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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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香,連香!”
“唉,幹嘛呀?”
黃連香此時正懶洋洋地躺在櫃台後的藤椅上,胡玲和錢曉珊兩人一路小跑了過來,中途還不斷地向黃連香招手。
黃連香用慵懶的眼神看著胡玲和錢曉珊快步穿過熱氣四溢的村道,枕著一個小茶包,慢慢地搖著手裏的蒲扇。
兩人衝進屋內,語氣急促的問道。
“你聽說了麽?”
“聽說什麽?”
“祠堂裏的神像,”錢曉珊指了指森橋的橋畔。“整個神像都給敲碎了,腦袋都炸了!”
“什麽!”
黃連香微微坐起身,皺著雙眉,用手遮著刺目陽光望橋畔望去。可以看見一個略微猥瑣的身形正蹲在祠堂門口,時不時的探頭朝裏窺視,正是便利店的常客吳國懷。
“我們過來的時候剛好在橋頭遇到老吳,據他說呀,連村裏的墳塚都被人給刨了。當時我們還和他討論是哪個殺千刀的敢幹這種事,這可是要遭天譴的勾當。沒想到才一過橋,就發現連祠堂都給人敲了。”
黃連香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今天上午有很多村民紮堆,神秘兮兮地說著什麽。今天一大早她就看見橋畔邊聚集了好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她平時喜歡睡懶覺,沒有早起晨練參拜祠堂的習慣,不過村子裏有不少老人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祠堂燒燒香,打掃一下。興許是上午被他們發現了情況,才一同聚集起來的吧。
“應該是昨晚被人給整壞的,神像被從腰間直直砸斷,這得多大的力氣,是哪家的想夭壽啊?”
“我看八成是好漢酒館那家的小子幹的,要不誰有這麽大力氣啊?他們家那小子整天遊手好閑的,一看就是小混混。”
身旁的胡玲也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不過黃連香倒不是很讚同胡玲的說法,就算人家是小混混,那打破神像對他有什麽好處嗎?假設他是為了發泄發泄心中的破壞欲,去砍樹不是更好?就非得挑神像下手?而且村子裏的大人從小就教導孩子敬畏神明,總不至於長大了就敢為所欲為吧?
這時另一位常客周潔也趕了過來,剛坐下來的錢曉珊立馬跳起來,向周潔問道。
“周潔,你看到那邊的事情了嗎?”
周潔淺淺一笑。
“你指的是祠堂那邊?看到了。”
“沒錯沒錯。”錢曉珊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真是太過分了。”
周潔又露出一絲微笑。
“不隻是這裏的祠堂,還有別的地方也遭了殃呢。”
“這我知道,水溪兩旁的墳塚也都被人給刨了。”
“對,而且刨的很徹底,現場簡直是一塌糊塗。”
胡玲也湊了過來。
“你說的是林橋下麵的墳塚也給刨了?”
“對,我家就住在那附近,親眼目睹了墳塚被破壞的慘狀,上午起來就聽人說祠堂被人砸了。我就周圍巡視了一圈,才發現林橋下的墳塚被人刨的一塌糊塗。對了,木橋那邊的神像也難逃此劫。除此之外,就連上嶺的幾座墳塚也被人給刨了。”
胡玲和錢曉珊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口。
“照這看來,難道村道旁的墳塚都給刨了?”
“好像是吧,可能還有一些沒發現的。”
說完,周潔一屁股坐在長椅上,翹起下巴,表情顯得有些得意。
“這些神像和墳塚可是咱們村子的守護神,可現在居然全都出了事,我看村子八成要生禍患。”周潔停頓一下,接著一字一字說道,“今年夏天絕對要出事,你們就等著瞧吧。”
這時一個打扮時尚的女孩經過便利店的門口,腿上的小皮靴踩在地上發出“哆哆”的聲響。
黃連香趕忙站起來朝她招手,“這不是若憐嗎?打扮的這麽漂亮是要去哪裏嗎?”
