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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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在紅十字會會長寬闊的辦公室內, 靠著老板椅, 和高偉民通著電話。
他隨手拿起一個玉葫蘆把玩, 在聽到高偉民的請求後, 沉聲道:
“怎麽想到給她求情?”
“爸, 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 放她一馬吧!”電話那邊懇切求道。
高建將玉葫蘆放回辦公桌,稍微坐正了身體:
“你個混小子, 不會是看上這個什麽牟醫生了吧?”
“爸, 就知道什麽也瞞不過你的眼。那什麽, 的確有點意思。”
“你小子,一天沒個正形,身邊女朋友走馬燈般的換, 估計這個也長不了。算了, 你難得開口這麽求我,可以放她一馬。”
“爸, 你真好!”電話那頭高偉民顯得十分高興。
高建拿手指點了點桌麵:“慢著, 我話還沒有說完。我要就這麽容易放過她,你爸的麵子往哪擱。隻要她在媒體麵前公開道歉,這事我就不追究了。”
“我明白了, 爸!”
放下電話,高偉民決定去醫院找牟燕然談談。
為她, 也為自己。
自從上次被媒體記者逮到後, 牟燕然更加深居簡出了。
她在牟隨風住院的樓層找到一間廢棄不用的病房, 在裏麵架了一張床,直接24小時都呆在醫院,也不回家了。
她倒不是怕那些記者,而是覺得他們像蒼蠅一般圍著,讓她煩不勝煩。
高偉民來到醫院,說要找牟燕然時,被那些醫生護士警惕的拒絕了:
“你要幹什麽?”
“是不是想采訪她?”
他們把高偉民當做了記者。
無奈之下,高偉民隻好直接找到了院長辦公室。
“牟院長,我有重要的話,要找牟醫生麵談,是關於她工作的。”
牟平山知道他是高建的兒子,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給牟燕然打了個電話:“燕然,高偉民找你,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牟燕然想了想,答應了:“沒事,讓他到我這來吧!”
牟平山轉過身來,告訴高偉民:“住院部六樓48號房間,她在那等你。”
“伯父,那我先過去了!”
高偉民心想,眼前的可是未來的嶽父大人,可得恭敬點。
擺了個自以為謙卑的微笑,躬身告辭,離開了房間。
坐上電梯來到六樓,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這就到了牟燕然所在的房間。
推開門,牟燕然早已坐著等候在凳子上,見高偉民進來,先開口了:“說吧,這麽著急找我,究竟有什麽事?”
高偉民搬了張凳子坐下:“牟醫生,你有很久沒上班了吧?”
牟燕然冷冷道:“還不是拜你爸所賜!”
高偉民:“牟醫生,我想你跟我爸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我覺得再這麽僵持下去,對你似乎不太好。畢竟你還是醫生對不對,你也不想就這麽離開手術台,再也成不了外科醫生吧?”
“用不著你假惺惺來關心!”
高偉民裝作沒有聽出牟燕然話中的諷刺之意,繼續說道:“我跟我爸求過情了,他答應放過你。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在媒體麵前公開道歉。”
牟燕然心頭譏笑不已:道歉?不將他親手送入監獄就算不錯了。跟高建和解?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見牟燕然悶不作聲,高偉民繼續勸道:“牟醫生,我知道你醫術高超,為人也挺好。犯不著因為誤會就和我爸對抗到底。我爸是個很要麵的人,你不道歉,他的臉麵往哪擱?你看,我爸退了一步,你也委屈委屈退一步吧!”
牟燕然聽著高偉民的勸說,默不作聲。
她心頭忽然有了個主意:看得出來,這高偉民對自己有意思。自己可以借用眼前這草包,對高建展開報複。
於是,假裝聽進去的樣子,頻頻點頭。
待高偉民說完,故作沉思狀:“我再好好考慮考慮!”
高偉民以為自己的勸說見效了,喜上眉梢。
他見目的已經達到,便愉快的告辭了。
牟燕然又去特護病房看了看牟隨風,見他身體日漸好轉,這才放下心來。
按他的康複速度,大概幾天之後就能拔管了。
說來自己的哥哥也是遭了不少罪,等他康複了,一定得想辦法勸他在城裏好好找份工作,絕不能讓他再去遭那份罪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如何展開對高建的報複。
高建在W市人脈很廣,平時在公眾麵前偽裝的形象又非常好,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沒有內部人很難。
高偉民倒是可以利用,隻是他紈絝慣了,估計他父親做的事根本就不知情。
怎麽辦呢?
