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滾出村子

    蕭大娘坐在坑上，沉思了好久，終於想通了一些。

    她費力的下坑穿上鞋，想去看看羅蔓蔓的狀態，就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一群熱心的村民來看她了。

    打頭的正是三姑：“蕭大娘，家裏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和夫人都還好吧，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一聲。”

    “唉，這秋菊太狠心了，這孩子從小到頭都乖巧懂事，誰也想不通她會幹這種事，都是秋家祖上沒積德，給造的孽啊。”劉山媳婦低聲歎氣道。

    “好在，老天有眼，惡人有惡報，這秋菊被砍頭了，也算是給你們蕭家有個交代了，你們也別太難過了，節哀順變吧。”又有人安慰著。

    “噓還請大夥都小聲點，我妹妹這會好不容易睡著，別吵醒她，她已經好幾天沒合過眼了。”隨著冷雲飛輕手輕腳出來，眾人一下子就小聲起來。

    蕭家院子這會湧進來很多村民，很多都是帶著可惜，關心，哀痛過來關心詢問的。

    三姑的嗓門大，看著院子裏的一夥人，對著蕭大娘義憤填膺：“蕭大娘你還不知道吧，秋家也是一團亂了，秋大娘那個潑婦暈倒了。

    秋老頭居然還想拿家裏的積蓄出來疏通衙門，好讓秋菊臨死之前少受點皮肉之苦。

    這殺人償命，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最好打的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才讓人解氣。”

    “就是，村裏幾百年也沒發生這種事情，我們村裏容不下這等狠毒心腸的人，讓他們滾出村裏。”劉山媳婦也跟著憤怒的叫起來。

    “對，滾出村裏。”村民決定今日就將秋家趕出村裏，以安慰蕭亦明在天之靈。

    “咱們現在就去秋家，讓他們一家人滾出村裏去。”一群大嬸大媽風風火火的，說走就走，一群人去了秋家準備去趕人。

    冷雲飛掃了她們的背影幾眼，又望了望屋裏，這些村民還算講義氣，也不枉蕭家曾這麽熱心對待他們，他發誓再也不讓妹妹受委屈了。

    一群村民手拿著家夥，持著扁擔，鋤頭朝秋家齊齊湧去，現在秋家門口圍滿了人，水泄不通，就連村長也聞訊過來。

    三姑的大嗓門不是蓋得，一看到秋大娘在秋老頭的攙扶下出了屋子，就叫嚷著：“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秋家從南山村滾出去。”

    劉山媳婦也跟著搭腔：“對，秋家滾出去，我們村子裏斷斷容不下這麽狠毒的人。”

    村長看了這些氣憤的村民，一點都不同情秋家，這次秋家算是引起公憤了，都鬧出人命了，可不是之前那種小打小鬧那般簡單。

    原本他還指著蕭家帶領村民發家致富，過上好日子呢？這下蕭家元氣大傷，哪裏還有什麽心思。

    秋大娘狠狠的瞪著這些村民，就像一隻瘋狗，看到誰就扯著嗓子衝著誰亂嚎：

    “你們這些鬼迷心竅的人，蕭家給了你們什麽好處，一個個都做狗腿子，我閨女都要砍頭了，你們還來鬧，還是不是人了。”

    三姑直接推開籬笆柵欄，邁步進去，手叉著腰厲害的很：

    “你個死潑婦，還有臉叫罵？你閨女那是活該，砍頭都便宜了她，千刀萬剮還差不多。”

    秋大娘看著三姑帶頭叫囂，一張褶子臉氣的七竅生煙：

    “三姑，現如今你做了人家的走狗就是不一樣，以前你和秋家的關心還鐵著呢？你不是看著秋菊長大的嗎？現在居然帶頭起哄，我打死你個兩麵三刀的女人。”

    秋大娘就像被鐵鏈拴不住的瘋狗，從秋老頭手裏就掙紮出去，一個箭步衝到三姑跟前，把她推倒在地，額頭都磕到地上滲出血了。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所有圍觀村民，村民門二話不說擼起衣袖，扛起手中的家夥，一窩蜂的衝上去，你一腳，我一把的，踢打著秋家人。

    最後將秋家人打的渾身掛彩，痛哭哀嚎求饒，這才將他們丟出村外去。

    少了這個害人精，村裏以後的日子會太平很多。

    “好了，大夥都冷靜一下，既然秋家都被趕出村裏，就別再打了，萬一打出人命，咱們村裏可擔當不起。

    至於蕭家最近事多，大夥都消停點，別去添堵，在作坊裏做工的人都手腳麻利點，幫蕭家緩緩這陣子。”

    村長大氣凜然的樣子，字正腔圓，讓村民聽了都服氣。

    聽到村長這麽說，村民又想起蕭家為村裏做的貢獻，蓋的學堂，就越發的心疼蕭家了。

    蕭家這邊，羅蔓蔓睡了一覺後，這會已經醒了，她剛喂完了孩子，轉頭看著冷雲飛說道：“哥，我明個想去衙門看看，我還有些事情要問那個罪犯。”

