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偏要與別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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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照喝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磨嘰死個娘了!”
“那個,那個,,,”來人顯然是因為所報之事並非好事而遲遲未語。眼見王世照睜著如牛般的大眼睛瞪著他,方才道:“那位先生醒了,,,說,,,說您是土匪,斷斷不會與您合作!”
“什麽!”王世照將手邊茶杯摔個粉碎,怒道:“他奶奶的,土匪怎麽了!東北張大帥還是土匪呢,現在擁兵數十萬,號稱東北王!李自成也是土匪,還當上皇帝了呢!等我打上了北平,我就是馬統!”
馬統!馬桶!看著王世照一臉嚴肅生氣地表情,李阿崔拚命忍住笑,向四周偷瞄,見其他當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好像沒叫錯一樣,便低聲提醒道:“是總統。”
王世照一下子漲紅了臉,向台下掃了掃,見是李阿崔說話,便道:“我看你有些學識,便提拔你為我的秘方!”
“是秘書。”李阿崔又提醒道。
王世照一愣,忽地又一拍大腿:“他奶奶三孫子,誰起的這麽晦氣的名字,秘輸,,,秘輸,那還不逢賭必輸呀!等我當了總統,改名叫全贏!這名字多霸氣,走哪都贏!“接著,又是一陣大笑!
李阿崔心想,這位王當家還真是不拘小節呢,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也得趕緊圓圓場才好,便道:“王英雄真有水泊梁山之氣概,自當不拘小節。什麽總統秘書都無所謂,主要是大丈夫有所為,不枉來世間一趟。”
王世照一聽更高興了,心想這小子說話甚合我意,比老二老三他們整天對付我的強多了,便順口又問來人:“那小娘子咋樣了?”上來報信的土匪更是支支吾吾了半天,方道:“還是不吃飯。”
不知怎地,李阿崔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似乎自己最不想得到的答案卻越來越近了。自他見到沈夢儀以來,就從未看見她吃飯,在馮府那麽多稀奇的珍品菜肴,她都沒有動一筷。
正尋思著,王世照便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小娘子真能挺,行了,把這個也押下去吧,都關到地牢裏,哼,看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小姐能堅持幾天!”
李阿崔心中既高興又擔憂,高興地是他終於能確實牢中之人是否為沈夢儀,擔憂的是,如果真是沈夢儀那怎麽辦,該如何救她出去呢?
在他尋思間,已經被走上來的兩名土匪推搡著綁至地牢,一路所見都有土匪站崗把門,紀律很是嚴明,待走進牢房,他環顧四周,沒窗沒人,牢門用大粗鎖鏈封住,地上全是幹草屎尿一類,惡臭無比。
牢內設施簡陋,隻有幾盞微亮的燭光,李阿崔順著牢房向外看,見對麵牢裏好像有一身白色衣服的人,在榻上側躺著。他心中猛然一動,胸口劇烈的跳動了數下。但他仍按住沒有立即去喚,他在等待,深夜定是看守最鬆懈的時候,那便是他開口的時機。
此刻,沈夢儀可能就在眼前,卻無法確認,心急似火燎般的在原地踱來踱去,李阿崔忽感胸口一陣憋悶。他隻得先坐下來,讓自己平心靜氣,從懷中取出一張張碎布條,再次回憶拚寫。這讓他暫時可以分散想沈夢儀的注意力,隨著他手指劃過的三皇經文,遠處傳來一陣似地震般的波動。
這陣波動,連身在前廳的王世照等當家也感受到了,“什麽鳥玩意兒?”王世照問道。
王玨挑眉笑笑道:“可能又是天師在練丹了。”
想起天師練丹,王世照不禁露出小孩子般向往的笑容,他想著我得趕緊去找天師討來幾顆嚐嚐,便急匆匆地吩咐一番便宣布散會。
王玨仍是笑著,他似乎有些潔癖,仔細地甩掉了衣袖上沾染的灰塵,才步伐緩慢地離開了前廳,李春香隨後也離開了。
於義瞪著這兩人離去的身影,方才對著秦青恨恨道:“真他媽像個娘們兒,也不知道大哥看上他哪兒了!我一看見這種小白麵就氣不打一處來!”
