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中，顏汐記不清自己被顧傾城“折磨”了多久。

    她有點後悔因一時不忍心而……

    哎，渾身好酸。

    累得要死，特別想睡，可是身下濕黏濕黏的，不是很舒服。

    “明天，跟我一起去見爺爺。”突然，顧傾城開口了。

    可以說，這是他們一起離開水晶宮後，他說的第一句話。

    顏汐怔了一下，抬起頭看他：“見爺爺？”

    這節奏似乎有點不對，之前不是說不著急見麽，怎麽又提起這一茬了？

    “爺爺病了，神經膠質腦瘤，因為位置太偏僻，沒辦法開刀做手術。”

    “什麽？”顏汐急忙撐起身子，摸向顧傾城的臉。

    怪不得他會這樣，原來……

    顧傾城轉過頭，看向她：“明天陪我去見爺爺，行嗎？”

    他是真的心情很差，口氣硬邦邦的，盡管顏汐能感覺到他試圖柔軟下來。

    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淩晨兩點半。

    “明天可以，但是今天不行。就算今天行，可能也要晚一些，行嗎？”她不想推掉工作，不想打亂她的步伐。

    一步亂，後麵的每一步都會跟著亂。

    隻是，這樣也算是駁了他，他會不會不太高興？想到這，顏汐蹙起了眉頭。

    她為什麽要考慮他高不高興？

    她一直以來的宗旨難道不是自己高興就好麽？

    “可以。不管多晚，隻要你答應跟我一起見爺爺，就都行。”沒想到，顧傾城今天很好說話。

    可能是因為情緒不太高，反而不像以前那個說風就是雨了。

    敢情他是擔心她不跟著一起去啊……顏汐扯了扯唇角，往他懷裏窩了窩，顧傾城擁著她的臂彎跟著緊了緊。

    “怎麽？”

    “說實話，顧傾城，我可不太會安慰人。”

    “……”

    “因為我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你跟你爺爺，關係很好？”顏汐輕聲問。

    “嗯。”顧傾城點頭。

    “他今年多大歲數了？”

    “79。”

    “那他是什麽星座的？”

    “雙子。”

    “……”顏汐問出星座的時候自己就先後悔了，真是隨口扯出來的，沒想到顧傾城居然能答上來。

    看來，是真的很了解他家老爺子。

    厲害！

    “那他平時喜歡做什麽？”

    “妖精，你問這些，是為了見麵而做準備？”顧傾城親了親她的額頭，目光中散著一些零零碎碎的歡喜之色。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顏汐也不否認。

    怎麽說呢，顧傾城心情低落的時候，特別傳染人。

    即便是她不甩他，也不看他，還是一樣能感受得到，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反正會傳染到她。

    顏汐並不是一個容易被別人情緒感染的人，難道說他顧傾城的存在感太強烈，以至於情緒的散播也是如此？

    姑且算是這樣吧。

    “爺爺是個老頑童，愛好很廣泛，但沒有耐心，除了我奶奶，我還沒見過他對什麽從一而終過。”顧傾城扯了扯唇角，笑得卻有些牽強。

    作為孫子，這話說得也不知道是罵還是誇，要是被老頭子聽去了，估計能氣出個好歹。

    顏汐撇撇唇：“那你爺爺現在……住院了嗎？”

    “沒有。”顧傾城沒辦法跟顏汐說的是，這一天簡直糟透了。

    在質問醫生得到答案後，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也不會好了。

    生老病死愛恨別離，這些，顧傾城懂，但懂歸懂，人是所以不是機器是因為有情感，情感在麵臨這些殘酷的選擇時，會產生各有不同的化學反應。

    不開心。

    一點都不開心。

    一想到爺爺可能要離開他，他就沒辦法在開心！

    從顧宮離開，找到水晶宮，看到顏汐，顧傾城感覺自己幼稚壞了，就像一個需要媽媽擁抱的小孩子一樣。

    即便這一刻，他也有些看不起自己。

    太遜了……

    不過，小妖精今天真的好溫順，不僅當著外人的麵兒喂他吃蝦仁，回到家甚至還那樣細致的包容他。

    太幸福了！顧傾城心裏這樣想，但卻沒辦法表現出來。

    主要是他像一頭發狂野獸似的回憶全都想起來了，他怕顏汐找她算賬，所以隻能這樣繃著……

    希望小妖精不要發現！

    “為什麽沒有住院？”

    “我是今天剛剛發現的，爺爺一直瞞著家裏人，可以說，除了我，別人都不知道。而爺爺也不知道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所以，你很茫然？”顏汐仰望著頭頂的俊顏，憂傷讓那張臉看起來多了幾分惹人憐愛之色。

    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愛心，可能要泛濫成災了。

    “有一點，我確實不知道怎麽做。”

    “病情到了什麽程度？”

    “醫生說，爺爺可能隻能再活三年。”

    說到這的時候，顏汐發現，顧傾城將她摟的更緊。

    這種動作在心理學上也是一種內心的事實反應，他在害怕，害怕失去。

    那一刻，顏汐突然發覺，原來顧家太子爺竟然也有軟肋。

    莫名的，鼻腔有點酸。

    顏汐垂下眼，暗笑自己多餘，竟連情緒都跟著泛濫，手掌在他健碩的胸膛上輕輕的撫拍著，有一下沒一下的。

    如果仔細點，她一定會發現在拍尼克睡覺的時候，就是這樣拍的。

    “三年是積極治療後得到的結果，還是不接受治療所得到的結果？”

    “爺爺的情況，就算是積極配合治療，也沒有多大的效果。我將從醫生那得到的資料全部發送給聯係到的國際上很有名的神經膠質瘤專家，他們的說辭差不多都一樣。”

    “那如果，你爺爺的病能治，隻是治療起來很痛苦，但卻比不治療活得長一點，沒有長很多，隻是長一點，你會選擇放棄治療，還是治療到底？”顏汐突然這麽問。

    她很想知道顧傾城會怎麽選，畢竟，這個難題困擾這很多醫院和父母子女。

    “當然是治療！”這是顧傾城必然的選擇。

    “那如果，你爺爺本身不希望治療，你還要忤逆他，逼著他治療麽？”

    顏汐的這個問題，徹底問住顧傾城了，一時反倒沒了反應。

    “你好好考慮，考慮好這個問題後，你可能就不茫然了，我去洗澡。”說著，顏汐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輕輕下床進了浴室。

    床上。

    顧傾城摸了摸被親的地方，唇角控製不住地翹了起來。

    他似乎是真心想笑的，但也是真的笑不出來的，幹脆搓了搓臉，拿出手機查看醫生那邊有沒有更好的建議。

    不管怎樣，他還有小妖精。

    這就好。對，這就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