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羽看著他，一雙清澈的眼睛裏浮上淡淡的傷感。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這件事不但和弟弟沒關係，和歐陽熠也沒關係，但以如今的情況來看兩人之中必有一人是shā rén凶手，視生命如草芥。

    歐陽熠見她不說話，於是笑了笑，嗓音很淡：“星羽，我是真的喜歡你。”

    蘇星羽回過神來：“喜歡？喜歡不喜歡和殺不shā rén是兩回事，歐陽熠，是不是為了在商戰中取得勝利你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我就說你寧可shā rén的是我，這還沒有證據，就先定了我的罪。”歐陽熠的臉上浮現一絲傷感的微笑，今天的他看上去hé píng常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具體是什麽蘇星羽也說不上來。大約……是變得憂鬱了許多？

    蘇星羽盯著他問：“難道不是你嗎？”

    歐陽熠告訴她：“所有人都會告訴你，那個人是我。你弟弟為了撇清自己的責任，陸時鋒為了打壓我這個情敵。星羽，眾口鑠金，從他們那裏你根本不會聽到第二種說法。但你真的能百分百相信他們嗎？”

    蘇星羽沉默了。

    蘇槿年自幼和她失散，重逢後性情孤僻偏激，她能否百分百信任？

    至於陸時鋒，她就更不確定了，一個不相信她的男人，她憑什麽毫無保留地相信他？

    但憑她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查不出誰才是真正的凶手。

    歐陽熠仿佛看出她的為難，對她說：“我可以告訴你誰是凶手，並且，我有很充分的證據。”

    證據，又是證據。

    他們一個個的都仿佛迫不及待要給她看證據。

    蘇星羽忽然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這個世界上那麽多如雷貫耳的大人物一個個急切地向她證明著什麽，這灘渾水越來越深，如漩渦般要把她吸進去。她懷疑地看著歐陽熠：“足以說明shā rén凶手的鐵證？”

    “鐵證。”歐陽熠微笑起來。

    蘇星羽的心卻如針紮般難受，不願相信歐陽熠那裏真的有什麽鐵證。

    如果他有，無非是向她證明shā rén凶手是蘇槿年，那樣的場景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但事實不會以她的意誌為轉移，不管歐陽熠手上有什麽證據，她都必須親眼看過，去分析，去判斷，如果真的能定弟弟的罪，哪怕她再不願意也必須接受事實。反之，如果歐陽熠的證據是偽造的，她也隻有看過才能找出破綻，總結出自己的判斷。

    於是，她對他說：“好，給我看證據。”

    歐陽熠又笑了，好看的深色眼眸裏露出複雜的光，他說：“星羽，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蘇星羽警惕起來：“什麽？”

    歐陽熠沒有回答，他修長高挑的身子站起來，以頂級男模最完美的姿態向她走來。春季細碎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將他身上的白色休閑上衣灑上斑斑點點的碎金，光彩迷人。他走到她的藤椅前，忽然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含住她的雙唇。

    她受驚，本能地想要避開，可他手上的力道很大，根本就不放過她。

    她想推開他，手卻被他緊緊抓住，這個男人一改往日的紳士做派狠狠地攻城掠地，吻得她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

    蘇星羽的眼睛睜大，憤怒又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耳邊是春日裏微風輕拂的聲音，鼻端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那麽溫柔讓人沉醉。可是她的心裏滿是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就化為實質的火焰把眼前的男人燒成灰燼，她狠狠地瞪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尖叫著要推開他，他的氣息讓她無法忍受。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蘇星羽覺得自己快要失控爆炸的時候，他戀戀不舍地鬆開了她。

    蘇星羽連人帶藤椅往後退了一大步，重心不穩翻倒在地上，可是她甚至顧不得柔嫩白皙的手臂被蹭破了皮，直接用帶血的手狠狠擦拭嘴唇，恨不得把他所有的痕跡全部抹殺。她一連擦了好幾十下，直到嘴唇發腫，怒火都不曾平息，那些把歐陽熠燒成灰燼的想法也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想的是，一定要把自己的唇擦幹淨！

    而歐陽熠，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與他保持安全距離，這才氣息不勻地說：“你瘋了！”

    歐陽熠的神色依舊傷感：“原來你那麽討厭我，星羽，你就連wěi zhuāng一下也不肯。”

    “我不想和你牽扯這些！在這種多事之秋，你還有心思搞什麽情情愛愛的！”蘇星羽心頭的怒火又衝天而起，幾乎就要咆哮。

    歐陽熠卻說：“如果換作陸時鋒，你會這樣嗎？”

    蘇星羽忽然愣住。

    歐陽熠看著她，說：“如果換作陸時鋒吻你，你也會這樣摔倒了受傷了都顧不上，隻一個勁想著把嘴唇擦幹淨？”

    她小臂上蜿蜒流下的血是那麽刺眼，她不覺低頭去看。

    如果換了陸時鋒……

    陸時鋒也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強吻過她。

    那時候的她是什麽樣的呢？

    反正不可能像今天這樣全身的厭惡和排斥幾乎就要燒毀了理智。

    她還記得就在不久前小玦做完心髒病手術出院的那天，陸家的長輩們來別墅裏開排隊，她夜裏與陸老爺子談話歸來，被陸時鋒攔在走廊的陰影處強吻……她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同樣是憤怒，但她從沒想過去擦一下自己的嘴唇，把陸時鋒留下的痕跡擦掉。

    這就是區別。

    她微微愣怔。

    歐陽熠看她的神色也明白了，眼眸深處傷感更深：“星羽，這樣不公平，陸時鋒得到了一切，事業，還有你。”

    她抬頭看著他：“他沒有得到一切。”

    歐陽熠卻像沒聽到她的話，繼續說下去：“當年我把你從火場裏救出來，費盡心思討好你，就連小晗我也當成親生兒子照顧。可是為什麽，你心裏還是念念不忘陸時鋒？當初是誰把你綁在床上，是誰害你差點死掉？就算他那樣對你，在你心裏，還是他的分量比我還重嗎？星羽？”

    蘇星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蒼白地說：“這不是我們現在該討論的問題，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