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無法解釋的操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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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前輩的手的時間很短,或者說,在充滿著頭腦的豪情壯誌中,我已經無法反應過來,到底是我自己鬆開了小木曽前輩的手,還是對方因為驚訝而很快抽開了手。
我唯一能夠記清楚的,是前輩的臉上少見的泛起的那絲紅暈。
這是她從來不會在我麵前表現出的樣子,她的沉穩,她的溫柔,以及她的包容,這是正常的小木曽雪菜,她的捉摸不定,她的哀傷,她的躲閃,是偶爾出現的小木曽雪菜。但是,這些表情都不會讓她的臉上出現紅暈。
我沒有等待她的回應,正如她當時不想要立即獲得我的回應一樣。
也許是因為羞澀,但是更多的,是因為信任,我知道她一定能夠理解我,正如她相信我一定能夠給她一個足夠滿意的答案一樣。
而且,隻是這樣就夠了。我隻是在自顧自地宣告著一件事實,我不需要得到小木曽前輩的許可,我甚至不需要獲得自己的許可,因為,我知道,我隻是想要這麽做而已。
我已經被自己壓抑得太久了。過於執迷於理性的思考,過於執迷於理性的全集。但是,理性是會說謊的,搖移不定的理性不是理性。
當自己重視的人受到傷害的時候,要做的不是用這種虛假的理性來判斷出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而是要用自己最堅定的信心來給予回應。這個世界不是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世界,jump係男主的無腦熱血並不是所謂的理性主義者可以嘲笑的行為。
上一次有這種想法是什麽時候呢?大概還是姐姐受到三浦的攻擊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打破了才能無用論,做出了極端的反應措施。但是在那之後,雖然才能無用論已經不複存在,我卻又用理性的枷鎖給自己加上了一種瞻前顧後的性格,自以為控製著其他人,影響著其他人並掌握著一切,讓一切以最正確的方式往前行走。但是,實際上,在推動這一條“正確”的道路的過程中,我也付出了太多傷害自己重要的人的代價。
現在想起來,當時屢次拒絕我的小木曽前輩,想對我說的,也就是這麽簡單的話吧?一色在拒絕我的“援助”的時候,所選擇的不也是這樣的一條道路麽?
情感的控製是必須的,但是,當情感被迫服從於理性的時候,這也是可悲的。
人類之所以區別於動物,是因為人類擁有理性,但是,人類之所以區別於機器,是因為人類擁有感情。感情和理性,這兩者從來不是矛盾的。我隻是在自顧自地在自己的心中建立起了這種非此即彼的關係而已。
某種意義上,我需要感謝這位謠言的製造者,如果不是他用這種方式同時傷害了三個重要的人的話,我也不會任由自己的感情放肆到這種程度吧?
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解決問題。
——即使是死局,也要解決,即使被認為是無腦,也要衝破這種障礙。
如果任由其他人的溫柔和對我自己的原諒來麻痹自己的話,我會無法原諒自己。
當然,用熱血讓自己擺脫逃避是一回事,要解決問題是另一回事。
在之前的社團活動中,比企穀所做的那一番分析很有道理,從事件本身解決問題的出發口隻有那三個,我也無法脫離這三種選擇。
當然,像比企穀所想的那樣,表明自己的身份是一個解決方法。但是,我不想這麽做,這不是因為逃避,而是因為,我不想用這種被逼迫的方式來進行回應,這不是我所期待的,也不是小木曽前輩所期待的回應。
而另外兩個層次的問題也是無解的。不說雪之下陽乃的想法,現在的雪之下雪乃沒有勇氣背負上這樣的輿論壓力——這對於之前的我來說無法理解,但是,現在,我在看雪之下問題的時候似乎清晰了許多。
某種程度上,之前的我也是被雪之下陽乃的那個“負責任”的說法麻痹了。
如果問題本身無法解決的話,那就直接對準問題的源頭——也就是總武高的新聞部。總武高的新聞部沒有那麽喜歡嘩眾取寵,所以,關鍵的問題就在與那位所謂的“提供消息者”。
“——說實話,和也,到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沒有主動來找我問話,這讓我很奇怪誒!你覺得我應該對此感到高興還是感到難過呢?”然後,一位潛在可能的“消息提供者”說話了。
“我覺得你應該對此感到高興,因為我是如此地相信一色彩羽同學的正直,以致於我在懷疑你的時候我都覺得有一些罪惡感,所以為了盡量讓你避免產生這種我是來審問你的印象,所以我才一直沒有來詢問你的情況,”我抬起頭,看著這一段時間以來第二次主動和我搭話的女生,斜著眼說道,“還是說,你想來我麵前主動承認這是你一手操作的結果?”
“當然不是,如果我這麽做的話我的良心會過意不去的——雖然結果看上去對我的確很有利。”一色眨了眨眼睛,說道。
“說實話,雖然我相信你,但是一色同學你覺得用你的良心來證明自己不會做這種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一些?”
“當然也是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的,那就是這件事情很可能對我也有所牽連,”一色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畢竟,我和雪之下前輩都是執行委員長,雖然這場所謂的‘交易’所涉及的人隻有三人。但是,身為執行委員長之一,要被人說上是扯上關係還是很容易的吧?”
