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顧清讓私立醫院。

    顏汐帶著三個保溫桶，輕輕地走進病房。

    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她與顧傾城分開。

    病床上，老爺子帶著氧氣罩，還沒有醒，顧美景趴在一旁的床上，似乎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警覺的睜開眼。

    “噓。”顏汐比了個手勢，指了指桌子旁的椅子，示意她過來。

    顧美景揉了揉脖子，起身走過了過來。

    “喝點粥吧。”

    “我哥呢？”

    “再跟醫生談話。”

    “我也去。”顧美景轉身就走，走了一步似乎意識到這樣很無力，於是說道：“等下回來再喝粥。”

    “好。”顏汐覺得沒立場勸，幹脆點了點頭，重新把保溫桶的蓋子擰好。

    淩晨四點才回去睡覺，她其實也沒休息好，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摸身邊，根本沒人，一睜眼就看顧傾城在陽台喝悶酒。

    她無法感同身受這種排遣憂愁方式，但也算理解，大抵跟她八歲時，對母親的遺體哭得撕心裂肺是一樣的。

    可能，她要比他更激烈，一來因為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除了哭也不會做別的，二來因為那時候的事情已經成為定局，沒有緩和的餘地。

    揉了揉太陽穴，手機震動起來。

    顏汐摸出手機一看，竟然是許久不曾聯係的靈玥，幹脆進了衛生間接電話。

    “喂。”

    電話裏：“在哪？”

    “醫院。”

    電話裏，靈玥似乎怔了半秒，緊接著特別無奈：“你怎麽又把自己弄進醫院了？”

    那語氣，仿佛有點佩服！

    “不，不是我，是顧傾城的爺爺。”顏汐汗了一下。

    算起來，從r國回來之後，她進醫院的次數真的好多！

    電話裏：“能出來麽？”

    “夠嗆，有事？”

    電話裏：“不是什麽大事。”

    “那我有事。”顏汐突然這樣說。

    電話裏：“你有什麽事？”

    “我記得佳音說你是腦科專家，膠質瘤，壓迫神經，陷入昏迷，你要不要過來幫忙看一看？”

    電話裏：“哪家醫院？”

    “清讓私立醫院。”

    電話裏：“我半小時以內會到，需要帶什麽東西嗎？比如水果鮮花之類的？”

    “隨便。”

    靈玥再沒說話，直接掛了顏汐的電話，搞得她有一瞬間的莫名其妙。

    正要出衛生間，電話又震動了。

    這回是許佳音。

    “喂，佳音，怎麽啦？”

    電話裏：“靈玥讓我現在去清讓醫院，你怎麽又住院了？”

    “不……不是我，是顧傾城的爺爺。”

    電話裏：“那不就也就是你未來爺爺。”

    “……”

    電話裏：“什麽病啊，用不用我啊？”

    “你不是一會兒過來？過來再說吧。”顏汐是不想跟許佳音開口的。

    她自己的事情都不愛跟許佳音開口，何況是別人的事情。

    顧老爺子跟她非親非故，不是別人還能是什麽人？

    電話裏：“好吧，需不需要我帶什麽東西，比如水果鮮花之類的？”

    “隨便。”顏汐發現，靈玥和許佳音怎麽變得有點像了，怎麽回事？

    掛了電話之後，她也沒急著出衛生間，而是給慕甜甜掛去一個電話。

    響了幾聲，慕甜甜才接起：“喂，汐汐？”

    “是我，你在做什麽？”

    電話裏：“我在……哎我，我在替你簽字啊！你和顧傾城到底是搞什麽鬼，為什麽這麽多財產轉移文件要簽署？還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就先給我打了！我現在手腕子都抽筋兒了！”

    “什麽轉移文件？”顏汐心中一詫。電話裏：“財產！顧傾城把他的財產全部轉到你名下了，他那個助理榮溢來慕園找了我，讓我代簽，臥槽你知道有多少文件麽？據說他是用皮卡拉過來了。不過汐汐，你發啦！真的真的！我統計了一下，顧

    傾城的財產比我哥的還多！我哥可是首富啊！你現在比首富還多的財產啦！”

    “……”顏汐想起幾天前，和顧傾城之間鬧著玩說的話。

    當時好像是有說什麽把他的錢全都給她這麽一回事，隻是隨口那麽一說，沒想到……

    電話裏：“汐汐，你怎麽不說話，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嗎？臥槽，要是這樣，顧傾斜這事辦的可叫一個浪漫啊，汐汐你是不是特別感動？特別想嫁？那麽多錢啊！那麽多那麽多啊！汐汐，你發達啦！”

    “……”

    電話裏：“嗯？怎麽沒信號了麽？喂喂喂？汐汐，你能聽到我講話嗎？靠，這破手機真該換了！嘟嘟嘟嘟……”

    顏汐麵色複雜地看著手機，恍然間才想到她的事還沒有說，急忙趕緊撥過去。

    慕甜甜接的很快：“我正要給你打過去呢。”

    “先不說這個，甜甜，我需要你幫我推掉《上仙》那部戲。”

    電話裏：“那部戲已經簽合同了，推掉的話就是違約，要陪錢的！”

    “我現在缺錢麽？”顏汐反問。

    電話裏：“……不缺是不缺，可是汐汐，為什麽啊？”

    “我沒那麽多時間。除了推掉那部戲之外，你也不要再給我接別的戲了或者工作了，緊著手頭的工作來就好了。”顏汐說著，心情有些落寞。

    沒辦法，她有不得已的苦衷，連她自己都險些忽略的苦衷。

    電話裏：“好，好吧，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聯絡，不和你說了啊，我有電話插進來了，拜拜拜拜，愛你麽麽噠！”

    嘟嘟嘟嘟……

    顏汐怔怔地看著通話記錄，幾天前夜裏那通【＃未知號碼】提醒著她，剛剛所做的決定沒有錯。

    還以為自己可以在娛樂圈裏一展拳腳，卻忘了，她早已同魔鬼做過交易，根本失去了自由的資格。

    天真啊天真！

    一部電視劇，一部電影，夠了。

    起碼娛樂圈，她來過！

    可惜可歎，但也隻能知足。

    搖搖頭，顏汐出了衛生間，卻意外的發現顧老爺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

    “老爺子，你醒了？”她快步走過去，決定按呼喚鈴通知醫護人員。

    “你是誰？”顧老爺子模糊沙啞的聲音響起。

    不記得她了？顏汐蹙眉。

    “我……我是特工！你大孫子顧傾城專門請來照顧你的特級護工，老爺子，你渴不渴？現在感覺怎麽樣？”

    顏汐一邊不誤幽默地說著，一邊按下呼喚鈴。“特工……”顧老爺子似乎get到了她的梗，蒼老的麵容抖了一下，想笑沒笑出來，反而咳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