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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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嗬......”

    吳修遠一直低垂著頭,薑元羲也不急,等了片刻,耳邊傳來一陣神經質的笑聲。

    笑聲從低到高,個中蘊含著萬般複雜的情緒,薑元羲卻能肯定,恨意是不會少的。

    吳修遠笑了半響,將眼角笑出來的淚珠擦掉,看向薑元羲,“放我出去吧,我要去驗證你口中說的那兩個曾經見過太子殿下的人。”

    薑元羲輕輕拍了拍手,身後護衛將手中一物朝吳修遠懷中一拋。

    吳修遠接過打開,見是一幅畫作,畫中人正是太子殿下。

    “我想這東西能讓你查得更順利。”

    薑元羲淡淡的道,“還有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某種程度上,你查這件事的時候,最好隱晦點,要是這事傳到太子耳中,很快你就能下去跟你妻女團聚了。”

    這是為了給吳修遠上一道緊箍咒,免得他遷怒於那個大嬸兒和小攤老板,她相信憑著吳修遠現在的身份,很容易就能讓他們家破人亡。

    吳修遠心中一凜,更加認真對待了,他拿起畫卷,朝薑元羲拱了拱手,“還請郎君放我離去,讓我核實一二。”

    薑元羲手一揮,身後走出一個蒙著麵的護衛,護衛手中拿著一條黑色的布條子,“我的人會給你蒙上眼,將你帶離這裏,如果等會兒你想找我,去四平胡同盡頭用布條子蒙上眼,我的人就會帶你來見我。”

    吳修遠吐了一口濁氣,“郎君這般肯定我等會來找你?”

    薑元羲不答反說,“我隻會等你一個時辰,過時不候。”

    吳修遠知道自己遇上了對手,即便對方想利用他,也不會讓他占上風。

    而他確實一步一步被對方牽著走,若然他核實了對方剛才口中提到的兩個人,為了給蕙娘和孩子報仇,他絕對會來找對方。

    吳修遠閉上了眼,“來吧。”

    護衛將他眼睛蒙上,夾著他就往外走,很快消失在屋子裏。

    直到確定兩人離開了這兒,護衛頭子才出聲,“五娘子,真的是那位對傅娘子和那個小娘子下的手?”

    昨天是他親自撞開吳修遠的包廂門,見著他的人,去查他的消息,又是他拿著五娘子畫的畫作去詢問人,更是他帶著人將吳修遠從他家中帶到這裏來,他記得他跟五娘子回稟的時候,並沒有說過太子曾進過吳家大門這話。

    薑元羲依然沒有變換聲音,她神色淡然,“是不是那位下的手,重要嗎?”

    護衛頭子心頭一震,就聽薑元羲繼續道:“吳修遠手上幾十條性命,他不是個好人,那位更是個瘋子,狗咬狗,豈不是更好?”

    護衛頭子一陣怔愕,這豈不是說五娘子一直在誤導吳修遠,讓他將凶手往太子身上想?

    “倘若換了是你,若是聽了我這般說,你會怎麽想?”薑元羲又問道。

    護衛頭子一陣沉默,而後慢慢出聲,“某也會跟吳修遠一樣,覺得那位很可疑。”

    薑元羲背著手,走到那縷光下,微黃的光照射在她身上,讓她身上帶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或許,我方才的胡說八道,是事情的真相也說不定。”

    吳修遠的種種神態變化,她看在眼裏,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心底一直對太子懷疑著,所以才會在她說出個一二三四的時候,才會如此失態。

    尚不到半個時辰,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門開又關上,薑元羲壓下唇角的笑意,吩咐人將吳修遠眼睛上的布條子摘下。

    “吳郎君,我們又見麵了。”

    吳修遠一點欣喜之情都沒有,他方才已經去核實過了,那兩人就跟這人說的一樣,不僅如此,他還從小攤老板口中問出了一個人的容貌。

    那個人是方岩!

    太子身邊最最受重用、最最信任的第一走狗,太子所有“收藏品”都是他親手製作的。

    當時蕙娘和寶兒的頭顱,太子是不是也想收藏?

    他能爬到太子身邊數得上號的位置,自然知道太子好人婦這個怪癖,他的蕙娘是如此的嬌美動人,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著,不敢讓太子看到,所以即便他跟在太子身邊有了不少金銀,依然在四平胡同裏買了一套三進的院子住下來。

    因為他知道四平胡同的人都是窮苦老百姓,他們善良,蕙娘性子醇厚,一定能跟他們相處得來,且憑著他在太子身邊的能耐,足以護著蕙娘和寶兒在四平胡同不受委屈和傷害。

    他卻沒有想到,傷害了蕙娘和寶兒的,正是他為之依仗的人。

    他跟著太子等人一起逢場作戲不少,很清楚太子在快活的時候,有好幾個必做的舉動,而蕙娘身上也有那幾個位置的青紫傷痕。

    他閉著眼,從八歲伊始,他與蕙娘相處的一點一滴在他腦中浮現,他生病了,她擔憂;他讀書餓壞了,她親自下廚;有人上門求親,她先急急的向他解釋,又跟他訴衷情;他描紅,她就在一旁做著針黹,給他剪裁新衣裳......

    他與她二十年來的相處,最後定格在他腦海中的畫麵,是他辦完事滿心歡喜趕回家中,想與她們共度中秋佳節,卻見到妻女衣衫淩亂的躺在床榻上,身上狼狽不堪,死不瞑目的場景。

    “夫君,你說我肚子裏這個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

    “隻要是蕙娘生的,我都喜歡。”

    “那你給孩子起個小名吧。”

    “就叫平安吧,願他一生平平安安。”

    吳修遠的眼角突然崩裂,流下了一行血淚,大聲嚎啕:“沒有平安了,再也沒有平安了,蕙娘,我好悔啊!我好恨啊!我恨啊!”

    薑元羲沉默著看著吳修遠悔恨痛哭,半響之後,道:“蕙娘和你的兩個孩子,還在等著你給他們真正的手刃仇人呢。”

    吳修遠的哭聲逐漸變小,他抹了一把眼角,理了理身上的姿容,看著薑元羲的方向,聲音帶著些微的顫抖,

    “我知道你跟太子有仇,我也知道你在利用我對付太子,你是誰我不想深究,我隻求一件事......

    想法子讓太子死,隻要他死,無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答應,哪怕我自己死也在所不惜!”

    所有傷害了蕙娘和寶兒、平安的人,他都要他死,哪怕他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