陳若憐隨口答應了一聲,很明顯不想與他們這群老太婆寒暄。
“若憐長成大姑娘了呢。”胡玲湊過來抓著她的手,“有二十了吧,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呢。”
上次碰到她們這群老太婆的時候,她們說的就是這些,感覺如同錄音重播一般。雖然陳若憐心裏早已不耐煩,但她卻沒將內心的不滿表達出來。老太婆們的厲害她早已領教,一旦和她們扯上,沒幾個小時恐怕都脫不開身。於是,她馬上表示自己有急事要處理,正在趕時間,說完也不等她們反應過來,轉身就走。
一路上的老人家都在談論神像和墳塚被人破壞的屁事,從出家門以來,有好幾個老人都和她說過了,她也懶得和她們繼續談論這個沒什麽營養的話題。
村子裏的祠堂和墳塚,貌似在昨晚被人統統搗毀,迷信的老人們將這事看得十分嚴重,甚至還要成立巡邏隊來保護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不過在她看來,這些東西被人破壞也就破壞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貨,如果有人出錢讓她去砸,她肯定第一個舉雙手支持。對陳若憐來說,那些一大早上去參拜祠堂的老人家才是神經兮兮的人。
走了一段路之後,陳若憐逐漸接近了西山,進入了居民區後,西山的山腳就在眼前。
陳若憐抬頭仰望西山坡道,坡道的盡頭是一棟在電影裏麵才能見到的古堡,坡道從她站的位置開始緩緩往上蜿蜒前行,繞過平緩的山頭後直通木材廠的後門,然而在陳若憐這個位置看來,這條山坡小路就是古堡的私人通道,可不是什麽閑雜人都能隨便走的。坡道的另一頭是一扇緊閉的大門,木質的門上鑲嵌著許多的金屬製品,給人一種厚重古樸的感覺。門柱大概是紅磚砌成,成色尚新,沒有什麽破損。兩旁圍牆上的鵝卵石在光照下發出動人心魄的光芒,而牆上尖銳的木刺也在提醒著來人,切勿隨便靠近。
從若憐的位置往上看,隻能看得見建築物的屋頂。自大宅開始興建之時,陳若憐就一直留意著整個工程的進展,當她心目中的“古堡”外觀逐漸成形之時,她早已對圍牆後的建築外觀了若指掌。如建築的過道入口位於右邊內側,左手邊有個向外突出的飄窗,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她了解的也僅限如此,對於建築內部她幾乎一無所知。工程進行沒多久外麵就豎起了高牆,即使可以通過圍牆細縫觀察建築外觀,也無法窺視內部的裝潢與布置。她現在非常急切的想知道裏麵到底有幾間房間,又是采用怎樣的裝潢。
自從完工之後,至今仍未聽說有人搬進去。屋主究竟何時才會現身?若憐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不知道屋子裏是否有華美的家具,是否有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兒子?若憐真的很想跟屋主的兒子交朋友,他的房間一定很漂亮吧。肯定比自己那個隻裝著一張小床和破舊衣櫃的臥室高檔的多吧。典雅的家具、芬芳的花香、柔暖溫暖的地毯、名貴的字畫,這棟古堡裏,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要是屋主的兒子沒有女朋友就好了。想到這裏,陳若憐突然生出一絲罪惡感。在她臥室那張老舊書桌的抽屜裏,靜靜地躺著一張照片。雖然她很喜歡照片裏的男孩,但卻一直沒有表白。想到自己可能要移情別戀,陳若憐不由得對照片裏的人感到一絲愧疚。
如果屋主的兒子能長得像大哥哥一般就好了,不過她並不打算邀請他到自己家來,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那個老舊、充滿油煙味的家。
自去年得知有城裏人要搬過來,陳若憐就每天都在祈禱,屋主人最好是慈眉善目的寡居老者,可以對她如親孫女般疼愛,或是一對沒有女兒的中年婦女,能將她看待的如親生女兒一般。
如果能自由進出這戶人家,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宅子,那該有多好啊,不知能羨煞多少旁人。
如此一來,別人就不會認為我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了,不會是無能父親、嘮叨母親的孩子了,更不是一天到晚隻會碎碎念的老人家的孫女了!
多麽美好的生活啊!
陳若憐不由自主地抬起腳步,沿著坡道小路緩緩走著,那棟“古堡”仿佛有著無形的魔力,不斷地將她向前推去。然而就在即將到達古堡時,她忽然停下了腳步,自憐自艾的心情讓她無法靠近那棟建築。不甘心的她抬起頭來深深的望了屋子一眼,厚重的大門嚴絲合縫的鎖著,仿佛在拒絕女孩兒的到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