吃過午飯,牟燕然正準備躺床上休息,門被敲響了。
“請進!”牟燕然應聲喊道。
進來的是位穿著藍布裙子的姑娘,牟燕然仔細一看,竟然是楊冬。
“牟醫生好!”楊冬怯怯的打了個招呼。
牟燕然笑著點點頭:“原來是楊冬啊,快坐下!”
牟燕然因為牟平山病倒的事,離開了防汛隊,從此就沒有回去。
楊冬是為牟燕然而來的,在聽說她離開後的當天,也告辭離開了。
高偉民對楊冬印象不錯,他也準備回W市,就詢問楊冬。願不願意跟他一起走。
楊冬想想牟醫生也在w市,便答應了。
路上的時候,高偉民問楊冬,家裏有沒有親戚在w市,楊冬說沒有。
接著高偉民問她到w市後想幹什麽,有沒有落腳之所,楊冬也搖了搖頭。
高偉民想了想,讓楊冬幹脆進他爸的紅十字會當清潔員,吃住都在那裏。
楊冬正愁沒地方去,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回到w市,經高偉民介紹,楊冬和紅十字會簽訂了合同,正式成為了清潔員。
住的地方就在雜貨間,架張鐵床,放張桌子,就入住了。
條件雖然簡陋,楊冬卻十分滿意。
畢竟在大城市,能有自己的小屋,已經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楊冬聽自己村裏出去打工的人說過,有些人到w市,都找不著地方居住,往往是白天打工,晚上就找個橋洞或是公園裏一貓。
楊冬去中心醫院找過牟燕然,不過當時牟燕然並不在。
聽說是去Y縣人民醫院了。
她不再想那麽多,一心一意做好手中的工作。
每天將地拖得幹幹淨淨,將廁所裏的馬桶刷得一塵不染。
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都十分喜歡這勤快的小丫頭,有時還讓她幫忙拿東西送到別的辦公室。
有一天,後勤部門有一箱打印紙要給財會室,順便就交給了楊冬。
楊冬捧著打印紙來到財會室,正準備敲門,卻被裏麵的談話吸引住了:
“唉,又要做假賬,這一天下來總是膽戰心驚。”聽聲音是個女的。
“怕什麽,會長手眼通天,沒看見回回審計部門來查都是走馬觀花嗎?”說這話是個男的。
“咱們會長膽真大,上次帳篷的事,以次充好,前後差價就得十多萬!”
“那算什麽,上次給防汛隊的物資……”
“噓!別亂說,讓人聽到就不好了!”
楊冬趕緊朝旁邊一躲,過了會,穩了穩神,才敲門進去。
進去時,財會室的兩人還不自然的看了楊冬一眼,見她神情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楊冬將打印紙放下,就轉身出去了。
從那以後,楊冬多了個心眼,開始搜集印證自己剛才聽到的一些線索。
她經常與人聊天,收集財務處理不要的文件,甚至有時借送東西的機會看到一些資料。
涉及的相關人員,看楊冬是沒見過世麵的農村人,有時談論些事情都不避她諱,以為她聽不懂。
其實楊冬是個很好學的姑娘,沒事時,經常上門戶網站看新聞,還時不時逛逛論壇。
畢竟,生活中她也沒有什麽朋友。
這一來二去,楊冬漸漸將其中的貓膩弄明白了。
隱藏在事件後麵的真相,觸目驚心:原來民間捐獻的財物,並沒有通過紅十字會如數拔到災民或需要幫助的民眾手裏!
比如說上次Y縣發洪水,Y縣有位籍貫在外地的企業家,恰好是做野外物品銷售的,一下子向紅十字會捐獻了五百頂帳篷。
這批帳篷質量很好,達到了軍用品質。
不過後來,卻被紅十字會給偷偷賣了,從地下渠道購進質量差了很多的帳篷。
這些帳篷在暴雨之下,會出現漏雨的現象。
而且,這帳篷經太陽一曬就發硬發脆,根本就使用不了幾次。
關鍵是,這帳篷價格隻及原來帳篷的一半,每頂都要便宜將近三百元。
這些劣質帳篷以捐贈企業的名義捐了出去。
這是明麵上的,有名可查的。
至於那些匿名捐獻的物資,基本都被直接賣掉,連手續都沒有。
有一批熱心群眾捐贈給防汛辦的雨衣雨鞋,以及嶄新的LED手提式充電手電筒,因為沒有實名登記,就被直接賣掉,進入了紅十字會的小金庫當中。
牟燕然默默的聽著,饒是有心理準備,依然被楊冬講述的事實給驚住了。
這個高建,太喪心病狂!
這等人渣不收拾他,簡直天理難容!
她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