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互表心跡
字數:10164 加入書籤
。
待他離開以後,葉初夏對可兒也道:“可兒,你去雲老爹那裏守著燁安吧,一群大男人,不及你細心,有什麽情況要及時告訴我。”
聞言,可兒有些遲疑的看著葉初夏,她走了,葉姐姐怎麽辦?
正糾結間,顧蘇進了營帳,對於一早發生的這些事情,她還不知道,看著葉初夏虛弱的模樣皺眉,昨天明明已經好了很多,今天臉色怎麽又這麽差?
可兒眼睛一亮,對著顧蘇行禮,道:“念慈師太,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恕可兒冒昧,可否麻煩你在這裏照看著葉姐姐?”
雖不明就裏,但顧蘇自然不會推脫,含笑應了下來。
“好,可兒姑娘忙自己的去吧,貧尼會照顧葉施主的。”
如此,可兒放下了心,辭別顧蘇,匆匆離開了營帳。
顧蘇走到葉初夏身側,見她鬱鬱不樂,不解的道:“小夏夏,怎麽了這是?這麽不開心。”
葉初夏抬頭,看了顧蘇一眼,道:“燁安受傷了,很嚴重,現在生死未卜,隻等他清醒了。”
顧蘇頓時正經了起來:“怎麽回事?”
葉初夏將來龍去脈詳細的告訴了顧蘇,卻惹得顧蘇緊皺著眉頭,待葉初夏說完,顧蘇問道:“你說夏國皇帝被卞燁安刺殺死了?”
沒想到顧蘇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葉初夏一愣,然後點頭:“舒剛是這麽說的。”
顧蘇眼中的疑惑更深,道:“既然卞燁安不敵夏國皇帝的侍衛,又怎能在侍衛手裏殺了皇帝?”
話出,葉初夏沒有細想道:“雲光也在燁安身邊,他們兩個聯手的話,刺殺了夏國皇帝也是可能的。”
聽到葉初夏的解釋,顧蘇仍然覺得怪異:“舒剛習箭術也不是一兩天了,又是瞄準那人射的,而且你家安安的功夫又不錯,怎麽就會刺中他了?他連一支箭還躲不開?”
話裏話間,盡是剖析著疑點。l]
“顧蘇,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是燁安故意讓舒剛刺中的?”雖知顧蘇說的是實話,但葉初夏仍然多少有點不悅。
顧蘇白了葉初夏一眼,做出一副心碎的表情:“小夏夏,我才說了你家安安幾句,你就不高興了?而且我也沒說是你家安安故意的啊,我就是說這事有古怪。”
聞言,葉初夏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顧蘇是為了她好,自己不領情就算了,還隱隱責怪於她。
“行了,看你這臉色,簡直比太平間的屍體還要嚇人,趕緊躺下歇歇。”
葉初夏順從的躺在了床上,但是心裏卻牽掛著卞燁安的身體,左右不得安寧,顧蘇也有喜歡的人,自然明白葉初夏的心情,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勸她。
“顧蘇,和我說一說你的事情吧。”葉初夏心中無法平靜,於是尋找話題,轉移注意力。
顧蘇聳了聳肩,細細想了一會兒,道:“我還真不知道我有什麽好說的,但是既然你想聽,那就說一說我家男人吧。”
葉初夏安靜的聽著,顧蘇的聲音回蕩在營帳裏。
“因為我父母死得早,所以我從小在他家長大,恰好我們都姓顧,所以不少人都以為我們是姐弟,他比我小三歲,但是就像比我小三十歲一樣。”
“一點也不成熟,矯情別扭,還整天傲嬌的要死,動不動就生氣,還總讓我去哄,哎,初夏你說,不應該是男子寵著媳婦嗎?”
顧蘇的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葉初夏卻能看出顧蘇眉眼間的柔軟,若不是樂在其中,又怎麽會屢次妥協?
想必他們感情一定很好,青梅竹馬,多麽美好的四個字。
葉初夏突然有些羨慕顧蘇,看著顧蘇鋥亮的腦袋,道:“你又怎麽會做尼姑?”
話出,顧蘇一臉的自豪,瞥一眼葉初夏:“你不覺得做了尼姑還能娶相公,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嗎?”
