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賠錢貨

    兩人互相打量著，就見那村婦遲疑了片刻，眼神亮了亮。

    “哎呦，老頭子，你快來看看，這可是咱們家的閨女，剛才兩眼一花差點沒看出來。

    瞧瞧這嫁了好人家，吃的肌膚細嫩的，還有這穿的衣服料子不錯啊，住上大房子了，日子過得可真好。”羅劉氏吧唧著幹裂的唇，興奮的嚷道。

    這小妮子，要不是她眼睛賊亮，看著輪廓像，還真認不出來了，這是在蕭家，換成在大街上碰見，哪裏敢認啊。

    看來兒子所言不虛啊，這大女兒可是過上好日子了，羅劉氏在心裏打著小算盤，貪婪的看著這一切。

    羅蔓蔓黑著臉剛想說話，就聽到一聲稚嫩的驚呼。

    “娘，我厲害吧，我發現這裏有好多好吃的，有白花花的糧食，好多臘肉，還有水果，好多好吃的。”

    一個身穿粗布衣大約六歲的男孩，胖乎乎的小手拿一個蘋果就啃了起來：“真脆真甜，真好吃。”

    “誰準你亂拿東西的。”羅蔓蔓鄒眉喊了一聲，這些人也太不懂規矩了，一進屋就亂翻東西，跟土匪有什麽區別。

    “啊”就見一聲稚嫩的叫聲，那雙小胖手一抖，手上的另一個蘋果就這麽咕嚕的掉在地上，滾出了好遠。

    “你，幹嘛嚇我，我的蘋果。”那胖小子扯著嗓門嚷嚷著，語氣帶著不滿。

    羅劉氏離胖小子最近，一看到小兒子就要哇哇大哭的症狀，忙從籮筐裏拿了兩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塞到懷裏，柔聲哄道：

    “心頭肉，你可別哭啊，你一哭，娘這心都要碎了，別著急，這裏還有很多蘋果呢？沒人跟你搶！”

    嘖嘖，真是浪費，她剛才還看到了八仙桌旁邊的籮筐裏，有米有油有臘肉，蕭家居然這麽多好吃的，他們羅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好東西，心裏這下極度的不平衡了。

    “你們這是幹嘛，還有你這個胖小子，誰準你拿東西了，小小年紀就手腳不幹淨，不問自取便是偷，明白不？”羅蔓蔓扭頭瞪眼，就見那婦人冒火的叫道：

    “你個死丫頭，怎麽了，娘家人來拿點東西怎麽叫偷了？死丫頭，現在日子過得這麽好，也不知道要孝敬娘家，你個沒良心的賠錢貨。”

    娘家人賠錢貨

    看著這一張張陌生貪婪的麵孔，羅蔓蔓摸了摸腦門，腦海裏閃過幾個記憶片段：

    羅家一家六口人擠在一個破落的茅草屋，有一個瘦弱的黑丫頭，每天起早到黑的幹農活，洗衣，做飯，割豬籠草喂豬。

    而那個重男輕女的封建娘總是向著那個不成器的大兒子和寵著那個小兒子，家裏還一個長得不錯，天天幻想著當少奶奶的妹妹。

    由於羅蔓蔓是姐姐，家裏的粗活都是她一手包攬了，那個小妹就輕輕鬆鬆的當個花季美少女。

    而封建娘也指望樣貌好的小妹嫁個好人家，就把家裏幹活的重心踢給大女兒身上。

    腦袋裏繼續湧現片段，有次，那個欠了一屁股賭債的大哥為了錢將她騙出鎮上，賣給牙婆子，然後轉賣給青樓嬤嬤。

    羅蔓蔓先是楞了一下，原主的記憶怎麽一下就湧現在她的腦海裏，大約是這些人出現在眼前，讓她觸景傷情了。

    回憶完畢，想起這具身體以前的遭遇，羅蔓蔓眼神陰冷的看著麵前的四人，咬牙切齒道：

    “嗬，一群沒臉沒皮的人，現在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自稱是我的娘家人，當初我被賣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時候，你們在哪？”

    “小妹，你這麽大聲嚷嚷作死啊，要不是大哥這麽明智的選擇，你能有現在的好日子嗎？你現在是怎麽回事？翅膀長硬了是吧，對著娘家人也嚷嚷。”

    那個不成器的大哥此時正貪婪的打量完屋內的物品，眼珠子亂轉打歪主意，這妹子以前可是最膽小本分的，就不信唬不住她。

    “照你這麽說，你把我賣了，我還得跟你說謝謝？既然我是羅家賣出去的女兒，自然和你們羅家再毫無瓜葛了，你現在像條狗一樣眼巴巴貼上來，是為何？”

    羅蔓蔓譏諷道，和他們有血緣關係是死掉的羅蔓蔓又不是她，這個大哥人模狗樣的，之前賣她不說，現在還眼紅，想蹭點好處，沒門。

    就見羅大牛作勢揮手要打：“我打死你個不孝敬爹娘的賠錢貨。”

    他的手還沒有揮過去，就被蕭亦明握住了手，揚手一甩，就見他痛苦的慘叫聲：“妹夫，快，放手，痛。”

