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也許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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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不會真的要掐死她吧?!”

    趙函看一眼楊惑:“是救贖。”

    “我看是‘審判’吧?”夫人抱著手冷笑,“一如教廷一直做的那樣。”

    迫龍微微皺眉:“老趙,不太合適吧。”

    趙函皺皺眉,再次看向那“人”,光芒再次掃過,堅定道:“她,無法再侍奉我主了。”

    叮——

    鐵騎士用大劍搭在趙函手臂上,搖了搖頭,趙函奇道:“連你也讚同他們?”

    可是他還真的放下手:“除了任何事情我都不負責。”說罷一甩手,一直不斷攻擊他手臂的那“人”就被摔到樹幹上。

    從殷悅的袍子中竄出來數條玩具蛇,將那“人”纏繞,防止她逃跑和再次攻擊:“既然這位聖騎士已經檢測了她受傷的程度,那麽是否介意我詢問一下,她的病因何在?”

    趙函看她一眼,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說道:“她的主要傷勢分兩種,身體上的和靈魂上的。靈魂上的比較簡單,因為邪氣沁染加上精神緊張、過度壓抑自己,並且突遭變故,所以已經出現了‘墮化’的現象。”

    夫人舔了舔嘴唇:“‘墮化的見習牧師靈魂’嗎?看來是個相當稀有的實驗素材。”

    “她的靈魂隻會沐浴在聖光之中被淨化,而不會被黑暗籠罩無法超脫。”迫龍毫無感情的回她,同時對趙函道:“繼續吧。”

    這個沉默寡言的鑽石聖騎士竟然能說出這麽多話:“肉體上的傷勢比較複雜,主因是一種能改變人體皮膚構造的不知名毒素,從毒素機理上來看應該是植物毒素;隨後它肯定是在這個叢林裏到處亂竄,身體內被各種不同的毒素侵蝕,相互作用再出現新的毒素,更因為胡亂食用生的食物,光我發現的寄生蟲就有十多種,還有兩個類似魚類的寄生生物活在她的……體內。”

    納科·洛打了個冷戰:“聽著就讓人肉疼。”

    “總之,以我的專業眼光,它已經沒救了。死亡,才是對她痛苦的救贖。”趙函一手將劍紮在地上,然後退到一邊。

    那劍掙紮在那“人”前麵,就像是用作墓碑的十字架一樣……

    “個人意見。”夫人率先說話,指了指在那裏任由玩具蛇綁著,死氣沉沉的“人”:“她應該聽得懂我們的話,而且她現在也是苟活於此,甚至我認為她的攻擊動作很可能是在求死。”

    修迦皺起眉頭,厭棄的看著她:“夫人,太‘絕’了吧?”

    夫人一挑眉毛:“哼,隨你怎麽想吧。”

    夫人雖然說的可能是實話,但是當著大家和那“人”的麵說出來,就會讓兩方都很難做,甚至可以說接下來大家的任何舉動都會在心底裏留下一個“影子”。

    迫龍歎口氣,來到那“人”身前,蹲下問她:“你是……戴燕吧?你不回答我,那我就當你是了。”何止是不回答,她整個把頭扭到一邊去了,還盡力把臉壓在肩膀上,應該是想用頭發把臉擋上吧。

    “跟我們回去吧,雖然……教廷已經派出大軍來掃蕩這罪惡之地,我們會將你治好的。”

    戴燕身體微微一顫,然後以極微小的動作點了點頭。

    迫龍又說道:“這森林中有一群邪教分子,就是他們培植了這片森林,我們就是來討伐他們的,你知道他們在哪嗎?據情報說,他們就在一片廢棄的建築之中……”

    “……”戴燕半天沒有回應,迫龍歎了口氣,看來她並不知情。

    也難怪,一個剛剛見習的修女,能在這叢林之中存活到現在已經不易,哪還有精力去尋覓什麽呢?

    他回身問道:“你們有什麽壓製她傷勢的好辦法嗎?”他問的是那三個黑暗議會的女子。

    夫人聳聳肩:“放血療法算不算?”

    “那就是沒有了……”迫龍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大號種子,“忍著點疼。”隨後他將種子放在戴燕胸口,那種子立刻伸出紅色的根須紮入皮膚之中,並且馬上開花,變成一朵十分妖異的小花。

    “掠食型彼岸花?!”納科·洛驚呼一聲,不可思議看向迫龍:“鳳凰球莖在你那?!”