葉初夏無語的看著她,實在不能理解顧蘇的腦子是怎麽構造的。
正說著,阿碩端著湯藥進了營帳,對葉初夏道:“初夏,起來吃藥了。”
話剛落,葉初夏便急迫的問道:“阿碩,燁安怎麽樣了?”
“雲老爹已經給將軍包紮好了,但將軍還在昏迷中,可兒和雲光哥在照顧將軍,初夏你就別擔心了。”
如何能夠不擔心?
顧蘇將葉初夏扶了起來,然後接過阿碩手裏的藥碗,遞給了葉初夏:“吃藥。”
葉初夏接過,一飲而盡,一旁的阿碩看著都覺得嘴裏發苦。
在葉初夏的提心吊膽中,一天過去了,卞燁安還是沒有清醒,可兒中途來了兩趟,將卞燁安的情況告知了葉初夏。
深夜,換成了顧蘇守著葉初夏。
兩人無眠,雙雙瞪著營帳頂發呆,終於,顧蘇道:“初夏,你睡了嗎?”
“沒。”
接著又是無盡的沉默,輕微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顧蘇,我害怕。”不知過了多久,葉初夏輕輕開口。
但好一會兒,卻沒有聽到回應,葉初夏側首看向顧蘇,隻見她雙眸緊閉,已淺淺而眠。
葉初夏隨之也合上了眼,漸漸睡了過去。
破曉時分,軍營漸漸有了聲音,將士們接連出了營帳。
床榻上的葉初夏眉頭緊緊皺起,不安的動著身體,突然猛地一個激靈,豁然睜開了眼睛。
脫口而出道:“燁安!”
隨著她的話,顧蘇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看著葉初夏道:“怎麽了?”
葉初夏一邊支撐身體往上起,一邊不安的對顧蘇道:“顧蘇,幫我,快,幫我穿衣,我要去看看燁安。”
著急忙慌的樣子讓顧蘇不解,但仍是順從的幫葉初夏套衣服。
“初夏,怎麽了?”顧蘇再一次問道。
葉初夏心裏慌亂,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燁安出事了。”
見葉初夏這副樣子,顧蘇有些心疼的道:“沒事沒事,那隻是一個夢,夢都是反的。”
嘴上這麽說,但手上幫葉初夏穿衣的動作卻快了很多。
穿好衣服後,也顧不上洗漱梳頭,顧蘇扶著葉初夏往雲老爹的營帳去。
“雲老爹,起床了嗎?”顧蘇站在營帳外麵喊道。
趙慶的聲音傳了來:“雲老爹不在營帳,昨晚去了阿碩的營帳歇息,念慈師太找雲老爹有事嗎?”
聞言,葉初夏反應過來守夜的是趙慶,於是道:“趙慶,是我,我現在方便進去嗎?”
“初夏?你進來吧。”
葉初夏兩人進了營帳,見趙慶和白雲光都穿著整齊的守在卞燁安的床榻一側,二人眼眶都有些紅紅的,看來是一夜沒睡。
白雲光看著葉初夏,有些不讚同的道:“初夏,你怎麽起來這麽早?雲老爹不是說了現在你要多注意休息嗎?”
葉初夏知道白雲光是在擔心自己,道:“我沒事,燁安怎麽樣了?”