    什麽娘家人，居然當著他的臉敢打媳婦，這麽囂張，可見媳婦以前過得日子有多麽苦了。

    “你這話就說錯了，我才不是你妹夫，你要是再敢對我媳婦動手，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蕭亦明凶起來，特別嚇人。

    這樣的娘家人，媳婦不想認，他更不會認。

    “那個，蔓蔓啊，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羅老頭搓著手著急道。

    “爹，兒子這是教小妹做人的道理，你別攔著。”

    “就是，老頭子，你別說話，這賠錢貨過了好日子就忘了娘家人，這算什麽孝順？”羅劉氏瞪眼不滿的說完忙給他兒子揉揉手：“兒啊，傷到哪沒有？”

    原本在廚房內洗碗的蕭大娘這會聽到動靜忙走了出來，見一個村婦指著羅蔓蔓罵。

    立馬就轉頭拿了一把掃帚，護短的衝上去：“哪裏來的死老太婆，憑什麽這麽罵我兒媳。”

    什麽賠錢貨，蕭家的一切都是兒媳賺來的，哪裏輪得到這些外人叫嚷。

    “你又是哪個啊？我教訓我女兒有你什麽事情？”

    “那個，你是親家母吧？我們是蔓蔓的娘家人，來看看她的。”

    羅老爹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都怪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整天就知道好賭，把家裏的人所剩無幾的錢都賠光了，把妹妹都賣給別人做媳婦。

    這會說什麽妹妹發達了，還來分一杯羹，他實在拉不下這個老臉來這邊，但架不住婆娘的教唆，見婆娘這麽潑婦罵街，麵子掛不住，咳嗽了聲：“孩子她娘，難得來看孩子，就少說幾句吧。”

    羅劉氏一聽老頭子數落她，馬上就一哭二鬧的撒潑，“我白養這個閨女了，雖然是你哥把你賣給蕭家做媳婦，但你現在發達了，也不能不念娘家人的好啊，我把你拉扯這麽大容易嗎？”

    那扯著大嗓門死勁哭訴，生怕隔壁鄰居聽不到似的。

    蕭亦明這會臉色陰沉的就要下雨，想起初見媳婦時被青樓嬤嬤追著打的慘樣，就知道媳婦在娘家人生活的很苦，現在見蕭家有錢了，這麽眼巴巴的找來，真夠不要臉的。

    “說吧，你們今天來想幹什麽？”羅蔓蔓從唇間溢出冷笑，冷冷的看著幾人。

    羅劉氏嗬嗬的幹笑幾聲，笑容討好：“我自然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那個，你大哥就要娶媳婦了，作為妹子，你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

    這變臉的速度真快，終於說重點了，羅蔓蔓冷笑了一下，語氣淡然：“亦明，去屋裏拿一串銅板過來。”

    “好的，媳婦。”蕭亦明回屋拿了一串銅板過來扔給他們。

    一串銅板剛好是一百文，對於普通的農戶來說也是半個月的收入了，但誰知那羅大牛臉色一邊，憤怒道：“才一百個銅板，你打發叫花子呢？”

    “嗬嗬，說的好，叫花子，如果真的是叫花子，我最多給10銅板，你們就知足吧。”羅蔓蔓現在是不差錢，但不代表她可以任由著別人索取。

    “好了，你就少說幾句啊，既然是你妹妹的心意你就收下吧。”羅老頭黑著臉，他深知對不起女兒，也不好意思要錢。

    羅劉氏見這麽點錢，立馬不幹了，她可是聽說了蕭家有幾百兩銀子呢？少說也得分給娘家人一百兩啊。

    她們一家子人來了，豈能兩手空空的回去，羅劉氏瞪了羅老頭一眼，麵黃肌瘦的臉抖了抖，指著羅蔓蔓罵：“好啊，你現在是過上好日子，忘了娘家人了是吧？

    你大哥要娶媳婦了，讓你給份子錢，你居然就給一百文，你還是人嗎，你還有良心嗎？你忘了羅家人是怎麽把你養大的嗎？”

    “我在羅家做牛做馬十幾年，就算養育之恩也該還清了，再說你們有當我是你女兒嗎？每天不是打就是罵，還讓我幹各種粗活累活髒活。”

    羅蔓蔓氣紅了臉，眼底有淚花閃過，想起這具身體以前所受的苦，止不住心疼。

    “想不到你們這麽苛刻媳婦，還是為人父母嗎？還不快離開蕭家。”蕭亦明手握拳頭，親耳聽著媳婦訴說之前的生活，氣的心驚肉跳。

    “怎麽的，你還想反了天，要打丈母娘嗎？”羅劉氏氣的麵色鐵青，這女兒怎麽回事，之前不是膽小的很，任勞任怨的，現在都敢頂嘴了。

    都怪這些人給她撐腰，但她很忌諱蕭亦明，這人看起來身材健碩，一看就是經常幹活的，要是打起人來一定很疼。

    “你”羅蔓蔓眼底露出難過，眼神淡淡如看陌生人一般，她不明白為什麽在羅家這麽不招人待見，哥哥和弟弟妹妹都排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