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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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慕鳴再三耳提麵命,擔心的事還是在第二天生了。

    看著麵前坐在輪椅上被推出的男人,慕鳴如遭雷擊。

    “你的腿?”再怎麽猜想兩人見麵時的情況,或者說在追著野人出來的時候他就設想過會兩人會見麵的可能性。

    但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會是這樣場麵。

    “哦。”男人垂眼,輕描淡寫道,“廢了。”

    “廢了?”慕鳴拔高聲音,對方無所謂態度倒顯得他此刻多事,驀然,心中就憋了一口氣,“怎麽會廢了?”

    慕鳴看向他後麵推車的黑赫,對方淡淡瞥眼,快步走上去,伸手想掀開蓋在膝上的薄毯。

    兩人的手碰到一起,慕鳴被楚烈緊緊握住手腕。

    “放開。”慕鳴抬眼。

    目光交匯在一起,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掩藏在深處濃烈的欣喜和哀傷,最後歸寂於平淡。

    “該放開的是你吧,慕鳴。”楚烈將手一甩,身後的黑赫也配合拉開兩人距離。

    慕鳴身形一頓,僵在原地,一時竟不知作何動作。

    良久,才低頭自嘲一笑,“嗬嗬,是我冒昧了,那麻煩你告訴我,剛剛進來的那人在哪?”

    楚烈出現絕非巧合,如果是為了拖住自己轉移注意力,那麽他們成功了。

    “你說的是他?”

    楚烈話音剛落,小門中躥出一人。

    “阿南!”野人飛撲過來,直直將慕鳴撞退兩步,拿著手上剛搶來的東西獻寶,“阿南的,喜歡!”

    慕鳴黑線。

    下一刻,便隨著野人出現,周圍湧出二十多個高階異能者,將兩人團團圍在中央。

    “好大的陣勢。”慕鳴將野人扒下,轉頭對上楚烈,嘲諷道,“楚少這是什麽意思?”

    “是我的意思。”一道聲音傳來,是有過幾麵之緣的顧安雅。

    男人緩緩走出來,笑得優雅,“好久不見。”

    跟著出來的還有顧安欽,掃了那群高階異能者一眼,一幹人退了幹淨。

    慕鳴算是明白,對方這一手分明是敲山震虎,示意自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阿南,喜歡?”野人根本就搞不清狀況,拉著慕鳴討賞。

    慕鳴被整得頭大,背後被一道目光盯得麻,這還真是外憂內患。

    “恩,喜歡。”慕鳴揉揉野人刺刺的頭,“乖,先不要鬧,回去陪你玩。”

    野人歡喜眨眨眼,低頭開始玩剛搶來的玉佩。

    顧安雅將兩人互動看在眼裏,挪揄地朝楚烈方向瞥了一眼,接而輕笑著轉向慕鳴,“其實這次請你們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慕鳴挑眉,諷刺道,“你請的還真是直接。”

    光是剛剛突然湧出的一大波人,就可見對方是有意設下圈套,用“請”這個字,還真是客氣了。

    顧安雅不在意笑笑,“非常時期,自然得用非常手段。”轉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眾人到裏麵談。

    坐定。

    “南藝的事我還在調查。”楚烈最先開口了,“會給你一個交代。”

    慕鳴將野人按在椅子上,聽到這話,開口,“不需要給我交代,你怎麽能肯定我不是在感激他。”

    感激他給我一個逃開你的機會,而再見麵時,你已經再留不住我。

    楚烈呼吸一滯,周圍氣壓降了幾分,應了句“是嗎。”便不再說話。

    顧安雅瞅了兩人一眼,搖搖頭。

    下人送來茶水就退下了,野人對這有蓋的玩意很感興趣,玩得不亦樂乎,杯蓋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

    “咳咳。”鑒於一群人都在神遊,顧安雅不得不感歎交友不慎,出來主持大局。

    “慕鳴,我知道你失憶了,所以有些事並不了解。”顧安雅說,“但關於三家祖上傳下來的辛秘,你總有些耳聞。”

    慕鳴皺眉,不明白對方提起這個話題是什麽意思,如果他們想要自己手上空間裏的石頭,斷不會拐彎抹角說什麽辛秘。

    “我不懂。”慕鳴搖搖頭,“你有話可以直接說,太繞浪費時間。”

    顧安雅默然,看向野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慕鳴一愣,望了望身邊傻裏傻氣的人,反問,“你知道?”

    “我隻知道他不是人,對嗎。”

    慕鳴蹭得一下站了起來,連帶野人也一激靈,看了眼有些慌亂的慕鳴,轉頭對顧安雅齜牙。

    “喂喂喂。”顧安雅攤手,“不要這麽激動嘛,我也隻是想讓談話進行得快一點。”

    兀自說道,“事實上,顧家幾百年前離開藍海星,是為了守護一樣東西,等一個人出現。”

    “他搶走的那塊玉佩,是我們顧家人每個都有的隨身物件,也是識別另一位接引人的信物。”

    “所以?”慕鳴心中卻有了打算。

    如果眼前就是神秘人說的顧家,那照顧安雅的說法,血魔就是野人?

