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拐走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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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旁邊站著看了好久了,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既然那麽閑,怎麽沒來幫一幫老夫的忙?”

    一個身形高挑、兩鬢帶著一抹斑白,麵色紅潤的男人不滿的道。

    薑元羲趕緊小跑上前,舔著臉乖乖認錯,“哎喲,這不是我上次想要幫您,差點被您一棍子打著了麽,這次怕又傷了您的寶貝兒,哪敢動手啊。”

    男人想起之前那事,仍然心有餘悸,“那是我好不容易伺候出來的飛鴨蘭、鴿子蘭、白鷺蘭,珍貴著呢,你上次毛手毛腳的,差點毀了它們。”

    薑元羲頓時一個頭大,恨不得自打嘴巴,就不該提起跟這事有關的一星半點,趕緊打斷,“段公,段公,我錯了,您可別再提了,您這一提,我腦仁兒就疼。”

    這個男人,正是薑元羲曾跟祖父說過的,集儒、黃老、名、法為一身的大儒段正則,若是看他麵容和矯健的身手,如何都看不出他已經六十有二。

    段正則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招呼她道:“那還不快點來幫忙。”

    薑元羲上前,拿起一旁放著的小鋤頭,跟著段正則一起挖坑,挖一個小坑,就埋一顆種子。

    “幸好這些是菜種,由著你折騰都沒事。”段正則一邊撒種一邊道。

    薑元羲訕笑一聲,勤勞的揮舞著小鋤頭,見段正則終於不再念叨這事,她問起了心中一個疑惑。

    她將孟廣茂投卷的文章背誦了一遍,問道:“段公,這篇文章您怎麽會遺漏出去?”

    段正則不以為意,“前頭幾年,我帶著夫人外出遊山玩水,這篇文章是借助在一戶人家家裏頭寫的,不過寫好的第二天,我們外出回來,就聽那戶人家的戶主與我道歉,說是門窗沒關緊,風大了點,吹走了好幾張紙。

    我一看,就是一篇文章和幾張我練字的紙不見了,索性也沒管。回來之後,又把那篇文章默寫看一遍,你不是看過麽。怎麽著,聽你的話,似乎在其他地方見過我這篇文章?”

    段正則一下子就聽出了薑元羲的言外之意,他問起這話的時候,語氣中並不見生氣憤怒。

    薑元羲也知他性子,聳了聳肩,將孟廣茂假用他文章上門投卷,被她無意中看到,想了個折子,祖父婉拒了他的事說了。

    段正則記憶力很好,並沒有一般老人印象模糊,一聽孟廣茂這名字,他就“哦”了聲,“原來是那小子啊,當時我們借住的那戶人家,就是那小子家裏,那篇文章是被盜了,不是被風吹走的。”

    段正則沒有當一回事,他年紀這麽大了,走過不少地方,見過形形色色不少人,到他這個年紀,對後生晚輩盜用他的文章來走捷徑這事,生不出憤怒。

    “這世上啊,陽光大道永遠都比羊腸小徑好走,有些人總以為走條捷徑就能比別人快,可卻不知道別人走的道,又大又寬,隻要昂首挺胸就能快步前行,不用提心吊膽守著秘密,生怕別人看出異樣。”

    段正則這就這般感慨了一番,心術不正之人,他是懶得理會的,他從前有教無類,結果教出了不少野心蓬勃之輩,十幾年來他隱居於此,如今隻對那些他看得入眼的人肯指點一二了。

    薑元羲打量他的神色,因看不出其他,隻得將早就打好的腹稿忐忑不安的說出,“段公,我得了科舉的頭籌,蒙聖上恩典,要去丹陽縣赴任這事,您聽說了吧?”

    端正則淡淡的“嗯”了一聲,“整個都城有誰不知道這事。”

    薑太傅曾問過薑元羲,在哪裏得見段公的,整個都城,除了薑元羲,竟無人知道名滿天下的大儒段正則,就住在都城。

    大隱隱於市,莫不如是。

    “段公,可能飯否?”

    薑元羲深吸一口氣,終是問了出來。

    段正則手中的動作一頓,他側頭看著薑元羲,直把薑元羲看得提心吊膽,“老夫每頓兩三碗飯,很多小年輕的身子骨興許還比不過老夫呢。”

    這也是說的真話,薑元羲無法反駁,若不是知道他年紀跟祖父差不多,隻看容貌,以為他才人過不惑呢。

    不過薑元羲聽了他的話,嘴角抽了抽,對段正則“歪曲”她的意思很無奈。

    “段公,五娘是想問,您如今可還能出山教書育人?”

    段正則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她從認識至今,早就垂涎不已,顧以丹弄的那個育才書苑她覺得很好,看和尚念經嘛,她對自己要去丹陽縣要做的事有自己的計劃,其中興教化是其中一項。

    她想來想去,能讓她放心的將此事托付的人,隻有段公了,若是能把段公拐走,簡直是丹陽縣天大的福氣。

    段正則眸光平靜如水的看著薑元羲,看得她快撐不住臉上的笑容了,“教書育人?你倒是想的挺好,丹陽縣距都城千裏之遙,你竟讓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爬山涉水去那麽遠的地方,真是好狠的心。”

    薑元羲又一次嘴角抽搐,無語的看著段正則,“方才是誰說小年輕的身子骨都比不過他的?”

    段正則詫異的眨了眨眼睛,“老夫說的,但這跟你想讓我長途跋涉去外地有什麽關係?”

    薑元羲:“......”

    您是高人,我作為後生晚輩不好與你爭論這種事,但我也有殺手鐧。

    “段公,丹陽縣雖遠,正是因為它遠,才不會有人在旁指指點點,那裏是我治下,有我在,更不會有人敢對您多說半句。

    如今世道隻有儒家一脈,就是法家都式微了,您身負儒、黃老、名、法四家傳承,真的不想把這身本領留下來,找個繼承人麽?您難道要看著道統斷絕?

    丹陽縣太過偏僻,可不會有正道人士說黃老、名家、法家的壞話,就算真的有人說,您也該相信我的手段,您覺得呢?”

    薑元羲深知段正則身子骨雖好,年紀卻大了,這是不爭的事實,拋出“將一身所學流傳世間,不斷道統”的殺手鐧,就不信段公會不心動。

    段正則淡然的看著她,突然問道:“丹陽縣的教化,由著我施為?”

    薑元羲含笑以對,“丹陽縣是我治下,我總要掌管一二的。”

    這就是不肯全讓段正則一言定之了。

    薑元羲等了片刻,隻聽段正則道:“你說過的,不會有人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薑元羲頓時大喜,“我保證!”

    “什麽時候出發,就什麽時候來接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