    “誰知道呢。”迫龍起身,“這朵花可以暫時壓製並部分分解毒素,並且能夠獵食寄生蟲,完全可以堅持到教廷的人過來,我們走吧。”

    “不能走!!”納科·洛攥著那把折疊傘攬在迫龍身前,“鳳凰球莖到底在不在你那?”

    “洛!”殷悅走上前來,“抱歉,她年紀還小,請原諒她。”

    “殷悅姐姐~~”納科·洛恨恨的一跺腳,氣鼓鼓的去找夫人哭訴。

    迫龍笑道:“沒關係,順帶,鳳凰球莖確實在我這裏。”

    “真在你這!!”納科·洛剛要衝過來卻被夫人一把抓住,笑眯眯的說道:“不要著急啊,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要成了‘無主之物’你再去撿,豈不更好。”

    迫龍微笑道:“夫人說的是,那我們即刻啟程吧,早點找到那裏,也好早點回去。”

    夫人捂嘴笑道:“那還要麻煩兩位開路了。”

    “我知道。”說話的是戴燕,聲音嘶啞難聽的就像是用砂紙在打磨玻璃:“我知道,那工廠在哪裏……”

    “你知道?!”

    戴燕點點頭,一邊給他們指路,一邊說明了之前的情況。

    她並沒有遠離她的隊員們。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所以她才想要脫離隊伍——用一個不至於讓隊友們更加難過的辦法離開——同時她也自覺時日不多,索性遠遠的跟在隊伍周圍,從一些小方麵偷偷地幫助隊伍,自然她也看到了那個工廠。

    但是她沒有進去,因為她真的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她的這幅尊容。同時她也無數次的想,那群人既然能夠存活在這森林之中,會不會有治療她的辦法?

    還沒等她糾結出個結果,事情就有了變化。

    她不知道變化因何而起,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她發現那工廠之中情況不對。當再次看到隊友時,就是他們拚死向外衝擊的時候。

    她本想出麵援護,又怕因為自己的出現讓隊友遲疑而出現阻頓,所以依然選擇了吊在隊伍後麵——也因為她的這一舉動,才成功的阻擊掉幾個追擊出來的邪教徒,可是卻有兩人依然死在了森林中……

    聽完她的故事,趙函問道:“我在加萊的身上發現了殘餘的‘聖靈庇佑’,是你做的吧?”

    戴燕點點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我最後的可能,指引他們回家的道路……”

    納科·洛撇撇嘴:“不愧是當修女的,這個樣子了,說話還文縐縐的。”

    聽聞此言戴燕又黯然傷神,拉扯了拉扯身上批的毯子。

    森林之中無法用一般的方法辨認方向,同時也因為各種古怪的生物,即便是留下的記號也不太靠譜,唯有一些比較“醒目”的參照物。

    例如,經過一具龐大蟲時後向著一棵紅色大樹前進,然後順著大樹旁邊紫色藤蔓移動,來到一個小溪旁邊,再順著小溪往下遊走……

    “我也害怕……會因此迷路,所以在找‘東西’的時候,都是沿著這些標誌物走的……”

    納科·洛一路也在觀察著這些“標誌”,聽到戴燕的話回道:“幸好你跟著這些走的,否則我們現在也無法和你說話了。”說著話,她伸手摸了摸旁邊的樹掛,這是他們這次的“標誌物”:“這是……陣勢。”

    “陣勢?怎麽會有這樣構成的魔法陣?”夫人奇怪的去抓那樹掛,摘下來仔細的看著:“沒錯啊,確實是‘老人須’……”

    納科·洛搖搖頭:“不是魔法陣,是‘陣勢’。”

    楊惑說道:“魔法陣是以線路傳導魔能來達到目的,而陣勢則是能夠調動周圍周圍天地氣息,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種特殊的環境——高山可以阻斷雲雨,山林可以減小風霜,草原可以孕養生靈……諸如此類。”

    夫人捂了捂脖子:“啊~啦,看來我呆得太久了嗎……”

    納科·洛說道:“陣勢的學問太過複雜而且玄妙,往往需要很長時間的研習和經驗,所以……很少有人使用。”

    “但是一旦使用,”楊惑接道,“隻要布置成功之後就可以自成一體,自動運行,甚至可以自然而然的將周圍聚集的天地能量給養於一處。”

    “也就是說……這片森林就是因此才能‘獨立於世’?”

