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川感覺到了牟燕然的異常。

    他想了想, 問道：“是不是因為遇見袁大龍的事不開心？”

    牟燕然沉默, 良久說了一句：“你不用管。”

    由於牟燕然的心情不好，新婚之夜，兩人竟是言語寥寥，很快便睡了過去。

    顧北川看著身旁心事重重的新婚妻子, 知道其實她還懷著報仇的心思。

    對於他來說, 其實十多年的往事他早已看淡了。

    正所謂惡有惡報，高建被判無期，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他看來, 即算牟燕然不出手, 這袁大龍也難逃法網。

    隻是眼看牟燕然心結未開, 說不得, 顧北川怎麽也得幫著出手了。

    顧北川想了一夜, 終於在天亮前想了個主意。

    以袁大龍那種品性, 之前應該不止光想對牟燕然下手。

    肯定還有其它的受害者。

    顧北川準備給袁大龍寫封信。

    當然, 寫的是蠅頭小楷，也是防止那袁大龍認出來。

    信是以一名受害者的口吻寫的。

    開篇就大罵袁大龍不是人是畜生，然後說他做的事定遭天譴。

    最後說要告他猥褻幼女。

    封號信封, 什麽也沒注明，就這麽直接投遞到袁大龍的公司。

    為了引起袁大龍恐慌, 還特意準備三天一寄。

    投遞了幾次，顧北川發覺袁大龍那邊沒有什麽動靜。

    這麽沉得住氣？

    顧北川也沒有其它辦法, 隻有靜待事態發展。

    好在牟燕然不久就將精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不再念叨報仇之事。

    顧北川小心觀察, 盡量避免提到袁大龍的事。

    牟隨風和郝海麗十分繁忙，結婚不久，就準備帶小榔頭返回帝都。

    這次直接找了個老家的保姆帶過去，就不怕沒人照顧小榔頭了。

    W市漢江機場，偌大的機場內，南來北往的旅客熙熙攘攘。

    程靜雅送到安檢處前，有些舍不得，抱著小榔頭親了又親。

    牟隨風勸道：“媽，咱們又不是不回來了。等我不忙，就帶小榔頭飛回來看你！”

    “媽知道，就是有些舍不得。你呀，還是專心做你想幹的事。家裏這頭不用操心，有我，還有燕然呢！”

    牟燕然上前也逗了逗小榔頭，對牟隨風說：“哥，媽說得對。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業，並看到了希望，一定要堅持下去。我們這邊，不用掛念！”

    “那爸媽這邊就交給你了！”牟隨風還是有些不放心，私下再叮囑了一番。

    “行了，要登機檢票，你們快走吧！”

    牟燕然目送牟隨風通過安檢，揮手告別。

    出了機場，有轟鳴聲響起，牟燕然仰頭張望，一架飛機如銀色巨鳥一般從頭頂掠過，直奔北方而去。

    牟燕然猜測，牟隨風他們也許就在其中。

    她覺得，此去帝都，牟隨風必會如同這在藍天翱翔的飛機一般，在事業上有所騰飛。

    她在底下也默默的祝福，為自己的哥哥感到由衷的高興。

    一天，牟燕然從菜場買菜回來，聽到有人議論道：

    “老許，聽說沒，春達藥業的老總袁大龍前幾天被公安逮捕了。”

    “因為什麽？”

    “好像是因為犯了猥褻幼女罪，前天的晚間新聞插播了這一消息。”

    “是嗎，沒想到堂堂董事長，居然能做出這種惡心的事來！”

    兩人一邊議論，一邊遠去。

    牟燕然頓時興奮起來：還有這事？

    她連忙跑到一個報攤，買了份兩天前的報紙。

    翻到背麵，一行標題赫然映入眼簾：

    “昔日董事長今日階下囚-----藥業旗艦老總今日被警方逮捕”