秦青默不作聲,於義接著道:“這大哥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從得了這張天師就跟著魔似的,整天想著練丹升仙當皇上!還要了這種小白臉當兄弟!後山虎妖吃了那麽多兄弟,他也不管不問,要是以前,早就操家夥幹去了!”
秦青雖沒說話,但表情眼神都是認同於義的說法,他跟隨王世照七、八年了,無數次被王世照舍命相救,因此,就算王世照有再多的不是,他也隻能選擇維護他,替他圓場。他也知道,於義是個直腸子,頂多也就是發發牢騷而已,便由著他吧!
“行了”秦青開口道,“你就是看不慣大腳跟那白麵走得近!”
聽到這話,於義一下子漲紅了臉,“哪有,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堂堂七尺大漢竟被噎得啞口無言。秦青站起身,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頭道:“大哥,永遠是我們的大哥,白麵是外人,我們不能遷怒大哥。”
於義泄氣般地點點頭,便跟著秦青一起離開了議事廳。綁書很快便下到了李家,李慶永看著綁文,低聲疑惑道:“他不是在竺襲的房裏,怎麽又會到龍虎山呢?”
“那,這綁金是交還是不交呢?”李季請示道。
“兩箱金子,對我李家來說不算什麽,”李慶永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就算是十箱我也拿得出。隻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方道:“還是由竺襲定吧!”
“夫人她,好久沒有出房間了,下人都不敢打擾。李阿崔是李家獨子,不救怕於李家顏麵不好。”李季小心翼翼地進言道。
李慶永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後半句話,望著窗外。陽光正好,灑在窗台下一大片,透著簾布的影子,影影綽綽,甚是喜人。他的思緒也隨著那跳動的影子飄向了過去……
那時,竺襲最喜歡太陽照著身上的感覺了,是那麽暖那麽癢癢的,特別是她抱著永晟的時候,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落在永晟嫩嫩的小臉上。
那是多麽美的畫麵啊!那是他一生中所見到過的最美的畫麵,正是因為那樣美,他看不夠,他放不下,他舍不得,他想一直看,一直看,,,,他甚至想時間永遠地就停留在那裏,不再移動。
可是,,,,,老天又怎麽會隨了人的願呢!你有誌向,它便用現實打垮你;你有幸福,它便把痛苦帶給你;你想平安,卻恰恰生於這亂世,如螻蟻一般卑微地生命,隨時都可能消失。
即便沒有亂世,人也會老,會死,,,,,人的皮膚會因衰老而變得幹枯而鬆馳,人的身體會因衰老而變得千瘡百孔,人的頭腦會因衰老而變得呆滯和遲緩,而最後的最後,人的**將消散,人的靈魂和思相將永遠停止,,,,這就是老天給人的一切?!
既然讓其生,又為何不讓其永生呢?!
既然早晚要拿回曾經賜予的一切,又為何讓其懂呢?!懵懂無知的少年多好,青春無限的少年多好,天真無邪的孩子多好,為什麽要懂,為什麽要懂?!
李慶永閉上了雙眼,他的臉仍是絲毫看不出衰老的痕跡,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道:“那便等竺襲出門時再說吧!”停頓了一會,李慶永思考了一下,又吩咐道:“設法將那個蠢貨扔上山,那麽,接下來的事就不用我們管了。”
李季眼神一亮,“懂了。我就這去辦。”
李慶永輕哼一聲,像是對著李季,又像是對著自己道:“懂?我們為什麽要懂?”
李季的嘴唇微動,眼光裏並沒有疑惑和驚訝,反而是摻雜著同情等情緒的複雜神色。
“都是這樣的。”李季歎了口氣,用柔和的口吻道:“大家都一樣,就沒什麽可怕了。”
李慶永目光中冷光一閃,心裏道,不,我就是要與別人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