵的一張坐下。

    小二趕快上來招呼，看到兩人麵相和氣度，便知道這兩位不是一般人，特別是感受到無痕公子那不接地氣的氣息，表情略微有些局促了起來。

    “兩位，吃點什麽？”他小心的招呼著。

    “吃的隨便來幾個拿手的，酒就挑最好的上。”華如歌直接開口道，她雖然麵容絕美，但腔調和架勢都很隨意，到了這種場合卻也不讓人覺得違和。

    “好嘞，這就來。”小二說著，擦了擦桌子，將抹布往肩膀上一搭便離開了。

    無痕公子倒也不是說故意端著架子，是沒有接觸過這些，他看著華如歌的隨意的樣子便覺得有趣。

    “你以前不會是沒來過這種地方吧。”華如歌看著他的樣子，問道。

    無痕公子如實道：“沒有。”

    “那你的日子得過得多無聊。”華如歌同情的搖著頭。

    無痕公子看著她，麵露向往的道：“所以我喜歡你呀。”

    “別撩我，小心當成流氓打你。”華如歌握了握拳頭。

    “打不過嫁給我？”無痕公子調笑道。

    華如歌臉一怔，道：“你突然這麽接地氣我有點不習慣。”

    溫好的酒拿了上來，華如歌直接到了兩碗，遞了一碗給無痕公子。

    無痕公子不太熟練地將碗端起，和她碰了一下，隨後一飲而盡。

    “我看好你。”華如歌說了一聲，兩人便在這小巷的酒館中推杯換盞。

    華如歌的酒量一向不怎麽好，無痕公子卻是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臉色除了此之前紅潤，看不出任何異常。

    華如歌喝了一碗酒，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看著他道：“沒看出來，你還挺能喝。”

    “你少喝些，一會兒送我回去。”無痕公子朝她眨眼道。

    華如歌覺得自己好像出了錯覺，說好的飄飄欲仙不接地氣呢，這怎麽比自己還無賴。

    兩人喝道華燈初上，街上的人來越少，小二也趴在櫃台上睡著了。

    無痕公子抱著一個酒壇子，眯著眼，拉著她讓她講自己的故事。

    華如歌因為講了一晚上的話一直沒喝多少，現如今見他有些困頓，便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此時身邊已經放了五六個空酒壇，再好的酒量也該醉了，更別說無痕公子這身體本就不好的人。

    “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無痕公子抱著她的胳膊，趴在上麵，那姿勢就是一個標準的醉鬼。

    華如歌無奈，從來都是別人再哄她，還第一次遇到她要哄一個醉鬼。

    她實在不會，於是幹脆也不去拉他，而是自己喝上了酒。

    醉了就在這睡一覺也挺好，為什麽非要回去呢。

    反正她這幾天也太過壓抑了，放鬆一次也算是減壓。

    於是又過了一會兒後，兩人就又開始聊天，最後酩酊大醉的睡在酒館地上。

    第二天早晨，他們在一個房間的兩張床上醒來，華如歌睜眼的時候正看到無痕公子從床上起身，臉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華如歌爬起身，看著這不算太好的房間，問：“這是哪呀？”

    “我也不知道。”無痕公子伸了個懶腰，眼中的笑意越發真切了。

    華如歌看著這樣的他，覺得熟悉又陌生。

    再仔細看，他也不大，二十歲的模樣，也該是活潑好動躍馬揚鞭的年齡，卻要整日受著身體拖累，過著乏味的生活。

    他不願意，卻也沒辦法改變。

    這人看似光鮮，內心裏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苦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