說著,顧蘇已經扶著她走到了床榻旁,看到卞燁安的那一瞬間,葉初夏不安的心才緩緩平靜了下來。
“昏迷了一夜。”趙慶回答道。
葉初夏搭上卞燁安的脈搏,眉頭緊緊皺起,卞燁安的脈象微弱,像是隨時都能停止了一樣。
“危險期還沒有過去。”語氣裏飽含擔憂。
趙慶將椅子讓給了葉初夏,讓她坐了下來,笨拙的安慰道:“初夏,你和雲老爹的醫術都這麽好,將軍一定不會有事的。”
葉初夏輕輕撫了撫卞燁安的發,然後看向趙慶白雲光兩人:“你們也守了一夜了,快去休息吧,這裏我和顧……念慈師太照顧著就好了。”
顧蘇跟著點頭,雙手合十的道:“貧尼會照看好葉施主和卞將軍的,兩位就先下去休息吧。”
白雲光不肯,隻道:“趙慶去休息吧,我還不累。”
最後趙慶一人離開了營帳,看著卞燁安昏迷的模樣,白雲光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總覺得是自己的失責。
相處這麽久,葉初夏自然看的出白雲光的心思,開口道:“雲光,你別想太多,這事不怪你。”
葉初夏越是這麽安慰,白雲光的心裏越不好受。
“是我沒有照顧好燁安,當時他提出這個行動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妥,但是卻沒有攔他,要是我勸燁安放棄了行動,他就不會這樣了。”白雲光的話語裏帶著深深的自責。
葉初夏心裏也有些亂亂的,不知道怎麽去安撫白雲光,最後隻能歎了一口氣,道:“事已至此,引以為戒,以後謹慎行事就好了。”
白雲光悶悶的點頭。
“初夏,這卞燁安的臉色是不是有些不對?”顧蘇突然開口道,連稱呼都忘了改。
葉初夏看向卞燁安的臉頰,隻見剛剛還泛著慘白的臉色紅潤了起來,不正常的緋紅。
見狀,葉初夏心頭一跳,撫上了卞燁安的額頭,登時愣住,急聲說道:“壞了,燁安發燒了。”
白雲光也僵住:“怎麽會發燒呢?剛才還沒事。”
葉初夏急在心裏,簡直是雪上加霜,原本情況就已經很是危急,現在還開始發燒。
不過短短片刻,卞燁安額頭上的溫度已經燙的駭人。
雲老爹也被匆匆尋了來,看到葉初夏在往卞燁安嘴裏喂著東西,臉色變了變,上前發現是大青葉才鬆了一口氣。
“將軍怎麽樣了?”雲老爹詢問道。
葉初夏麵色沉重的搖了搖頭,眉目間隱約有些倉皇,認識葉初夏這麽久,幾人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
“別急別急。”雲老爹一邊道,一邊開始給卞燁安把脈。
幾人期待的看著雲老爹,良久,雲老爹收回手,沉悶的說道:“能做的初夏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將軍自己能不能挺過來了。”
葉初夏手握成拳,看著卞燁安的眼睛眨也不眨。
卞燁安額頭上的毛巾換了又換,但高燒依舊持續不退,雲老爹急躁的來回踱步:“再不退燒可不行,傷口會感染的!”
葉初夏自然也知道,但除了等著他們沒有別的辦法。
“燁安,燁安。”葉初夏伏在卞燁安的床榻邊,不住的和他說著話。
雲老爹看了看兩人,對白雲光和顧蘇道:“營帳裏麵人太多了也不好,我們出去吧,初夏自己在這裏就行了。”
白雲光有些遲疑,被雲老爹拉了出去。
隻剩下葉初夏和昏迷中的卞燁安,葉初夏拉住卞燁安的手,輕聲道:“燁安,堅持住,我相信你。”
“你不是說要帶姑姑去江南劃船嗎?不可以言而無信,姑姑還在等著呢。”
“燁安,姑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是你在發高燒,那時候燒了那麽多天你都過來了,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對不對?”
越說,葉初夏的聲音裏帶上了哽咽。
“燁安,姑姑……姑姑真的怕,你別嚇姑姑好不好?”