“這就是所謂的‘體製內的人永遠是不幹淨的’,是這樣吧,沒想到你能夠考慮到這一層。”
“謝謝誇獎了,”一色挺起胸口,很驕傲地說道,“在沒有你的情況下,我並不是沒有提高哦!”
“話是這麽說,但是這也解釋了你和我搭話的原因吧?你開始擔心了是嗎?雖然現在隻有雪之下是你的競爭對手,但是,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執行委員會以外的競爭者的話,那你也就有可能被卷入這場風波了。”
“與其被卷入風波,還不如事先解決為好。”一色挑了挑眉毛,回答道。
“但是,這裏有一個問題,”我盯住了一色的眼睛,“如果解決了這個問題,雪之下又將由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你,難道不是這樣嗎?與其麵對雪之下,那種潛在的不一定會出現,出現了也不一定會對你的競選產生實質性影響的對手真的更難應對嗎?友情提醒你一句,競爭中,我們始終要考慮戰勝眼前的對手,不要因為眼前的人不值一提,那種虛擬出來的潛在的敵人更加可怕所以輕視當下。”
“啊,好像忘了這一點了——”一色吐了吐舌頭。
“真的忘了嗎?”等待了很久沒有聽見她的進一步反應,這讓我有些疑惑。
這雖然可能是一色所犯的一個錯誤,但是,我更傾向於她不會犯這種錯誤。
“不過我想解決起來也很簡單嗎?隻要和也不幫助雪之下前輩了,那雪之下前輩的威脅也就大大降低了,不是嗎?”
這大概是一色今天水準最低的一句話。
想要挑撥我和雪之下的聯盟關係,這樣真的可以嗎?退一步說,即使我不幫助雪之下,以她本人的能力和資本,在正麵對決的情況下,戰勝一色的概率依然很高。
雖然雪之下最近的狀態一直很萎靡,以這種狀態去和一色競爭的確有些困難,我也能感受到這一點,但是光憑這一點,就可以證明她在整個選舉過程中都會這麽萎靡不振嗎?
“看來和也是還沒有意識到嗎?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吧?”一色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和也,關於那份謠言,你真的不需要我這邊的情報嗎?”
雖然有著種種疑惑,但是,一色的態度是誠懇的,而現在的我也並沒有倔強到拒絕一切外力對於解決問題的援助的時候。
“還是,說出來聽聽吧?”
“首先,關於報紙上那張很模糊的照片,我有朋友說那看上去不像是偷拍的,而更像是從監控錄像中截取出來的圖片。”
“現在的家庭餐廳都有資金安裝監控了嗎?還是說現在的高中生的誠信度下降到如此程度了?”
“這就不時我想要關注的問題了,不過你可以自己去考察一下,前輩她們進行討論的那個家庭餐廳,的確有監控並且在有效地運行。”
“好吧。”
“也就是說,對於提供這個消息的人來說,他不一定在當時見到了前輩她們的對話,如果在事後通過一定的途徑得知這一番對話的存在的話,他完全有機會通過重番那段時間的錄像來尋找證據。”
“但是,你的推斷有一個很大的問題——一個普通人又怎麽能夠去查看家庭餐廳的監控錄像,即使是警察,也不能沒有理由地做出這種要求吧?”
“嗯,所以,這就涉及到我所了解到的另外一個情況了,”一色點了點頭,說道,“這家家庭餐廳,似乎是兩年前新開的,據說,是總武高的某位畢業生覺得學校周邊沒有任何的吃便食的地方十分不滿,於是幾位同學以工作創業的名義在學校周邊買下了這塊地,建起了家庭餐廳。”
“能夠買到總武高這附近的黃金地段的店麵,那個家夥的家庭背景還真不差勁嘛?”
“據說那邊最開始是這邊的一個什麽岡山家族的吧?學校附近的店麵地段比較好,那邊不願意放棄,所以也占有了部分這家家庭餐廳的股份,當然,問題的關鍵是兩年前的畢業生。”
“兩年前,小木曽前輩剛剛入學的時候,那個時候的畢業生的話——”
——不至於這麽巧合吧?
“雖然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不過有傳言說,那所家庭餐廳的擁有者和雪之下陽乃前輩的關係十分密切哦!”
所以,一切又要歸於那個女人的身上嗎?
但是,這是無法理解的。雖然我明白雪之下陽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個做事情不會太計較後果的人,但是,有一點我是相信的,她不會傷害她的妹妹。
學園祭的做法也可以理解為她是真心試圖為自己妹妹的學園祭添彩,但是,這次的醜聞事件,對雪之下雪乃沒有任何益處,不但降低了她當選學生會會長的可能性,也影響到了她本人的聲譽。
一色就好像看出了我所麵臨的難題一樣,搖了搖頭:“得出結論的時候,我也很驚訝,至少我也無法理解雪之下陽乃前輩要這麽做的理由。”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去那個家夥那裏驗證這個事實並且詢問原因,是這樣嗎?”
大概也隻有我,能夠做這樣的事情了。
一色輕輕地點了點頭。
找到了可能的罪魁禍首,卻沒有任何疑惑得到解決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我現在的心情。
雪之下陽乃,就好像操盤手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所有人,操縱著所有人的行動,但是第一次,我無法判斷她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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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留了一個很細節的暗示彩蛋,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