    “很有可能。”

    迫龍問道:“能將它毀掉嗎?”

    納科·洛鄙視道:“你能挖掉一座大山讓風雨暢通無阻嗎?”

    “嗯……可是建造大山的力量和搬走是差不多的吧?”

    “是啊。”納科·洛理所當然的回道,“那麽請閣下展示一下要如何憑借我們幾人將這裏毀掉吧。”

    “如果把魔法陣比作一個精密的儀器,破壞一些關鍵節點就能毀掉整個魔法陣的話,陣勢就相當於一棟建築物,需要你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讓其失去作用……”

    又走了一段,前麵竟然出現一片奇景:樹幹上有無數翠綠的葉子發出微微的綠光,在這昏暗的令人難受的森林中顯得那樣攝人心魄,好似傳說中精靈居住的所在。

    “繞過去,那裏……是陷阱。”戴燕的聲音有些顫抖。

    納科·洛不解道:“前麵有什麽?”

    “是齧齒蝶。”殷悅回答她,“那一片片的‘樹葉’,都是肉食性妖蟲,齧齒蝶,它們可以在吃下和它們等體積的食物,平時則棲息在‘死鬆’之上,依靠散發出來的微光吸引獵物,死靈法術中需要用到的一種稀有材料。”

    說罷問戴燕:“目的地在對麵嗎?”

    “嗯……並不是,有……出了一些危險之後,我們選擇了繞行,所以往右邊走……”

    “齧齒蝶棲息的地方很廣嗎?”

    戴燕一愣:“呃……並不是很大……至少我看到的範圍不大。”

    “這樣啊……”殷悅放出一隻足球大小的毛絨玩具,在其身後有一圈卷起來的布,展開一段竟然是一個很長的口袋,又放出來六隻蜘蛛形狀的毛絨玩具,隨後道:“好了,我沒事了,走吧。”

    楊惑一邊走著一邊回頭望去,隻見那些蜘蛛進入到齧齒蝶棲息的地方,將一隻隻樹葉狀的齧齒蝶殺死,然後返回那個口袋毛絨玩具處,將其送入口袋中,隨後再返回。而齧齒蝶不知是不是因為靈智太低的緣故,竟然隻有在被碰到的時候才向四周稍微挪動一下,其他時候完全不在乎周圍同類被獵殺……

    ……

    “站住。”納科·洛出聲叫停隊伍,隨後上前兩步,觀察著地麵:“這裏有法陣。”

    鐵騎士聞言便後退兩步,將現場交給了專業人士。

    納科·洛手中掂著那把折疊傘,思索了一會之後說道:“好吧,你們跟著我來走……”

    幾人不得不排成一字長蛇,繞著一個個彎彎前進,隨後蛇頭突然停住,嘴角泛起冷笑:“嗬……有意思,啊?”

    她攥著傘柄,傘麵向下抖了抖,伸縮的傘杆就被拉長,隨後她扭動折疊傘,傘麵舒展開來,可以看到這傘麵竟然刻畫著星空,而且傘麵材料很薄,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但是修迦認了出來:“這是……龍翼?!”

    “嗯……”納科·洛漫不經心的回他一句,隨後把傘麵立在地上,然後以傘杆為支撐點,身體橫著倒立起來,然後身子傾斜,落回地上,相比之前,不過是倒退了一步。

    “……也需要我們這麽做嗎?”

    “你也是白癡嗎?”

    “額……”

    納科·洛不理會夫人,將折疊傘收起來,蹲下去仔細觀察剛才踏足之地:“是個感觸型法陣,無論任何人,隻要通過這裏,都會被人感知。”

    “有辦法屏蔽嗎?”

    納科·洛搖搖頭:“布置的人手段很高,沒辦法屏蔽。”

    “那就直接過去吧。”修迦道,“不是說,那工廠周圍並沒有樹木嗎?”

    夫人指了指戴燕:“她怎麽辦?”

    “我和她留在這裏吧。”殷悅說道,舉起手:“這裏還是很適合做我的主場的。”在她手中,趴著一隻翠綠翠綠的蠍子。

    納科·洛驚訝道:“你竟然可以控製這裏的蟲子?”

    “剛找到方法。”

    “那就這麽決定了。”迫龍將幽靈蘭收起來,“納科·洛,你能根據這個法陣找到目的地吧。”

    “小意思。”

    目的地在哪?自然是布置了這感知陣法的中心,那廢棄的工廠所在。