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五娘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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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桐確實很尷尬,如果薑元羲沒有特意點明,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這麽一說,就顯得薑桐沒有多大的孝心了。

    大半年不過府,一來就是告狀來的,還不如一個孫女,薑元羲在華蓋林裏狩獵了熊瞎子,還讓人特意送了熊掌回來給薑太傅享用。

    這麽一比較,誰更孝順,高下立見。

    薑桐看著侄女兒笑吟吟的臉,清了清嗓子,“咳咳,不錯,我今兒過府,確實是要陪阿爹好好喝一杯的。”

    薑鬆看著女兒頑皮,眼裏閃過一抹笑意,由著她施為。

    薑元羲淺笑著,微微點頭,“那大姑母先坐著,五娘這就去吩咐廚下做幾道好菜。”

    薑桐覺得渾身很難受,不僅僅是薑元羲的話,更因為薑元羲的態度,就好像她是客人一樣,來薑家是做客的,薑元羲作為主人家,正在招待她。

    這一刻,薑桐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種疏離感,讓她感覺坐在這裏,卻與其他人隔了一道涇渭分明的大河,這讓她有一種恐慌。

    娘家是她在蔣家立足的一切,如果她在娘家都沒有了立足之地,她在蔣家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或許是為了急促的甩開這種恐慌,薑桐為了顯示自己是薑家的一員,眼睛瞄到薑元羲身邊的邵兕虎,微微拉了拉臉,

    “五娘,你身邊這個家仆,不懂規矩,傷了人,該好好懲戒一番的,我看著,就打個十鞭子吧,讓他好好記著不要再犯。”

    薑太傅見到大女兒如此,心中一歎,五娘粉飾太平,搭了梯子,偏偏她沒有領會五娘的好意,若是順著五娘的話,不再提起這一茬,就與他說些和樂融融的事,把這件事抹過去,鬆兒不會與她一般見識,大兒媳也不會與大姑子鬧起來,這不是挺好的嗎?

    你都當著鬆兒和幼娘的麵訓了五郎,又說了五娘的不是,還想如何呢?

    難不成還真的想壓著鬆兒和幼娘懲戒五娘嗎?

    這不是癡人說夢?

    五娘才剛剛從田莊裏回來,都大半個月沒在家了,鬆兒和幼娘想念得不行,你讓他們還沒來得及跟五娘好好說說話,你就要他們懲罰五娘

    真是,他怎麽就生了這麽個自私自利,沒帶腦子的大女兒呢?

    日後整個薑府還不是鬆兒和幼娘的?你處處責怪人家的寶貝閨女,還想讓人家夫妻懲罰五娘,這是人幹事兒?

    薑太傅人老成精,眼皮子一撩,掃了一眼,就看到了鬆兒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就是幼娘也微微垂下了眼瞼。

    更不用說薑太傅想起從田莊裏傳回來的消息,五娘對那個小子非常看重,連李仲聞都被她損了一頓,蔣和玉在田莊裏又趾高氣昂,今日剛回府,又撞上了大女兒來告狀

    這新仇舊恨的

    五娘的性子,可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啊!

    薑太傅一見薑元羲眼眉輕挑,就知道她要搞事了。

    “大姑母,誰告訴你小虎傷了人的?那你又知道李郎君的手為何傷著嗎?”

    薑元羲一臉驚奇的看著薑桐,微微提高了聲音。

    薑桐一愣,“是你和玉表哥說的”

    薑元羲打斷了薑桐的話,“大姑母,其實作為表妹,五娘真的不想說這些話的。”

    她為難的道,“蔣表哥一個客人,本來帶著外人來田莊就不對,偏偏他又沒有經過我五哥、小哥的同意就帶人到處閑逛,若是他肯聽我五哥、小哥的話,哪兒也不去,怎麽會發生那事呢?

    再說了,李郎君受傷這事,還得怪蔣表哥,若不是他非要越俎代庖,他帶來的長隨們在薑家動手,家仆們當然要阻止。

    這兵荒馬亂的,難免就有些磕碰,這隻能怪李郎君當時傻乎乎的站著一動不動的,他若是機靈點,怎麽會傷到他?怎麽就沒見其他人傷到了呢?

    說到底,還是李郎君自己蠢,總不可能樹跌倒了,李郎君非要站著一動不動由著樹砸,這還要怪樹跌倒吧?

    大姑母,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不是這個道理?

    什麽道理?

    強詞奪理的道理嗎?

    強行偷換概念的道理嗎?

    薑桐一愣之後,回過神來,差點氣到倒仰,胸口起伏不定,看著薑元羲的神色難看到極點,

    “五娘,誰教的你如此不辨是非?誰教的你有錯還強著不認錯?”

    薑元羲滿臉疑惑,“大姑母,你這話恕五娘不敢苟同,方才五娘句句說得都沒有問題,不曉得你為何要說五娘不認錯。

    是說蔣表哥是客人這話嗎?可是蔣表哥本來就是客人啊,他姓蔣,又不是姓薑”

    薑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怒氣沉沉的看著薑元羲,薑元羲卻不給她插話的打算,繼續道,

    “還是說蔣表哥不懂禮貌,尚未經過主人家的同意,就隨意帶人走動?這話五娘說錯了嗎?

    若是說李郎君蠢這事五娘確實是覺得他很蠢啊,這是五娘自己的感覺,這話說了不算什麽大罪過吧?

    既然如此,五娘何錯之有?大姑母,五娘愚鈍,請大姑母言明一二。”

    可憐李仲聞什麽都沒做,又一次被掃進了暴風雨中。

    客人客人薑桐越發聽不得這個詞,本就有些敏感的心,一下子就爆發了。

    她尖著聲,拍著案幾,狠狠的罵道,“什麽客人!他是你表哥!你嫡嫡親的表哥!他外祖姓薑!你要為了一個家仆就對你表哥不敬嗎?那不成在你心裏,你表哥還及不上一個家仆的分量?”

    “夠了!”

    薑太傅一聲暴喝,嚇得薑桐一個哆嗦,然後她得意的看著薑元羲,阿爹肯定是要好好教導五娘了,竟然說她的和玉是客人!

    “不要說和玉是客人,就連你,也是客人!你回來這裏,是回娘家探親,你的家在蔣家,你也是嬌客,什麽時候客人可以在主人家裏指手畫腳了?”

    薑太傅這話,讓薑桐臉上的得意硝煙彌漫,臉色瞬間就煞白,不可置信的看著薑太傅,喃喃的道,“阿爹你”

    “還有,不要指著五娘來說事,五娘從小到大就是我教的,你對老大家的指桑罵槐作甚?

    你覺得五娘不好,那就是覺得我教不好,五娘好不好,自有我薑家來定,與你蔣家何幹?”

    薑太傅沉著臉,一錘定音,“五娘在田莊裏的所作所為,我都知曉了,她做得對,做得很好,我很滿意,她一點錯都沒有,你不要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了。”

    薑桐臉色煞白的看著嚴厲嗬斥她的父親,又看著滿屋子坐著的人,腦子嗡嗡作響,覺得自己被所有人包括晚輩看了笑話,猛的站起身,哭著就跑出了安和堂。

    薑元羲鬆開了牽著邵兕虎的手,端端正正的跪了下來,請罪道:“祖父,是五娘孟浪了,請祖父不要生氣,五娘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