    “看來你也猜到了。”顧安雅看著慕鳴若有所思,繼續道,“當兩人接引人同時出現,顧,慕,楚三家聚,就是我們要把東西交出去的時候。”

    “請你,跟我們去一趟帝星。”

    *

    慕鳴留了下來,順帶的還有野人。

    顧安雅說的幾句話和神秘人暗示的不謀而合,而他自己也意識到一些事。

    他的《木乙清靈訣》修煉到第五層,空間的劇變,野人的出現,似乎將事情帶往一個無法捉摸的方向展。

    而他能做的,似乎隻有順應大流,才能揭開最後的謎底。

    前往帝星還是要等一段時間的。

    藍海基地,自由城,古武聯盟,在育石能量即將消散的最後之際終於達成共識,準備停止內亂,結盟消滅掉圍城裏的喪屍,還母星一片清明。

    商議地點就定在自由城。

    慕鳴答應下來去帝星的請求後,兩方人也沒有什麽再深的交集。

    對方甚至沒有強製要求他們留下,隻約定了一個時間在藍海基地會合,幹脆得讓慕鳴錯愕。

    以他們一貫手段,這招出得有點費解,以至於等慕鳴回答說想跟對方一起走的時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嘴太快。

    不過,有一件事,慕鳴還是頗為在意的。

    關於楚烈的腿。

    這大半年過去,他徹底冷靜了下來,也就回想起來當初在荒漠時,抱著兩人同歸於盡的想法是多麽偏激和不理智。

    而再次見到楚烈,心中那抹恨,竟不知何時糾纏成了一股道不明的情愫。

    “白副官,麻煩你告訴我,楚烈的腿到底是真廢了還是假廢了?”慕鳴堵住白淮。

    他跟著車隊走,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對方再怎麽躲著自己,還是被他逮著了機會。

    “真的假的?”白淮一激動,就想給慕鳴一拳,“楚少大腿以下的神經都被病毒給咬死了,你說是真的假的?”

    “慕鳴,我求求你別再出現了好嗎?”白淮語氣帶著哀求,“當初我們在伏屍嶺找到楚少的時候,明明都燒得認不清人了,可他嘴裏還是媳婦兒媳婦兒的一直念。”

    “醒過來後整整半個月,他連命都不要瘋似的在山上找,我們勸都勸不住。那時他身體病毒還沒褪幹淨,醫師說那是一種罕見的原始病毒,就算靜養也不見得能除盡,他還滿山跑……”

    說到這,白淮整個人都抖了,似是氣得,“接下來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最後把病毒都逼到腿上,他這條命都救不回來。”

    “怎麽會?”慕鳴啞口。

    他從來沒懷疑過楚烈的強悍,所以即便被野人擊傷,他也不覺得對方會就此殞命,但他從來沒想過,後續竟然會是這樣子。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想起兩人初見時的那一眼,慕鳴心頭沒有來一痛。

    原來嘴上說著不在乎,心中早已傾斜了天平。

    *

    三大勢力會談進行得異常順利,除了自由城與古武聯盟的育石早已到達極限外,還有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楚烈異能到達八階。

    無論是他異能屬性的特殊,還是七階後領悟的領域之逆天,絕對的強勢都足以讓兩方勢力望而卻步,重新掂量自己的斤兩。

    一幹人回到藍海基地便上了飛回帝星的飛船。

    與此同時,慕鳴終於下定決心做了一個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決定。

    將野人留在房間裏玩魔方,慕鳴敲了敲楚烈的房門。

    開門的是白淮。

    “你來幹什麽?”對方鼓著臉沒好氣道。

    “我有話要跟楚烈說。”慕鳴說著,手一推就進了去。

    楚烈坐在床邊,身上蓋著薄被,正在和黑赫作交流。

    看到來人,房中人皆是一頓。

    “楚少,是他自己硬要闖進來的。”白淮終於擺脫了勾住腳的藤蔓,大嚷道,下一刻,就被黑赫捂住嘴拖了出去。

    “有事?”楚烈還是不鹹不淡的語氣。

    慕鳴卻是用行動告訴了他。

    走上前掀開薄被,隔著睡褲按在楚烈大腿上,探出一絲靈氣,片刻後皺眉,“情況很糟。”

    楚烈愣了一下,抬手就要去阻住,腕上立刻纏上兩根細小藤蔓,力氣大得掙脫不開,不由大奇。

    “別動。”慕鳴說著在楚烈大腿上按了兩下,通入靈氣現經脈裏鬱結了一股黑氣,大概就是原始病毒了,“你的異能對我不管用。”

    開玩笑,這可是修真功法,區區無效化異能腫麽破。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慕鳴又按了幾處,認真問道。

    楚烈抿嘴,隨後彎起一抹嘲諷的笑,“你這是幹什麽?可憐我?”

    “這麽認為也沒關係,你現在這樣難道不值得我可憐?”慕鳴加重語氣,“楚少?”

    楚烈不說話了,眼中爆的怒火直直對上麵前人,一字一句頓道,“我不需要你可憐。”

    “哦。”慕鳴輕描淡寫應了一聲,手上動作卻沒落下,“是有點棘手。”

    “這裏有感覺嗎?”慕鳴在大腿內側一按。

    “唔。”楚烈出一道悶哼,忽然爆出力量掙開了藤蔓,扯過身邊薄被一被,“滾。”

    慕鳴也不在意,回想到剛剛某人兩腿中間起的變化,感歎道,“你還真是禽獸。”起身,慢慢道,“明天我還會在這個點過來,你最好騰出時間。”

    慕鳴躲開楚烈扔過來的枕頭,“氣大傷身,對恢複不好,要節製。”

    門關上,房中安靜下來。

    楚烈靠在床頭,伸手向自己下半身興致勃勃的小兄弟,苦笑。

    慕鳴啊慕鳴,既然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殊不知你這樣若即若離,求而不得,才是對我最大的折磨。

    哪怕隻是看你一眼,聞一聞你的味道,都足以讓我沉寂下來的**如山洪暴,一不可收拾。

    可是啊,我這具殘廢的身體,還能拿什麽,又有什麽資格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