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兵回到軍營，薑元羲立時就被人圍住。

    “五娘你沒事吧？”

    薑元羲朝他們安撫的笑笑，“我沒事，不必擔心。”

    等眾人坐下之後，薑元羲讚賞的看向邵兕虎，“小虎，方才時機把握得很好。”

    方才她在旁並沒有出聲，一直看著邵兕虎指揮，從頭到尾，邵兕虎冷靜又會抓機會，她很滿意。

    邵兕虎唇角冷峻，是對自己的不滿，“方才我沒有保護好你。”

    薑元羲就在他身後，他竟然讓她陷入危險，他覺得不可原諒自己。

    薑元羲不認同的搖頭，“那支利箭射來之時，你並不在我所對方向的前頭，若是你在，那支箭不會有機會到我麵前來，不是你的錯。”

    方才邵兕虎指揮的時候，是在左側，而她在隊伍正中，她不覺得邵兕虎有錯。

    薑元羲怕他還要胡思亂想，趕緊轉移話題，“方才小虎對著城牆正中其中投擲石頭，你們可有看出點什麽？”

    在場眾人哪不知道邵兕虎這樣做的原因就是想砸死那個射大黃弩的人，識趣的不提他的動機，直說自己的想法。

    胡不歸似有所覺，“本來城牆上應當是均勻的分布著軍士的，可當小虎下命令投擲城牆中間那段時，那些分布左右的軍士沒命的往中間跑，他們不知道石頭朝那裏落下嗎，既然知道為何還上趕著不要命的去那裏？”

    距離太遠，他們看不到那些軍士的麵容，隻能從模糊的黑點中確認那些是軍士，因著太遠了，就連他們手持弓箭都沒看到，但那些黑點紛紛往中間移動的異樣他們倒是看到了。

    “什麽情況下，會讓軍士們奮不顧身的往哪裏趕？”薑伯庸皺著眉問道。

    下一刻，大家似乎都想到了，麵上露出了驚容：“難道說方才那地兒站著的人是雁門關守將？”

    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對了，畢竟他們來勢洶洶，於情於理，作為一軍統將想要看看他們敵人有多少，會采用什麽方式進攻，也好能第一時間指揮應對。

    若果方才被石頭淹沒的人裏頭有守將，也就不難解釋那些軍士為何奮不顧身的，哪怕有生命危險也要想裏衝了。

    換做是他們身處險境，他們的屬下也會奮不顧身的救他們出去。

    眾人麵麵相覷，繼而紛紛扼腕不已。

    “真是可惜啊！”

    “若是能猜到那人是守將，就應該把所有石頭都砸光才對。”

    “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守將，你們也知道能拉得動大黃弩的大力士多難得，興許是為了救那個大力士的命呢。”倒是曲成文驀地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眾人一想，好像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不管是不是守將，反正看他們如此慌亂的樣子，還是我們占便宜了。”

    薑元羲並不覺得太過惋惜，她又沒指望首戰就能把守將殺死，能斷了一個大力士也是好的。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們看到那段城牆了嗎？”薑元羲最主要的是想說這個。

    “那上頭被石頭砸崩了幾個口子。”邵兕虎眼神好，能看到城牆上凸起的小扶手崩了下來。

    薑元羲摸著下頜，“嗯，這麽說來，我沒看錯眼。你們說，我們要是明兒砸一天的石頭，就對著城牆中間那處砸，能不能把城牆砸斷？若是我們再靠近一點砸呢，霍先生說過了，靠的近一點，那砸出來的石頭會有更大的破壞力。”

    霍景山不僅懂造船，實際上他是個非常有本事的工匠，連投石車都被他改良了，這也是薑伯君想要拜他為師的緣由，能找到一個堪稱是大師的匠人太難了，可遇不可求，不然他也不會先跟薑元羲開口試探。

    眾人對視一眼，大家都有些躊躇。

    薑元羲說的是砸一天，整整一天毫不停歇的砸石頭，就方才那短短兩刻鍾集中砸的石頭，就讓城牆崩了好幾道口子，若是砸上一整天......

    眾人有些興奮，鄭浩良頓時開口道：“我們從丹陽縣帶來的石頭不多了，我明兒就帶人去鑿石頭出來，一鑿出來就叫人送回來，我先出去吩咐他們去查探附近的地形，看看哪裏有石頭可以鑿的。”

    鄭浩良說完就出去吩咐軍士，片刻之後才回來。

    “如果真的能把城牆砸斷，那我們就能直接以鐵騎衝殺進城了，這樣就不用耗下去。”胡不歸老辣的道。

    曲成文立時就接口，“若果真的能把城牆砸斷，我相信我若是守將的話，一旦看到城牆有斷裂的可能，一定不會再死守城牆，與其讓敵軍衝殺進城，可能會傷害城中百姓，還不如直接就帶兵出來應戰，是死是活另說，總歸是不用牽連百姓。”

    “不，若是遇上個心狠的守將，偏偏不出城應戰，反而將計就計呢？要知道城牆一旦斷裂，坍塌下來豈不是正好堵了我們進城的路？”薑元羲搖搖頭，反駁道。

    這倒是很有可能。

    “且就算到時候城牆坍塌的地兒小，對我們造不成影響，我們能衝殺進去，可萬一守將來個甕中捉鱉呢？

    先等我們先鋒衝殺進城，然後趁機把整麵城牆都毀了，城牆全斷倒塌，斷了我們的後路，後頭的軍士沒法進城，無法支援，前頭的騎兵被困，衝殺進去的又是在城內，狹窄的街道對騎兵很是不利，隻要安排弓箭手在街道兩旁放冷箭，我們的人要死多少？”

    薑元羲沉聲問道，她看著胡不歸和曲成文，期待這兩位名將能給她指點明路。

    薑元羲所說的事不是不可能發生，眾人凝眉沉思起來，本來還想著能把城牆砸斷的欣喜都減少了，又覺得城牆沒斷興許還是個好事。

    “其實我們人數是雁門關守將的數倍，城外那片地空闊得很，若是能引誘守軍出城應戰是最好的，我們既不用怕他們設埋伏，打起來也更利於我們騎兵的發揮。”胡不歸淡淡的道。

    理是這個理，到底要如何引誘守軍出城才是難事，換了是他們守城，怎麽可能會出城應戰？隻要拖過五天時間，就能等到王師的支援了。

    一時大家都想不出好法子，薑元羲讓眾人先回營帳好好歇息，興許經過一夜沉思，明天就能想出來了。

    至於明天的戰術，還是砸石頭，先砸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