    再細看內容，法庭審判定在下周一。

    牟燕然看完報紙將手一揚：太好了，袁大龍你也有今天！

    庭審那天，自己一定會去！

    袁大龍曾經當過w市政協委員，在w市商業圈頗有名氣。

    他犯的罪名，又如此吸引人，早有媒體向法庭申請，準備現場出新聞。

    法庭以牽涉當事人隱私為由，婉拒了這些媒體的要求。

    隻同意在宣判階段讓記者進來。

    在袁大龍取保候審時，又有了新的突破。

    刑警去其家調查，發現袁大龍向相關領導行賄的證據。

    移交給檢察院後，決定在同一天提起公訴。

    消息傳出，輿論大嘩。

    庭審當日，法庭內擠滿了人。

    有受害者的父母親屬，有相關證人和利益人，還有控方和辯方律師。

    “現在宣布開庭！”法槌落下，庭審正式開始。

    首先審理的是猥褻幼童案。

    袁大龍麵容憔悴，在兩名法警陪同下，低著頭站到被告席上。

    旁聽的牟燕然，通過控辯雙方的你來我往，終於明白袁大龍如何會落網了。

    原來，袁大龍收到三天一封的匿名信後，心虛的他終於坐不住了。

    他懷疑這些信是被他猥褻幼女的家長寫的。

    他指使手下，對那幾個他認為有可能的家長百般逼迫。

    有的是上門恐嚇威脅，有的幹脆將那些在外麵做生意的攤位砸了。

    不少人敢怒不敢言。

    這些人都是底層的民眾，基本都沒有什麽固定生活來源。

    之前給了他們一筆封口費，也就乖乖認慫。

    其中有名家長，因為他們的威脅，自己女兒的醜事暴露了出來。

    鄰居們紛紛指點。

    這位男子感覺走路都抬不起頭。

    終於有一天忍無可忍，不再顧惜女兒的名聲，報了案。

    他手頭恰好有袁大龍的證據，報到警察局時，引起了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高度重視。

    之前高建的案子也是他一手抓的，知道袁大龍是高建的同夥，苦於沒有證據。

    於是立即成立專案組，展開對袁大龍的全麵調查。

    通過這件事，又查出袁大龍和他的集團更多的罪行：行賄、□□、故意傷人，甚至成立類似黑社會的組織。

    掌握確鑿證據後，迅速將袁大龍及其手下逮捕，這才有了當日法庭審判。

    底下旁聽的人群憤慨不已，他們沒想到，這袁大龍如此禽獸不如，連幼童都不放過。

    有受害者家屬激動不已，將手中的礦泉水瓶朝袁大龍砸了過去：“還我女兒清白！”

    袁大龍企圖以喝醉酒喪失意識為借口，逃避對他罪行的指控。

    卻在嚴謹的證據鏈之下，低下了頭。

    休庭之後，又對袁大龍行賄及組織黑社會的罪行進行了審判。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袁大龍辯無可辯。

    審判之時，記者都湧入了法庭之內。

    審判長莊嚴宣布：“下麵對本案進行宣判！”

    書記員緊接著喊道：“全體起立！”

    “被告人袁大龍所指控的猥褻罪、行賄罪和黑社會組織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指控罪名成立。鑒於其手段惡劣，社會影響大，辯護律師提出捐出家產減輕罪行的辯護意見本院不予采納。”

    鏗鏘有力的判決聲在法庭內響起：“依照《刑法》規定，數罪並罰，判決被告人袁大龍有期徒刑十六年，並處沒收全部財產！”

    牟燕然看到袁大龍在法庭內緊閉雙眼，低頭不語時，就知道他已認罪了。

    風風雨雨這麽多年，終於能看到自己的仇人均被繩之於法，牟燕然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心跳逐漸加快，緊緊拽著旁邊顧北川的手。

    當最終聽到宣判之時，牟燕然興奮不已，卻在滿堂歡呼聲中逐漸喪失了意識，朝旁邊倒了過去。

    暈過去前，隻能看到顧北川滿麵焦慮，在那裏呼喚：“燕子，你怎麽了？”

    再醒來時，牟燕然發覺自己躺在了床上。

    耳邊聽到有人喊：“醒過來了，醒過來了！”

    牟燕然揉揉眼睛，終於看清，旁邊圍了一大圈人。

    她有些疑惑：到底怎麽回事，難道自己還能因為太激動而暈過去？

    “我這是怎麽了？”

    程靜雅上來解答了牟燕然的疑問：

    “傻丫頭，你還雲裏霧裏，知道嗎，你懷孕了！”

    “不可能，媽，你逗我呢！”牟燕然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然後她想想最近自己身體的變化，又看看顧北川一臉幸福的表情，她立即相信了。

    “太好了，我終於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顧北川不顧還有外人在場，一把將牟燕然摟了起來：

    “老婆，咱們有了！”

    直接轉了幾圈，就像小孩子一般。

    “燕子，真懷上了？恭喜恭喜，哈哈，我就要做舅舅了！”這是遠在帝都的牟隨風打來的。

    “牟醫生，恭喜你和顧隊長喜添新丁！”這是候希林和陶衛娟的祝福。

    性急的程靜雅甚至開始準備給未來的小外孫做新衣服，每天樂得合不攏嘴。

    顧北川陪著牟燕然出來散步，來到漢江邊上。

    江風徐來，蘆葦飄蕩。

    牟燕然靠在顧北川懷裏，看著水天一色。

    良久，輕輕的問了句：“北川，你說咱們的孩子，叫什麽名字好呢？”

    顧北川慢慢的撫摸著牟燕然日益隆起的肚子，笑了笑：“這孩子，像你的話，肯定不能差了。不如女的就叫顧有貌，男的就叫顧有才！”

    牟燕然嗔道：“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望向遠處的江水：“我記得，跟你分離時是個雨天，跟你重逢是因為洪水，這麽與水有緣，不論男女，就叫顧洪！”

    “顧洪？”顧北川念叨了幾遍，眼前一亮：“好！就叫這個！”

    恰好江邊有浪打來，狠狠拍在近岸岩石，發出嘩嘩之聲，仿佛在回應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