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慕白,你千萬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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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楚瓷有些疲倦的趴在病床邊,沈慕白正在昏迷,醫生說他的傷口沒在要害,隻是失血過多,所以造成暫時的昏迷。
尚在昏迷之中的男人,他的睫毛是濃密像是羽毛一樣,淺淺覆蓋在眼瞼之上,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他的眉頭深深皺起,因為麻藥的效果漸漸消失了,疼痛取而代之。
在他對麵坐下來,楚瓷說不上是怎麽樣一種感覺。
愧疚,感動,或者是別的,總之是五味陳雜。
她坐了幾分鍾之後,準備出去問問醫生她的情況,身後的男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聲音低沉,透著乏力和沙啞。
“楚楚?”
楚瓷回過頭,看到病床上的男人費力地睜開眼睛望著她。
他醒了?
她踱步過去,俯下身,看了沈慕白一眼,“你醒了,感覺如何?”
“還好!”沈慕白的聲音是說不出的疲倦,半晌笑了笑,“還好能看到你。”
他的傷口很嚴重,一說話就牽扯著生疼,可是他的心裏卻並沒有感到一點疼痛,反而不知道為何,甚至還帶著一種慶幸。
楚瓷急忙製止住他,“你別說話了。”
“好!”沈慕白從善如流。
他的臉色蒼白,唇角是溫和的笑意,“我想先喝水。”
“哦,好。”楚瓷急忙找出杯子來,從保溫壺裏麵到了一杯溫水,然後想到他現在手不方便,指尖顫了顫,她將被子放在茶幾上,然後拿起枕頭墊在他的身後,“能不能起來。”
沈慕白用手撐在身後,想要坐起來,但是小腹處的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抱歉,我做不到。”
楚瓷想了想,這也不是個辦法,於是她從保溫盒裏麵將勺子拿出來,舀了一勺子水,喂到他嘴裏麵,“這樣應該可以了。”
沈慕白的眼眸裏麵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心狠狠地揪起來,一種不知名的感情狠狠包裹住他。
後悔,抑或是不甘心。
卻也無能為力。
沈慕白因為傷口的疼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最後楚瓷將水杯收好,垂首,聲音染了歉意,“對不起慕白,是我連累了你。”
“楚楚,不要說這個。”他的聲音透出堅定,“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楚瓷有些手足無措,沈慕白這份恩情太深太重,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了。
而且,現在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生命實在是太短暫了,很多前一秒還鮮活的人下一秒就已經無法同你對話,對你展顏歡笑了。
楚瓷彎下腰,將臉埋進手掌心裏麵。
眼淚就這樣無聲流出來。
沈慕白有些震驚,他伸出右手,艱難地觸碰到臉,“楚楚我好著呢!”
楚瓷搖了搖頭,然後抓住他的手,放下,“慕白,你千萬不能有事。”
否則,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沈慕白收回手,“真沒事,我這不醒了嗎。”
楚瓷低著頭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慕白,你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買。”
沈慕白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整個人虛弱的不行。
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然後討好似的看向她,“我想吃禦福記的花生湯圓。”
禦福記的花生湯圓他們以前經常一起去吃,排隊都要排很久。
楚瓷皺了皺眉:“從這兒去時間很長,我怕我買回來已經冷了,而且時間也很久,不過你要想吃的話,我現在就去買。”
沈慕白搖搖頭,“我就隨口說說的,我不餓,也不想吃東西。”
他現在這麽虛弱,根本沒什麽胃口啊!
楚瓷剛想說什麽,病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隨之響起的還有醫生的聲音,“他的傷勢嚴重,利刃穿透了腹部,失血過多,現在身體很虛弱,不過命是保住了,還需要住院觀察。”
她艱難轉過身,就看到黑色大衣的男人步履徐徐地朝裏麵走來,他的臉上依舊是高冷淡漠的表情,沒有太多的個人情緒,隻是在聽到醫生說,“可能會有後遺症”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
醫生走過來,想要替沈慕白檢查傷口,隨即就聽見躺在床上的男人嗤笑一聲,眸子裏麵湧動的是嘲弄和不屑,“這裏隨便一個人都能進來,你們醫院還有規則嗎?”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醫生頭上頓時冒出了一絲冷汗,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之後,哪裏還敢阻攔啊。
傅珩沒有搭理他,隻是將目光投向剛剛站起來的楚瓷身上,低眸就看到她有些灰撲撲的臉蛋,還有幹涸的淚痕,帶上了狼狽。
為別的男人哭?