    她抬眼望了冷雲飛一眼，最近哥哥為了蕭家的勞累奔波，原本挺拔的身形消瘦了許多。

    冷雲飛沒說話，隻是點點頭算是默認了，讓這兩個女人做最後的了斷也好。

    次日，

    衙門內，陰暗潮濕的牢房裏。

    渾身是傷，一身破敗的秋大娘提著小食盒，踏著青石板路，來到了衙門裏邊的大牢。

    裏麵的光線昏暗，牢房的守備森嚴，門口就有兩個侍衛帶刀把守。

    秋大娘剛想提著食盒，邁著步子進去，就被一守衛給拔刀攔住了：“來者何人？除了秦大人和冷大人可以自由出入大牢，其他人等一律不能進入。”

    秋大娘扯了扯裂了口子的嘴角，翻了個白眼，這些狗腿子真是會裝，不就是要錢嗎？

    嘴角輕勾嘲諷，秋大娘上前一步客套道：“兩位大哥，辛苦了，我是秋菊的娘。

    我閨女過兩天就要被砍頭了，我這當娘的心疼，擔心牢裏的飯菜，她吃不慣，特意送來最後一頓飯菜，兩位大哥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通融一下吧。”

    說完後，秋大娘手腳麻利的拿了點碎銀子放在守衛手上，小聲哀求：“就一會，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那兩位守衛快速的將銀子藏好，這村婦看著挺討厭的，不過還挺上道的。

    算了，他們這些看門的也經常遇到家屬來送終的。

    不就是送點吃的嘛？能搞出什麽妖蛾子，他們掙點小費等會換班也好去喝酒。

    “好了，你進去，記得動作快點。”

    “好的，謝謝兩位小哥了。”秋大娘忙不迭的道謝，踏著急促的步伐下了樓梯，來到了陰暗潮濕，到處都散發著黴味的大牢。

    秋大娘一間間的牢房挨個找過去，左拐又拐的，終於找到了秋菊所在的牢房。

    到處都是石壁構成的牢房，地上髒亂不堪，偶爾還有老鼠蟑螂經過，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往日乖巧美麗的秋菊，此刻倦縮在牆角處的稻草堆裏。

    饒是潑辣的秋大娘，看到神情頹廢麵色憔悴的秋菊，頓時心裏一陣發酸。

    他們家雖然是下地的莊稼人，但何時受過這種苦啊，更何況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秋大娘早就悲傷的泣不成聲。

    “秋菊，娘給你送吃的來了。”

    秋菊弓著身子，一身髒兮兮的卷縮在角落裏，隱隱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定睛一看真是娘來了，頹廢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娘，真的是你，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看女兒了。嗚嗚”在牢房裏待了幾天，吃的餿了發黴的飯菜，對著四麵的牢牆，真恨不得立馬死去。

    “秋菊啊，我可憐的閨女，雖然娘平時打你罵你，但你畢竟是我十月懷胎掉下的肉。傻丫頭，你受苦了，快看，娘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

    秋菊打開秋大娘塞進來的食盒，食物的香氣彌漫著牢房，全是她愛吃的，有肉有魚有青菜。

    娘一直都是苛刻的人，這次對她那麽大方，帶來了這麽豐富的菜，秋菊知道這是她人生中吃的最後一頓豐盛的晚餐了，狼吞虎咽的同時不由的心酸哽咽。

    “慢點吃，秋菊，當心咽著了，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秋大娘止不住的一陣心酸，這女兒看著像是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這瘦的都不成樣子了。

    秋菊將嘴裏的食物一口咽下去，將腦袋湊上前去，神情頹廢，嗓子幹啞哽咽道：“對不起，娘，是女兒不孝，沒有給你養老，到是先走一步了。”

    回想這十八年走過的日子，在指尖中匆匆劃過。

    往日的記憶在腦海裏快速掠過，清晰而又難忘，秋菊不知道為何她今日會變成這樣，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她和蕭亦明在小溪邊捉魚的歡樂場景。

    為何她現在走到這一步了，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蕭亦明是絕對活著的，看來他很恨自己，不然也不會丟下她，獨自逃走並且舉報了她。

    為了愛做了這麽多的錯事，到最後卻是死在愛人手裏，可真譏諷。

    “傻孩子，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娘隻能讓你最後幾頓吃好點，下輩子投個好胎，投個有錢人家就不用受這麽多罪了。”秋大娘抹著淚，哽咽不已。

    “娘，那個蕭家現在情況怎麽樣？那個蕭亦明”秋菊其實是想問蕭亦明有沒有回村，但她又怕說漏嘴。

    “你都要死的人，還管什麽蕭家？那蕭亦明不是死了嗎？羅蔓蔓下半輩子也不會好過的，隻是女兒啊，你真是太傻了，為了這麽個男人搭上自己，你怎麽能這麽傻呢？”秋大娘說著哭的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