還是沒忍住,葉初夏終將心裏的惶恐表現了出來,話語間滿是脆弱,忍了兩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了下來。
滴在了卞燁安的手背上,簌簌不止,也不知過了多久,卞燁安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別……別哭。”微弱的聲音傳進葉初夏的耳裏。
她猛然抬頭,就見卞燁安半眯著眼睛,慘白的嘴唇上下動了動,發出細微的聲音:“別哭。”
葉初夏的眼淚流的更厲害了,似喜似急,無措的道:“燁安,你醒了,你……”
“別哭。”卞燁安打斷葉初夏的話,仍然重複著兩個字。
葉初夏連連點頭,大力擦了擦眼角,哽咽的道:“不哭,姑姑不哭,燁安會沒事的。”
卞燁安似乎想對葉初夏笑,但最後輕輕動了動嘴角,也沒能扯出一個笑來:“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卞燁安的聲音真的很小,葉初夏俯在卞燁安的唇邊,才能勉強聽清:“燁安,燁安你別說了,好好存力氣養身體。”
但卞燁安卻固執的看著葉初夏,眼睛半眯著,暗淡無光:“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我要說。”
見他這個樣子,葉初夏心疼極了,隻好點頭:“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姑姑不會讓你死的。”
卞燁安艱難的轉動眸子,看向了葉初夏,虛弱的道:“姑姑……”
聞言,葉初夏狠命點頭,示意自己在聽著。
“姑姑,我,我喜,喜歡你。”一句短短的話,卞燁安說的四分五裂。
葉初夏聽的心都要揪起來了,淚水刹那間又浮現在了眼裏,強忍著不掉落:“我知道,我知道。”
“我怕……怕你生氣,不敢說,但是,我現在快死了,再不說……咳。”完整的話沒有說完,卞燁安已經氣喘籲籲,比葉初夏毒發之後還要虛弱。
葉初夏含著淚意,惱怒的道:“別胡說,你不會有事的!”
見卞燁安張口還想說什麽,葉初夏止住他的話:“別說了,別說了,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以後再說。”
一直聽從葉初夏話的卞燁安,此時卻極為固執,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幾不可聞的對葉初夏道:“再不說,就沒,沒機會了。”
“我喜歡你,喜歡你。”話出,像是了結了心願一樣,再沒有什麽可留戀的表情,緩緩閉上了眼睛。
看著卞燁安沒有求生的意誌,葉初夏心慌不止,對卞燁安吼道:“卞燁安,卞燁安你聽好了,你要敢有個三長兩短,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卞燁安閉上的眼睛睜了開,看向葉初夏。
不自覺的,葉初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這一天,比她往常所有時間加起來流的淚都多。
“別哭。”看著葉初夏的眼淚,卞燁安的心上似乎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難受的緊。
忽然,卞燁安看著葉初夏問道:“姑姑,你……你喜歡我嗎?”
以往避著遮著掩著的話題,此時什麽顧忌也想不起來了,葉初夏拚命的點頭,道:“喜歡喜歡,我喜歡你,喜歡你。”
說了一遍又一遍,卞燁安的眼神亮了起來,但又極快的黯淡了下去。
“我……我快要死了。”
葉初夏搖頭,握緊了卞燁安的手。
“姑姑,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卞燁安看著葉初夏,帶著幾分期待的問。
葉初夏看著卞燁安,心髒像是被螞蟻千百遍的爬過啃噬,隻要能讓燁安活下來,一切都好:“好,好,你要努力活下來,我答應你,等你好了,我們就在一起。”
卞燁安滿足的笑了,昏昏沉沉的道:“我會努力活下去,醒來,醒來娶姑姑。”
說完以後,整個人又陷入了昏迷中,像是不曾醒來過一樣,剛剛的對話,就像是葉初夏的一場幻覺。
“燁安。”葉初夏握緊卞燁安的手,心髒痛的難受,臉色也漸漸慘白了下去,散人仙發作了。
葉初夏整個人蜷縮在了一起,視線開始模糊,疼痛襲空理智,再最後清醒的一秒鍾,推到了一旁的木桌,緊接著整個人痛的失去了意識,死死咬緊了唇。
突然的動靜驚到了候在營帳外麵的白雲光,一進營帳就見葉初夏倒在了地上,蜷縮成團。
頓時大驚上前:“雲老爹!雲老爹!”
當真是亂作一團,卞燁安的還在病危時刻,葉初夏又突然毒素發作,將白雲光可兒一群人急的團團打轉。
葉初夏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顧蘇正為她擦拭著臉頰,看到她睜眼的瞬間,頓時麵色一喜。
“小夏夏,睡了三天你終於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變成植物人了!”
葉初夏看著顧蘇,迷茫的問道:“三天?我睡了三天?”
顧蘇大力點頭,肯定的對葉初夏道:“對啊,足足三天!可嚇死我了。”
愣了片刻,葉初夏終於從迷茫中緩過了神,想起了卞燁安,掀起被子就要起身:“燁安,燁安。”
顧蘇一把按住她:“哎哎,燁什麽安啊,你自己都還沒好,別亂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