怎麽想怎麽膈應。
他抬手去摸她的臉,但是楚瓷不知道怎麽想的下意識的偏頭,躲了過去。
氣氛瞬間就變了,在場地所有人都感覺那股子刺入骨髓的寒意。
醫生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這間病房裏麵。
傅珩的眸色足足暗了一層,隱隱醞釀出毫不遮掩的戾氣。
跟著進來的醫生和護士相當識相的帶上門出去了。
最後他的手轉了方向,落在她的頭發上,輕聲的道,“是不是嚇壞了?”
溫熱的寬厚手掌拍了拍她的背,男人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有沒有受傷?先跟我去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楚瓷看了一眼傅珩,又看了一眼沈慕白,太陽穴突突地跳,痛得厲害。
她聲音有些慌亂的道,“我沒事,隻是磕了一下,待會兒貼個創可貼就行了。”
傅珩淡淡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醫生說沈公子沒事,現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楚瓷望了他一眼,他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她很不舒服。
她想起那次沈慕白說的話,說她其實過得並不好。
內心那股子抗拒突然越來越濃,填滿了她整個胸膛。
楚瓷退後一步,讓自己的聲音鎮定下來。
“慕白還沒吃飯,我給他買點東西上來就和你回去。”
傅珩抓住她的手,擋住她的去路,挑眉,聲線緊繃,有著壓抑的怒火,“他有護工!”
“可是”楚瓷還想說什麽,已經對上了傅珩陰沉地快要下雨的臉。
“楚楚,我沒事。”沈慕白聲音是說不出的虛弱和疲憊。
楚瓷手被他抓著,有些生疼,她皺了皺眉頭,然後甩開他的手。
這明顯的抗拒讓傅珩的臉色明顯一黑,戾氣在眉梢流轉,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
他走向病床前,看著沈慕白蒼白虛弱的臉,勾了勾唇角,“你看他很好,所以不需要你多餘的關心。”
話語中是掩蓋不住的冷漠與惡劣。
沈慕白艱難吸了一口氣,聲音嘶啞,“你不必怪楚楚,我和她好歹也是朋友一場,她是出於關心才來照顧我的。”
一番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傅珩眸色又暗了幾度,他勾著唇無聲笑了,最後斂了斂神色,“那不打擾您休息,還得感謝你救了我太太一次,這份恩情我會還上的。”
他朝著沈慕白頷首,然後轉身,拉著楚瓷的手,準備帶她出去。
楚瓷沒有動。
頭頂上男人的聲音清冷而淡漠,“怎麽,還想留在這裏照顧。”他俯下身,對著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再感動也不至於如此盡心盡力,畢竟是前任,收斂點,嗯?”
他捏著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楚瓷隻覺得一陣生冷的痛意。心口一陣窒悶,最後她抬起頭,朝著傅珩勉強一笑,“我和他說幾句話就走。”
她的眼裏有祈求和可憐。
傅珩放開她的手,“我在樓下等你。”
楚瓷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慕白,抱歉,這次連累你了,如果沒有你,我真的。”
說到一半她沒說話了。
沈慕白盯著她有些蒼白的臉,忽然就有些難過。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右臉頰:“楚楚,我想問你過得真的好嗎?”
“挺好的。”楚瓷說。
看著沈慕白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她笑了:“你不相信嗎,我真是挺好的。”
沈慕白沒說話,一會兒才說:“嗯,那你和他解釋一下,讓他別誤會,你們別吵架。”
相比於看到楚瓷難過,他更希望她能夠幸福。
而這幸福,他給不了,他希望那個男人可以給。
如果給不了,那麽他會毫不猶豫搶回來。
楚瓷站起身來,走到病房門口,停了一會兒,末了又回頭,“慕白,我過幾天來看你。”
醫院門口,傅珩的車子停在那裏。
楚瓷打開車門,上了車,傅珩坐在她身邊,嗤笑,“都說好了。“
“嗯,都說好了。”
“那就好。”傅珩把玩著自己手裏麵的手機,“說清楚了最好,別不清不楚讓他覺得你還放不下他。”
楚瓷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沒什麽放不下的,我和他也隻是普通朋友。”
“哦,普通朋友?”傅珩倒是很意外,半晌又嗤笑,“普通朋友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看來沈公子真是一個善良無私的人。”
楚瓷不說話,懶得解釋。
有時候,傅珩說話真的很刻薄很無情。
“不過呢。”傅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我很好奇,你倆是怎麽又這麽湊巧碰到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